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周筳韫急匆匆地赶到公司, 将手机电话录音拷贝出来存进u盘，然后翻开那些文件一一查看。
中途人事部打电话说招了一个合意的助理, 问问要不要周总亲自面试一番，他自己急得火烧眉毛了，顾不上这些，一口拒绝了。
渐渐发现，大部分虚假经济合同和证明文件是来自于乔氏集团。
比如那块地，龙乔竟然伪造那块地的产权当做银行抵押。
他突然明白龙乔说的那话的意思，只要乔云霖承认这些文件有效，那么自己就不存在贷款诈骗。
乔云霖, 有那么好摆平吗, 龙乔怎么做到的？
不待见温玉所以合作？可是那天他俩一起去墓地的，还能正常聊天。
他把材料装好，下楼驱车到乔氏集团, 必须问清楚,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就算看不惯温玉，和他周筳韫有何关系？挖坑让自己跳进去。
缺德混蛋玩意儿！
乔氏集团大楼巍峨气派，高耸入云, 与之对比，附近高楼黯淡失色，毫无没有可比性。
“先生, 您好，请问您找谁？”前台礼貌询问。
“乔云霖，你们集团老总。我没预约，你打电话问问。我叫周筳韫。”周筳韫攥紧资料袋，压住内心的怒火平静地说完这句。
“那好吧。”前台待人接物经验丰富, 感觉面前的人火很大，便拨打总裁秘书的电话。
“小慧，乔总在吗，嗯，有位叫□□韫的先生想见他，你问问乔总的意思，”她等了一会儿，又对着听筒说，“好，我知道了，明白，好，放心，拜拜。”
前台美女挂掉电话，客气地说：“乔总，让您稍等片刻。”
“不愿意见？”
“不，乔总说他亲自下来见您。”
周筳韫被邀请进了一楼的贵宾室等，前台热情泡了一杯咖啡，他也没心思喝咖啡，低头思索着这些复杂的关系，他没办法理清头绪。
很蠢，自己真的蠢透了，半辈子白活了，爱情和事业没一样顺心，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无是处。
他就该听他妈的话别瞎折腾，这年头没点心计怎么走商业之路，可做生意不是彼此信任吗，但他好像做不来老奸巨猾，去对身边信任的人留一手。
所以他活该被骗，活该深入龙潭虎穴尸骨无存，可爸妈只有他一个儿子呀。
他握住资料袋的手在颤抖，眼眶发酸，身心疲惫。
厚实的门被人用力拧开，乔云霖皮鞋的声音响亮，富有节奏地靠近他。
周筳韫瞪着他，一时不知该从哪问起，疑惑实在太多，但最重要的莫过于求他放自己一马。现在唯一有效途径便是眼前这个嘴角带着邪笑，一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大少爷。
“你别这幅丧家犬的样子，难看。”乔云霖坐在他对面，手腕还缠着纱布吊着脖子，但依然桀骜不逊。
“我这样，不是拜你所赐？”
乔云霖弓起腰，凑近周筳韫，轻佻地说：“确实拜我所赐。”
“所以，我哪里招惹到你？”
乔云霖好笑道：“真是蠢货。”
周筳韫无视他的嘲笑，“因为温玉吗？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搞这些东西！”他奋力将那些资料砸在地上。
“我和你无冤无仇，就算你和温玉有过节，我和温玉好过，但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这些东西你得收好，”乔云霖弯腰用尚好的那只手，好脾气地捡起散落在地的纸，塞进周筳韫的怀里，突然敛去不羁的表情，正经地与他对视，“周筳韫，我口里的蠢货是褒义词。”
“需要我感谢吗？”周筳韫极其不想同他兜圈子，但这位爷好像没想把话挑明。
“那倒不用，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感谢。”乔云霖唇边浮现一抹诡异的笑，“你竟然真的他妈地喜欢温玉十五年，哈哈。”
乔云霖忽然不明所以地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个不停，笑声在整个贵宾室来回飘荡。
周筳韫从愤怒，难堪，无语转而震惊，他看见乔云霖流泪了。
他呆愣着，不敢出声，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公子哥下一秒又会干出这惊为天人的事。
乔云霖笑够后，泪水却没有停下来，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今天是你和温玉相爱正好满十五年的日子，马上迎第十六个年头了。”
“你说这个干什么？”
乔云霖自顾自地说：“昨天温润在梦里跟我说，让我对温玉好一点。”他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落。
“我折磨了他十五年，让他十五年没对你说一句我爱你，让他爱而不得，让他痛苦，但你他妈的怎么就不知道放弃，傻逼，臭傻逼，你让老子输了，”但输得心甘情愿。
“你说什么？”周筳韫走过去揪住他的衣服，晃荡着，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十五年不说我爱你？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乔云霖满脸泪水，自嘲似的笑笑，“他杀死我爱的人，我毁他幸福，一点都不过分吧。”
“那人是谁？”周筳韫想到什么，脸色难看起来，颤着声说：”温…温润？”
“我差点就带走他了，你知不知道，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河水有多害怕你懂不懂，他才十几岁，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就，就，”乔云霖痛哭起来，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乔总，像个无助的孩子，呜呜嚎啕大哭。
“那个杂碎告诉我，他看温润懂事乖巧没打算对他动手，想抱抱他，抱抱他？”乔云霖声音变得凶狠起来，那个杂碎出狱后在他面前沾沾自喜地描述，温润的小脸多滑，言外之意就是想对温润动手动脚，温润挣扎逃出房屋，掉入那条湍急河里。
乔云霖牙齿咯嘣作响，没当场废了龙程伟算极度客气。
周筳韫沉默不发一言，静静看着表情时而悲伤，时而愤懑，时而仇恨的乔云霖，这个人偏执，疯，但又重情重义。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乔云霖单手抹抹泪，“你现在觉得我会帮那个龙乔吗？”
“不会。”
“他竟然还想着翻案，还找上我。”
周筳韫附和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乔云霖怎么可能帮，让他们死还差不多。
乔云霖身体坐正，神色如初，大概喊够了，哭累了，又或者西装勒得发慌，他松开了领带，然后轻轻松松地闭上眼，“你回去，只需要出庭作证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周筳韫站着半天没动，轻轻地说了句，“我还是想听温玉为什么十五年不肯说一句我爱你。”
他单纯地想知道，无关什么，或许知晓真相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因为那些年受过的伤，流过的泪，是他真真切切经历过，不是一两句就能愈合成初。
只是不想十五年不明不白。
乔云霖嘴角抽抽，想起那些年他丧心病狂疯狂监视温玉的日子，经历那件事后温玉每天依旧如常地行动，只是不笑不言，面无表情，像个不化的冰雕。
他内心叫嚣着不甘，体内的暴虐因子隐隐作怪，怎么刺激温玉，温玉都无动于衷，跟没有心一样。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温玉身边总跟着一个小尾巴，会让千年不化的冰雕露出笑容，会让他主动示好说话，甚至给了亲吻与初恋。
他怎么可以这样，也绝不能这样。
好玩的游戏来了。
他问温玉没忘记自己当初说过什么吧。
温玉自然知道，永远痛苦，不得幸福，不然谁都别好过。
他又笑着说，可我改变主意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周筳韫，如果你跟我打个赌，我就放过他，并且祝福你俩。
温玉毫不犹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了，甚至没提前问问是什么。
乔云霖哈哈大笑，我让你十六年内决不允许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在这之前，还不能在一起。
温玉闻之色变，他竟没想到这个。
为什么是十六年。
乔云霖苦涩一笑，不为什么，因为今年温润正好十六岁。
温玉脸色一垮，点点头，行。
保密哦。
周筳韫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想揍死这两人，自己的青春被糟蹋在这两个人手里，他们的赌约丝毫没考虑过他的感受，被蒙在鼓里十五年，他有多少个十五年陪他们耗，他心在滴血。
这两个不是人的疯子。
乔云霖睁眼看他一眼，“他答应跟你在一起纯属意外，但分手是意料之中，你应该知道原因了吧？”
“因为你，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
“你生气什么，难道知道真相不应该感动，幸福，温玉他也爱了你十五年啊，从来没变过。不过他越是压抑，我越能得到快感，他发疯的样子恐怕只有我见识过。他舍不得对你。”
“你俩心理有问题，我劝早点去看看医生。”
乔云霖不怒反笑，“是啊，我们俩都有问题，但他却有你。”而他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敢如此勇敢地靠近自己，照耀他心底无人知晓的角落。说到底，他始终妒忌着温玉，一直都是。
周筳韫拿好东西夺门而出，再也不想看那疯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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