第11章 揶揄
皇后没在为难谢芳柳，温罗衣带着谢芳柳回了云台宫，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她对谢芳柳道：“今天的话，你不该说。”
谢芳柳面无表情，“我忍不了。”
她凭什么要给燕国公主当奴才？
温罗衣摇头，“你以为得罪了公主，皇后就会护着你吗？她就是有这个心，她也没这个能耐。”
“走一步看一步吧。”谢芳柳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地说着，皇帝可以拿父母家人威胁她侍寝，却不能拿这个威胁她对着燕国也卑躬屈膝，一个筹码只能用一次。
温罗衣听了这话反常的没有再劝，反而是捧着茶杯若有所思，“你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姐妹一场，能提点你的我都说了，也算是对得起陛下的恩典。”
谢芳柳若是有前程，她们自然是姐妹，可谢芳柳若是一直这么不识趣……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总不能再拖个累赘吧？
都是聪明人，谢芳柳自然听得懂温罗衣的意思，她揶揄道：“看来咱们姐妹还是不够有缘。”
她这是在取笑当初温罗衣巴结她的事呢。
温罗衣倒也不生气，她笑道：“不过是君命难为罢了。”
她就是普普通通的世家女，到了年龄经拣选入宫，一切都是按着规矩来的，认下一个会拖累自己名声的姐妹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但皇帝让她这么做，她就三从四德讨夫君欢心而已。
谢芳柳现在看不起她，日后怕是连给她磕头的份儿都没有。
温罗衣告辞出去，苗氏急得不得了，“夫人也太鲁莽了，如今公主府和温婕妤都得罪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谢芳柳冷冷看她一眼，温罗衣也好，苗氏也好，她们都像是妓院里的老鸨子，恨不得她抖落出全身的风情妩媚，把皇帝勾引的神魂颠倒，好自己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可她怕这些人想的太简单了，当初皇帝可是喊着要杖毙她的，现在百般宠爱，日后玩腻了说不定就会把她赶出宫去。
她凭什么费尽心思讨好皇帝？
亏本的买卖，她才不干。
谢芳柳去见了皇后，宫里关于她的流言瞬间以百倍的速度暴涨，甚至连常太后都有耳闻，皇帝去慈安宫请安，还被常太后拉着问了一通。
“若是人家的媳妇，还是还给人家为好，宫里宫外多的是适龄闺秀，做什么干这种让人嚼舌根的事？”
皇帝觉得有些不耐烦，“太后安享荣华也就是了，皇后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常太后听了这话有些生气，“总是叫我安享荣华，万事都不同我说，难不成你是庆寿宫那边生的不成！”
“阿赢本来就不想成婚，你还帮着她胡闹，我都听说了，是阿赢抢了人家的女婿，逼得人家上门去要，却又被阿赢捆了送进宫里来，阿赢也老大不小了，这样闹下去，几时才愿意成婚？”
常太后一辈子就皇帝和燕国公主周赢两个孩子，皇帝就不用说了，一向是瞧她头发长见识短，动不动就对她大呼小叫的，没有半点孝顺模样。
燕国从前小的时候倒还好，越大越和皇帝这个兄长亲近，逐渐也不喜欢来陪伴她这个生母了，上回进宫请安，竟然先去了庆寿宫！
“谁又要你管这些了！燕国不成婚也是长公主，还有嫁不出去的不成？”
皇帝把常太后噎个半死，转身又去给杜太后请安，边走还要边抱怨，“你看看她，一国太后，计较的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燕国不去先给她请安……她当年怎么不争气些当皇后去啊，那朕和燕国少受多少罪！”
刘丰谷听得只敢赔笑，常太后没什么远见，为了儿女操心是有，但她永远都操心不到点子上，皇帝对她永远都是孝顺有余，恭敬不足，但即便如此，皇帝可以抱怨亲娘，人家亲生母子，转头就忘了，他敢掺和一句叫太后知道了，可能就活不到明天。
到了庆寿宫，因为谢芳柳去皇后那里露了一面，杜太后就是再懒怠，也不能当没这个人。
当着皇帝的面也是劝，“皇帝要注重自己的名声才是，自古以来皇帝只有爱民如子的，没有专坏人家姻缘的，男耕女织，各守其分，说起来也是关系到天下安定的大事，哪有你这么胡来的？叫你的臣子学了去，还不天下大乱？”
皇帝对着杜太后自然不像对生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太后教训，他就道：“劳烦太后记挂臣了。”
杜太后端着茶叹气，“听说长得很好，可天底下长得好的多了去了，你要是喜欢模样好的，哀家就下旨举行大选，另选貌美的名门闺秀为你开枝散叶，比现在这个强。”
皇帝听得深吸一口气，皇后还真是一根无处不在的搅屎棍子，他对着杜太后应付似的笑笑，“太后的教训臣记下了，您的话臣自然不敢不听，只是谢氏已经侍寝，等太医诊过脉再说罢。”
服侍过皇帝就有可能怀孕，怎么样能确定谢氏无孕？
让谢氏在宫里住满八个月，众人眼见着她肚子没鼓起来就好了。
……
杜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打定主意不肯松手了。
八个月啊，还不够皇帝把谢氏的肚子给搞大吗？
她没敢再劝下去，一则她和皇帝不是亲生母子，二则曾经她把持朝政十余年，后来还有意图废帝之举，皇帝看在她总归是先帝原配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但平日对她，一向是恭敬有余，孝顺不足。
皇帝就知道让谢芳柳在后宫露面，一定会给自己惹麻烦，但是不让谢芳柳去见皇后，这个贼妇又有十八个心眼子要使……
幸亏他今日左劈右挡，总算是挡住了两宫太后的话头，不然怕是真要如了谢芳柳所愿，让她出宫逍遥去了。
“去，把襄阳郡夫人传来。”皇帝侧头吩咐刘丰谷。
刘丰谷狂抽嘴角，两宫太后都很看不惯皇帝亲近谢夫人，但皇帝就是要睡人家，睡就算了，还不给名分，连他都看得出来，谢夫人已经恨不得把皇帝的头给砍下来洗洗当球踢了。
还有谢夫人也是，在最不能让步的事上都已经让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因为日常琐事和皇帝争执。
所谓要么忍，要么狠，如此反复无常，嘴上愿意心里抗拒那是最招皇帝喜欢的了。
刘丰谷觉得自己真是前世不修，才伺候上这么刁钻的两位主子，想起自本朝开国起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几位前辈们都是如何的风光八面，呼风唤雨——他还真是给勤政殿掌事官这个位置丢人了。
谢芳柳来勤政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轻车熟路的到了后寝，皇帝裸着上半身，肩背宽阔，劲腰浑厚，一身蜜色肌肤配上块垒分明的肌肉，披散着头发正由宫人服侍着擦头捏肩，如猎豹憩息般雍容而又不乏威慑，就连谢芳柳看了，也不免赞一句英武，这样的人，总归不是池中物。
皇帝原本正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进来，微睁了眼睛看清来人又闭上，懒懒挥手示意面红耳赤的小宫人散开，仰头道：“来了，给朕捏捏肩膀，也学学怎么伺候人的。”
周承稷是故意使唤谢芳柳的，他发现谢芳柳可比宫里的妃嫔们娇惯多了，宫里的嫔妃们知道进宫是来伺候皇帝的，争宠媚上的本事多多少少都会一点。
至于谢芳柳，虽然出身不光彩，但好在舅家厚道的像菩萨再世，把她娇惯的不成样子，别说是执妇礼伺候夫君了，她但凡有哪一次皇帝训人的时候能忍住不还嘴，皇帝都觉得自己该喊阿弥陀佛了。
谢芳柳刚被人泼了热茶，这时候又被使唤着捏肩，当即脸就黑了一半，十分勉强的上前服侍。
她十指尖尖，抓在皇帝光裸的肩膀故意指尖发力，把十根指甲全都按进了皇帝的肉里。
皇帝轻“嘶”一声，却没让谢芳柳停下，反而是骂道：“你再拿爪子挠朕试试，朕扒秃你两只手爪子你信不信！还以为这是在床上呢！”
皇帝话音刚落，谢芳柳十指直接全部陷入面前厚实硬挺的双肩，嘴上还要喊冤，“陛下说什么，妾虽然服侍不好，但已经用尽全力了，陛下可以责骂，但怎么可以误解妾一片真心呢！”
刘丰谷闭闭眼，又来了，又开始了，但凡皇帝有个皇帝样，谢芳柳有个妃子样，他也不至于天天盯着这两个人，生怕他们打起来了。
谢芳柳觉得皇帝真是不要脸，床上的事也敢拿出来说！
皇帝觉得谢芳柳真是不识好歹，别的人伺候不好他早就命人拖下去了，现在他好心好意教导谢芳柳服侍自己，还打算给谢芳柳讲讲自己的日常喜好，谢芳柳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挠人。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抓起来，刘丰谷突然重重咳嗽两声，谢芳柳和皇帝瞬间齐齐看向他，皇帝顺带着还把谢芳柳的手给甩开了。
刘丰谷笑着提醒皇帝，“陛下，更深露重，您和夫人早些歇息才是。”
不要打，要打去床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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