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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十)


  刚才顾逐用灵力把吹进来的寒风全然挡住,阿梧自然是没被吹到。

  只是经这么一出,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她倒是全然清醒过来了。

  她抬头看着顾逐,眉头紧蹙,似乎还有些生气。

  “看不出来你有如此魅力,我原以为只是那些宗主掌门的女儿倾慕你,如今还多了个公主。”阿梧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笑着蹭了蹭他。

  顾逐听她说话,忙舒展了眉头,帮她理了理盖在身上的被子,又将人搂紧了些。

  “我只要你。”顾逐看她脸色还是苍白,心下不免担忧。

  虽然笑着,眉间的愁绪总也化不开。

  阿梧听他这么一说,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胸膛一震一震的。

  她环住顾逐的腰,将眼角溢出的泪在他身上擦了个干净。

  “怎么哭了。”顾逐察觉到她不对劲,低头一看便看到她通红的双眼和晶莹的眸子。

  “我高兴。”阿梧咧嘴笑道,“我何德何能可以得你如此。”

  顾逐莞尔一笑,“你值得。”

  值得我百般谋划为和你早日相见,值得我见世间万物皆会想起你。

  值得我倾心以待,值得我奋不顾身。

  阿梧满足的叹了口气,往他怀里又缩了缩,重重地吸了几口气后,阿梧闭着眼睛道,“顾逐,你老实告诉我,我身体如何了。”

  不出所料,顾逐环住她的手一颤。阿梧认命似的笑了笑,“没事,你说,我受的住。”

  “内力和灵力全失,心脉受损严重,只能喝一辈子的药了。”顾逐于心不忍,却还是继续道,“你身子受损严重,以后恐也是动辄小病不断,风吹不得,日晒不得。”

  阿梧自小习武,苦苦修习灵术,皆是颇有造诣。

  曾经马背上恣意张扬,如今这只也能整日汤药为伴了。

  “你会不会嫌弃我?”阿梧闷着声音问道。

  “不会,往后我护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顾逐不经思考,立即开口。他看着阿梧的脑袋,又郑重地道,“阿梧,你嫁给我吧。”

  阿梧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艰难地起身,抬起头看着顾逐,眉头皱了皱。顾逐看着她的双眼,眼神里尽是坚定,“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风雨我替你挡。”

  不知道时高兴还是如何,阿梧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泪,她止不住地点头,“我嫁,嫁。”

  顾逐害怕她犹豫,眼下她回答得如此干脆,他也松了一口气。

  将人一把抱住,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阿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又四周找了找,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赤色衣裙。

  顾逐被她说得一愣,将人放开后便是一头雾水,“成婚要三书六礼,今日如此草率……”

  阿梧拿过衣裙,抽出顾逐的霜寒将衣裙裁开。

  一块赤色的锦布被她盖在了头上,她眼前尽是赤色,红艳艳的分外喜庆。

  “我等不及了,掀盖头吧。”阿梧靠在他身上,如今的她身子弱,说话都有些虚了。

  顾逐原还有些犹豫,眼下她做到了这地步,便住了口。

  抬起的手止不住都有些颤抖起来,原本平静的内心此刻已经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缓缓地将那块赤色锦布掀开,阿梧靠在他肩头,正笑得灼灼地看着自己。

  此刻连她的面色都红润起来。

  阿梧看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盖头,那双眸子分外清亮。

  直到他凑了上来,一同顶住那块赤色锦布。

  “你得掀开。”

  没等她说完,热情的唇便欺了上来。

  唇齿相依,吻得她脑袋昏沉,她搂住顾逐,由着他将自己抱紧,仿佛此生不再分开。

  马车停了下来,阿梧拍了拍他。

  顾逐意犹未尽地将人松开,取下了她头上的赤色锦布,“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定会八抬大轿娶你进我顾家门。”

  阿梧笑着看着他,眼前的人是她打小喜欢的,如今说得坚定,眸子里藏不住的喜悦,让她心头舒展。

  “我已经嫁了,那是补办的。”阿梧抬手将人抱住,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我亦如是。”

  素心敲了敲马车门,得到顾逐的许可后将门推开。

  顾逐将人打横抱起,猫着腰下了马车。

  阿梧被斗篷裹住,遮住了她红透了的脸。

  侍女在后面撑了伞,隔住了落下来的雪花。

  素心往马车里看了看,好好的衣裙被裁开,她眉头一皱,看了看顾逐,见他衣衫端正,面色如常,只是耳垂泛红,心底疑惑不解。

  依如溪看他熟练的将人抱着进了依家大门,径直往院子里走,便知道两人在一块儿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依莫笑在阿梧的院子里等候许久,看到抱着人进来的顾逐时也愣了一下。

  “谷主。”顾逐朝他点了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

  见他熟练的替阿梧把被子盖好,阿梧笑得灼灼地看着顾逐,依莫笑明了,在心底干笑了几声。

  “圣上有请顾小公子,宫里人一会儿就来接人了。”依莫笑偏过头,看向了别处。

  顾逐曾来过长渊,顾明泽又在长渊做官,南玄煜知道他也不奇怪。

  “可知道是什么事?”阿梧眉头一蹙,心悬了起来。

  顾逐朝她点了点头,“你安心待着,我去去就回。”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阿梧放心不少,虽说仍有些顾虑,却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待顾逐磨磨唧唧地离开后,依莫笑找来个矮椅,替阿梧把脉。

  摸清脉像后,他似乎是不敢相信,眯着眼睛看向了阿梧。

  “你在尔雅雪域遭遇了什么?怎会如此?”依莫笑往日里那多处变不惊的样子如今已经是满脸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些忧心。

  阿梧一一解释了,却见依莫笑摇了摇头,“即便心脉受损,内力和灵力也不会消失。”

  见他面色凝重,阿梧自己也开始怀疑。

  想了想,她从怀里将印天镜掏了出来。

  依莫笑整个人都惊了,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印天镜。

  他看了看阿梧,又看了看印天镜,旋即又嘲讽般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依莫笑将印天镜还给阿梧,自己笑得有些苍凉。

  阿梧不知道他此举意欲何为,更不知道这印天镜又让他知道了些什么。

  只能将印天镜收好,沉默着看着依莫笑。

  不过片刻,依莫笑便冷静了下来。看向阿梧的眼神又是那般不近人情,“依子戚私自放你出逃,眼下人被宣进宫了,还没回来。”

  “不必怀疑,你以为凭你能夜里出城,若不是依子戚稍稍打点了,你不可能走得出广陵城。”依莫笑起身,往门口走去,“我去给你开药方,养好身子自己去把他带回来吧,你不去,圣上大抵不会放人。”

  阿梧内心升起浓浓的愧疚。

  那日给自己的包袱里有不少金叶子和大量银票。

  打马离开时她便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只是下意识地没敢回头。

  那日放自己离开的城门守卫极其周到,态度良好。

  有个老兵还说,广陵城城门一旦关上,时候不到是不会轻易打开的。

  当时的她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郭嘉义人不错,手里的兵也近人情,如今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早有人替她铺好了路。

  她不知道自己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回来又让多少人暗中有了动作。

  她甚至不知道所谓的她不去南玄煜不会放人是什么意思。

  依莫笑要她回来,到底是为了让她作依家的挡箭牌,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所有的一切,她皆是一头雾水,不知丝毫。

  窗外的风裹杂着雪呼呼地吹了起来,阿梧看向紧紧关上的窗子,内心升腾起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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