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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沉入梦境


凌晨一点,南湖酒吧。

        姚科把陆鸣扶上车以后也跟着坐了进去,到了陆鸣家门口,他又任劳任怨地把陆鸣扶进门扔到了卧室。

        看陆鸣也没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姚科打了个招呼就放心走人了。

        陆鸣自己洗了个澡,晕乎乎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即使是在睡梦中,陆鸣的眉头也皱的很紧。

        叶乘风答应了温青阳和剧组一起去慈善夜后,温青阳开启的下一个话题是——炫耀他的新对象。

        “乘风你不知道我宝贝有多乖多温柔多体贴……”

        “他每个周末都给我做饭,手艺那叫一个好……”

        “他……”

        叶乘风听他那一串一气呵成的甜言蜜语恋爱小事听得脑袋都大了,扯开话题,

        “行,知道你宝贝最好了,要不什么时候有空,大家见见?”

        那边温青阳一听,顿时应下,“明天就可以啊,中午来我家,让我宝贝给你露一手?”

        叶乘风没想到这人最近还真有空,想了想明天也没什么安排,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叶乘风出门时又收到了温青阳的消息,两人关系好,温青阳也没跟他客气,让他随便在楼下超市买点儿喜欢的菜带上来。

        温青阳住的是电梯公寓,大平层,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玄关正对着客厅,叶乘风进门时被透过玻璃洒进屋里的阳光晒了个正着,温青阳穿着灰色家居服来开的门,看起来气质稳重了许多。

        但一开口依旧是那个跳脱的温青阳:“乘风,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说着拉过了在冰箱旁查看还有些什么食物的男生,“我男朋友,陈凛,学医的。”

        这位叫陈凛的男生看起来岁数不大,个子挺高,嘴角笑起来的弧度很温柔。

        他伸手和叶乘风握了握,说了句你好。

        叶乘风也回了句很高兴认识你。

        温青阳把叶乘风带来的菜递给了陈凛,并且拒绝了叶乘风想要帮忙打下手的提议,推着他走向客厅。

        叶乘风看温青阳一副“我有事要说你快来问我”的表情,憋了下坏心眼儿,只坐在那儿悠闲地喝水,看天看地看沙发布艺,就是不说话。

        温青阳当初和叶乘风一个剧组的时候没少被整,看他的表情就明白等不到眼前的人主动问了,忍不住道——

        “好吧好吧我直接说……”

        “你绝对想不到我俩在哪儿认识的!”

        叶乘风挑了挑眉:“医院?”

        “不是,医院有医学生多正常啊,我们是在……”

        陆鸣从凌晨到家睡觉开始,就一直陷在一个迷乱深沉的梦境中。

        他身在其位,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梦里他和阿起没有了竹马竹马的关系,只是一对陌生人,但他还是梦中注定般的,对阿起一见钟情。

        两人的爱好和职业没变,阿起依旧是演员,他也依旧和朋友们组了乐队。

        但他们乐队的第一首原创曲不再是阿起共同参与见证的《亚洲铜》,而是一段听起来很悲伤的,不像是18岁的年轻人能写出的未知旋律。

        梦里他第一次见阿起是在一家电影院,他正驻足欣赏着眼前的电影海报,海报里的男主角突然从画里走了出来,走到了他面前,指着电影海报微笑着问了一句——

        “你喜欢它?”

        他好像在一瞬间被男人的桃花眼蛊惑,小鹿在心脏里游走,他点了点头——

        “是的,我喜欢他。”

        在那次一见钟情后他对阿起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梦里的他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大男生一样,热烈、莽撞、不顾一切。

        他喜欢给阿起送红玫瑰,说他知道红玫瑰代表爱,这就是他想要说的。

        他还是给阿起取了这个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名字。

        他在所有能和阿起见面的时候向他表达自己浓烈的喜欢。

        而在无法见面的时候,他就把感情都寄托在自己的歌里,所以他疯狂地写歌。

        梦境是欲/望的放大。

        所以在梦里他肆无忌惮地向阿起表明情意,而阿起接受了他,他们牵手、拥抱、交换早安吻,做一切情侣间会做的事。

        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对陆鸣来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梦境也是恐惧的放大。

        所以梦境混乱的后半部分,他被阿起毫不留情地拒绝,两人比陌路还陌路;有时得偿所愿和阿起在一起了,最后却还是不得善终。

        这场梦境结束于陆鸣内心深处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

        他听到他的阿起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大床上紧皱着眉头,神色复杂的人一下坐了起来,睁开了眼,正是刚从梦里醒来的陆鸣。

        双手撑在身后,散乱的发丝遮住了眼睛,想到梦里两人间的一些甜蜜,陆鸣嘴角缀满了笑意。

        至于后面那些想象中的恐惧,总不会比看着叶乘风和别人在一起这种可能性更令人痛苦。

        陆鸣这样想着,下床拉开了窗帘,最终下定了决心。

        “我们是在南湖认识的,南湖你知道吧?”

        听到熟悉的地名,叶乘风有点意外。

        “我记得你不怎么去酒吧?”

        “对啊,其实陈凛也是,那天我俩都是碰巧。所以说这叫什么?这就叫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我们两个要相遇,说明我俩就是天生一对。”

        温青阳一边说着他和陈凛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一边露出了恋爱中的人特有的笑。

        叶乘风还是头一次看到温青阳这样的状态。

        当初两个人熟了以后他就知道温青阳有好几个前男友,这次的陈凛和以前的不是一个类型,但温青阳看起来比以前认真很多,也幸福很多。

        朋友的感情叶乘风只负责倾听,没打算过多询问,温青阳反而倒是对叶乘风的感情状况很感兴趣。

        他看似端起了两人合作的第一部戏时作为叶乘风大哥的架子,实则八卦地问道:“你的鸣鸣弟弟呢,这次怎么没见他黏在你家?”

        叶乘风不知道温青阳突然问起陆鸣干嘛,眨了眨眼,实话实说:“和他乐队的朋友玩儿去了,怎么?”

        “你们俩……”

        温青阳话还没问出口,陈凛就端着饭菜出了厨房,两人都走过去帮忙把午饭端了出来摆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今天的午饭里有一道油爆大虾,温青阳很喜欢吃,是陈凛专门给他做的。

        吃的时候温青阳就只负责动嘴,陈凛在一边给他剥虾,温青阳也时不时地给男朋友喂两口,两个人的动作间透露出自然的亲昵。

        叶乘风对眼前的恩爱画面接受良好,毕竟从小家里就有对标准版恩爱夫妻,而且陆鸣喜欢吃虾,但他手笨,叶乘风也经常给他剥。

        心里想着陆鸣,叶乘风嘴上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句:“陆鸣也挺喜欢吃虾,但他小时候不会剥,每次剥半分钟才能吃到一个。”

        温青阳看着叶乘风面上那提到陆鸣时,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神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那你给他剥呗,我看你剥虾技术挺好的。”

        叶乘风点头,“确实,从小到大他的虾都是我剥的。”

        温青阳一噎,旁边的陈凛笑着看了他一眼,对叶乘风说:“那叶哥你对你男朋友也挺好啊,怎么今天没叫他一起?”

        叶乘风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想到刚才温青阳提到陆鸣时的奇怪表情,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陆鸣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给弟弟剥个虾也没什么。”

        陈凛看出男朋友的心思,顺着他的话假装闹了个乌龙,抱歉地朝叶乘风笑笑:“叶哥不好意思啊,是我理解错了。”

        叶乘风摇了摇头,把心头怪异的感觉挥去。

        一顿午饭吃完,温青阳送叶乘风出门时,莫名其妙说了句:“乘风,我家宝贝也比我小好几岁来着,有时候年龄小不代表就是弟弟。”

        叶乘风这一顿饭吃得有点云里雾里,开车回了自己家。

        到停车场时发现陆鸣先前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听到,叶乘风有点愧疚,边朝家门走边准备给陆鸣打电话,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蹲在那里的陆鸣。

        陆鸣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起身就朝叶乘风扑了过去,像只扑食的大狼狗。

        叶乘风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在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中又一次闻到了陆鸣身上的草木清香。

        刚在温青阳家吃过暗藏玄机的一顿饭,虽然有艺术细胞与教授爸妈熏陶的文艺范儿,但某些思维确实直男的叶乘风终于感受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多年来的积累还是让他下意识地习惯和陆鸣的亲密,并且不太会往其他的方向联想,无法找到这一丝不对劲的来源。

        进屋坐下以后,叶乘风问陆鸣来干嘛,怎么天天往他家跑。陆鸣顶着他那双狗狗眼喊哥,说这次是真的有事,叶乘风就又拿他没辙了。

        陆鸣小时候面对叶乘风就很会撒娇,但对叶乘风最有效的永远是喊哥这一招。

        叶乘风自己都没发现在其他人面前他哪儿有可能这么好说话,但陆鸣永远百战百胜,百试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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