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五)
姜仲悦着实不喜欢广陵城的雪，断断续续，扭捏得可怕。
才从依家出来不久，原本已经停住的雪又断断续续下了起来。
以前在凉州城时，徒然就是一夜风雪。
一夜便停，随后的日子里，绝不会像这般缠缠绵绵又断断续续下个不停。
如今下着雪，街道上少见人影。
如今天色已晚，姜仲悦更是觉得一股莫名的异样感充斥心头。
和姜仲皓知会了一声，姜仲悦走了另一条路，打算去散散心。
入目三分灯火，阑珊处，隐隐约约见人影，恍惚间，似乎就是南琰枫。
挡住她去路的，不是南琰枫。
来人一身玄衣将周遭裹了个严严实实。
姜仲悦抬眸望过去，眉头一蹙。
“阿悦。”那人将头抬起来，一双眼睛生得格外好看，眉眼间盛满了笑意。
“十八？”姜仲悦还有些不敢相信，确认过后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十八将头上的帽子一摘，嘿嘿地笑了起来，“可算到了，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你了。”
姜仲悦忙从马背上跳下来，十八赶紧上前要扶住她。
“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年了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姜仲悦将他的手拍开，绕着他走了一圈，砸吧着嘴感慨万千。
“瘦了，一别几个月，你竟是狼狈成这般模样。”
十八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姜仲悦眼神极好，瞥见他手指带血。
紧皱着眉头将他的手抓过来，十八的一双手上全是冻疮，流血的地方正是裂开了。
“怎么？偷偷跑回来的？”姜仲悦明了，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十八看了看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算是吧。”
“你可仔细着自己的小命。”
十八抬头不知看了看何处，只将神色敛去，笑了笑道，“虎毒不食子，他总不能砍了我。”
“说的什么胡话。”姜仲悦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吧，只能让你先回我家了。”
十八听闻，立即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就上了她的马。
看着他熟练的样子，姜仲悦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认命似的上了马。
十八又将帽子带了起来，乖乖坐在后面不发一言。
天黑有雪，时候渐晚，如今路上已经没有行人。
碍于十八情况特殊，姜仲悦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
原以为不会有人了，谁知怕什么来什么，迎面撞上来的，是刚刚她想了许久的南琰枫。
南思鸿去到哪里便跟着南琰枫南染卿二人，如今南染卿不在，他又黏上了南琰枫。
姜仲悦还是没由来得红了脸，心跳得快了起来。
十八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抬起头要看看前面的情况。
“别动，是南琰枫和南思鸿。”
姜仲悦轻声道。
十八停住动作，轻轻嗯了一声。
“四皇子，六皇子。”姜仲悦不敢看南琰枫，只能咬了咬嘴唇，开口说话还带了些心虚。
南思鸿一眼就看到了她马背上还有一个人，憋着嘴巴笑了笑，阴阳怪气地道。
“不知姜小姐，散了宴席不回府，是去找了个什么东西。”
南思鸿对阿梧阴阳怪气，如今又不知不觉中把矛头指向了姜仲悦。
姜仲悦有些不悦，却是默默没有说话。
“思鸿。”南琰枫觉得他最近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一开口便是针锋相对，对依家嫡小姐和眼前的姜仲悦也是。
南琰枫虽是有些尴尬，却还是朝姜仲悦示意抱歉。
姜仲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了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气氛似乎是降到了冰点，有什么划破宁静朝几人扑过来。
南琰枫迅速反应过来，祭出长剑便迎了上去。
姜仲悦反应过来时，十八已经帮她挡开了一把七星刀。
“你别动，我可以解决。”姜仲悦祭出自己的刀。
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四周不知何时多了不少人，浑身上下一袭白，手上武器各异。
“你们是什么人？”南思鸿祭出自己的剑，开口问道。
那些人并不理会他，只忙着出手，似乎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姜仲悦没有离开十八和马匹半步，眼看南琰枫逐渐落了下风。
南思鸿武功不济，自己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旋即开口道，“你愣着做什么，我四哥为了救你伤了手，以后抚琴都有影响了，更不要说打这么多人，你也不会去帮帮他。”
姜仲悦一愣，却是飞身而上，一刀劈开了一个人的剑。
南琰枫心有余悸，却还是打起精神对付后面的人。
姜仲悦一离开，十八便被包围了，如今他不出手也没办法了，只能祭出刀来。
姜仲悦受南思鸿的话影响，对南琰枫的伤势担忧得不行。
他爱琴如命，如今伤了手，再如何弹出那些曲子。
若是专心些，姜仲悦也不至于被划了一剑。
剑刃喂了毒，她只觉得浑身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眼看南琰枫前后受敌，就要抵不过。
姜仲悦义无反顾便迎了上去，劈开那人的攻势后，姜仲悦浑身失力，直直跪了下去。
“阿悦！”十八也注意着她，见她如此，飞身便过去了。
将人一把捞起，姜仲悦有气无力，“剑上有毒。”
十八心急如焚，只能速战速决，祭出灵力后，南思鸿浑身一颤。
待得几个刀光剑影后，地上便随处可见倒下去的白色身影和鲜红的血迹。
那些人见敌不过，一人带了一具同伴的尸体便放烟逃走。
四人被烟雾迷了眼睛，待烟雾散去，便只剩下满地的血迹和缠绵不断的雪。
“多谢姜小姐和义士出手相救。”南琰枫拱手一礼，又看了看姜仲悦。
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南思鸿跳着朝前，一横剑便挑起了十八的帽子。
南思鸿看清人脸后，惊得将剑摔到了地上。
铿锵一声脆响后，连看清楚面前之人的南琰枫也愣住了。
“阿悦中了毒，告辞。”
十八将人打横抱起，翻身上马，朝着忠义侯府而去。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南思鸿和南琰枫狼狈地站在原地。
“告诉染卿，他回来了。”
南琰枫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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