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PUA—时代的底色

李忱发现，在众人联系认识自己和其他人的名字的时候，极少用笔墨书写，纸张铺满了桌子上面，一眼望去，各组的白纸上往往只有那么一点墨迹，李忱很是不解，心想为什么过了这么一会，这些人这么都没有用笔墨来书写以便认字呢

        先前洪熹让人将王府存的笔墨纸砚都拿到了军所之中，毛笔可能没有八十只，用时可能还需要每个班内部自己匀着用，但纸和墨肯定是够用的，所以李忱很是不解这时为什么。

        正当李忱想问这是为什么的时候，昨天选出来的第五班的副班长朱校尉过来找到李忱，一番言说后李忱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人在长时间的穷困之中，因为生存资源的奇缺，就会不得不常常为了去争取一点小利让自己稍微好过一点（这种稍微好过一点在生存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可能就会让自己度过一次死劫），这种争取的手法甚至有时会极不道德，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俗语“穷生奸计”的来源。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方面，穷人往往又会同时在头脑中背负太多的道德，为了减轻治理庶民的成本，为了庶民不发现他们恶劣生存情况的真相，外界会根据自己的需求和利益用思想钢印的办法在他们的头脑中打下太多的道德束缚，从而又常常对于别人的好意感到惶恐。

        面对光鲜富丽的任何物就会自卑，就会下意识觉得自己配不上，李忱最早虽是孤儿买到府里为奴仆，却是洪熹的伴读，又成了洪熹的亲卫，在王府的生活和地位甚至远远比外面的小富人家还要好的多，自是不理解其他人的想法，看到朱校尉过来说有事要讲，便道：

        “朱班长有何事请讲。”

        朱校尉对李忱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李校尉，我请求让我们班出去自行识字。”

        李忱此时摸不着头脑，不知“出去自行识字是个什么意思”，便说道：“朱班长为何有如此提议？”

        “是这样，李校尉你看。”朱校尉一时神态有些不自然，随即又指着一方色泽如玉的描金墨和那些宣纸说道：“李校尉，虽然承蒙王爷垂爱，但我听为纸墨极贵，尤其是这墨，温润如玉描金勾画尊贵异常，我等皆不敢擅用。”

        李忱知道这纸墨是有些贵，但还是一下不能理解这是王爷亲自要求的，为什么还会说不敢用这种话，便道：“朱班长多虑了，王爷将这些笔墨拿过来，自然是希望我们用来识字，为何有此疑虑。”

        “不然，这样好的笔墨若是用来写文章自然是恰到好处的，但我等听说，这宣纸造价昂贵，这墨更是珍贵无比，我们这样多人，现在如果只是用来做练字涂鸦，平白糟蹋了王爷的恩惠，我等虽粗鄙鲁莽，却是不敢用的。”

        “朱班长此言差矣，王爷既然给我等用了，自是希望我等能够用这些纸笔识字，道德文章只有先书写联系了才能记于心中，以后才能写得出来，若是能够用这些笔纸识字才是顺了王爷的意，如果大家不书写怎么能学会这些文字呢？”

        但原先还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怎么讲话的朱校尉此时也越辩越觉得自己理更直了，说道：

        “李校尉请听卑职讲，并非卑职胆敢违背王爷的意思，正是因为王爷大恩，我等才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是我们班上众人一致认为的情况，大家都认为可以到外面用布条木棍沾水在地面上写字，如此既可以识字，待以后将字练好了，以后再用纸张笔墨，如此既尊了王爷的旨，我等也才能安心。”

        这时李忱班上的一个兵士也说到：“班长，朱校尉所言极是，我等也觉着不敢肆意用这样昂贵的纸墨来进行涂鸦，故迟迟不敢下笔。”

        看到这边因为这事讨论了起来，各班班长副班长也都走了过来，李忱问道：“诸位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李校尉，我等众人也均是说不敢糟蹋了这些纸墨，愿意用水在地上书写。”

        李忱见众人如此，也不好违逆众人之意，而且大家都觉得这纸墨珍贵，不愿用这些纸写，拖下去迟迟不能识字，待会洪熹回来了也不好交代，就和铁生沟通了一下，达成一致便说：

        “既然大家都是如此，那我们现在就散开到院子里面去吧，但是要保证王爷说的识字任务要完成，各个班长自己要首先学会这些字，还要保证使自己班上的军校都勤谨练习。”

        “是。”

        众人便分班各自退出大堂，分别用布条、木条和捡来的木炭等在地上边写边念了起来。

        因此当洪熹回到军所门口之时，就看到了众人已经不再大厅的板凳座椅上，二是分散到了屋檐走廊、空地角落和花坛泥土之上，分别围成了集群，埋头在地上写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洪熹没有马上走进门去，而是站在门外梳理一下今天的时间安排，这几天一件事接一件事得来，只觉得忙得很，明天天一亮十个车队就要跟别去各个田庄，今天下午就必须要让他们集中起来交代一番。

        军队这边的日常训练也要形成包括文化教育、政治教育、休闲娱乐和军事体能训练的几个模块，还把这些东西整一个规程出来作为模板，以后就可以比照着通用。

        今天还要清扫大通铺，准备明天沐浴要用的那么多物资人员配备，还有书面教材的准备。

        这么一想洪熹感觉怎么一下子自己就多出了太多的事了，洪熹心里表示我每天忙的像个皇上，却没有皇上的权力，真是后悔穿越当王爷。

        当了王爷又怎么样，我对王爷的金钱和权力没有兴趣，我甚至都没有摸过一两银子，在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还是穿越之前每天骑个破小电驴去做研究生实验室的时候。

        唉……洪熹深叹一口气。

        正当洪熹站在门口陶醉在自己悔当王爷穿越熹的自顾自怜的时候，军所里就有人发现了洪熹，一声整齐的“教练好”把洪熹从当了王爷的悔恨中拉了出来。

        这时洪熹发现校场里的人已经不是刚才三五各自成群的样子，而是根据昨天按照晚上排好队形面朝洪熹站好在了校场里。

        洪熹走进门后向走到列队之前，敬了一个军礼，校场的众军士校尉们也按照昨天教导的礼仪回了一个军礼，洪熹看着有那个样子了，看来大家还是花了心思又演练过的。

        洪熹问道：“刚才我看见你们都在校场里比划着什么，怎么没有在大殿里进行识字学习呢。”

        此李忱出列，将此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到大家这么善解人意，洪熹心里还是很是感动，能够有这样尽量不给别人找麻烦，自己开动脑筋想办法给公家省钱的这样的风气总是很好的，越是到了以后，特别是到了艰难的时候，这种风气尤其重要。

        但洪熹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对此表示赞扬，但东西是自己叫别人用的，结果自己又给人感觉不想给别人用，显得自己言行不一有些虚伪的感觉。但也不能对此表示不赞扬，因为这种风气精神是应该从一早就发扬起来的，到了后面盘子大了，要搞生产养活自己了的时候，这种风气将起到成功还是失败的决定性作用。

        所以洪熹沉吟片刻后说道：“众军士们，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但读书识字就是要多写才能更快的记住字词，以后写字是才好把字写好，这些纸墨大家先用着，以后我们自己来造纸自己用，今天识字的情况怎么样？”

        此时李忱喊道：“谢教练关心，所有军士都已经可以认得同班的名字了，只是还在牢记文字书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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