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 归乡
一场有关AI，席卷全球的风潮正在酝酿中，而发起者却开着车独自返回了苏南老家。
受惠于前几年国家实施的村村通政策，陈宸老家所在的几个村也修好了一条连贯而平直的水泥路。汽车从省道下来，沿着水泥道，经过几个村，不到五分钟，一处坐北朝南的三合院便映入视野中。
一道青砖筑成的围墙连接着东西厢房，中间是榉木制成的院门，而墙外十几米高的白杨树则洒落一片树荫。
未进家门，犬吠声急促响起，老妇人的声音也随之传出，一边让狗安静点，一边走到门边打开了院门。
“是宸宸回来啦！”老妇人喜道。
“回来了，奶奶。”
“快进屋坐，”老妇人拉着陈宸的手走进院里，三合院的院子一般就是晒谷场，此时，院子的半边铺着一些玉米粒。
“我还以为是你爷爷从镇上回来了呢，你这孩子也是，回来也不打个电话，早知道你回来，就该让老头子带些菜。”
“我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陈宸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脑袋，“爷爷去镇上干嘛？”
“你二爷爷他孙女过十九岁生日，老头子就去凑个热闹。”
“茗茗？今年都十九了啊，”一个柔柔弱弱，梳着一条长长马尾的少女形象出现在了陈宸的脑海中。
“是啊，茗茗现在可出息喽，考上北大不说，县里还奖励了她家好几万哩，”老妇人说着转过身接着道，“这事你妈对你说了？”
“妈没说，我也是刚知道。”
大黄趴在地上，吐着舌头，蹭着陈宸的裤脚。
“去去，看这好裤子都被你脏成什么样了！”老妇人挥了挥手，大黄后退几步趴了下来。
“不碍事，”陈宸笑了笑，道，“脏了洗一下就行，对了，妈呢？”
“你妈今天上班去了。”
“不是周六吗，怎么也要上班？”
“说是厂里有一批货要赶着交得加班。”
“咦？我不是已经打钱回家，让她不要上班了吗？”陈宸收回视线，不再四处乱看。
“这大夏天的，她那厂里又没空调，还不得热出毛病。”
“有风扇就行，以往那会啥也没有不照样下地，你们这些伢子就太娇气。”
“你挣点钱也不容易，你妈可说了，那些钱得替你存着给你当老婆本呢。”
老妇人说完从屋里端出了一碗绿豆汤。
“妈也真是的，”陈宸这样说心中却感到有些温暖。
“来，喝点，昨晚熬得，放了点冰糖，在冰箱里搁了一晚上。”
陈宸喝了一口，甜甜的、凉凉的，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碧蓝碧蓝的天，听着清脆悠长的鸟鸣，微风拂过面颊，树影婆娑间，不禁恍然。
忆幼时，湖边稀垂柳，三亩黄稻田。上盗燕巢卵，下逐邻家犬。夏夜捕流萤，冬晨踏轻雪。
遥知不是梦，石阶生青霜。
……
傍晚，绚烂的晚霞下，鸟儿或低或高地飞着。百鸟归巢之时，在镇上上班的村人也急急地往家中赶。
“妈，家里来客人了？门口怎么停着辆车？”一个面容有些疲倦的中年女人在家门口停下，边将电瓶车往里推，边朝院里喊道。
“妈！是我！”
“哎呦，宸宸，你咋有空回来了，”中年女人抬头一瞧见是自己宝贝儿子，电瓶车也不停了，三步并作五步走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臂是左边看看，右边瞧瞧。
“妈，你看什么呢？”
“真稀了奇了，宸宸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我都差点没认出你，皮肤比上次回来白多了，穿着也考究点了，不像以前到哪都是那几件衣服。”
“妈能别揭我老底嘛。”
“妈就说说，我儿子有这么好的变化，妈心里其实比谁都高兴！”
“秀芳呐，回屋里说话，外头蚊子多，”老妇人的声音从正中堂屋传出。
“哎！妈，咱就来！”
“走走，回屋陪妈说说话！”
夜幕升起，稀稀疏疏地数十盏灯火分布在田间路旁，又是乡村里再也平凡不过的夜晚。
屋外蝉鸣声此起彼伏，屋内欢笑声方显热烈。
“爷爷，这是庐山云雾，”陈宸从包中取出一罐茶叶递给了对面的老人。
老人接过看了眼后，放在了桌上，说道：“这茶可不便宜，宸宸，咱比不得那些富贵人家，可不能乱花钱呐！”
“瞧你这老头子说话，”妇人正好端着一碗丝瓜蛋汤走进来，闻言瞪了老人一眼，“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给你带点礼物你还不乐意了！”
“哪来的事，”老人苦笑一声，“你可知道这一斤庐山云雾多少钱？”
“能有多少？再多那也是孩子心意！”
“好了好了，爷爷您老就放心收下，孙儿我有数。”
其实这不是普通的庐州云雾，而是作为朝廷贡品的上等茶叶，这本就已经不是价格不价格的问题，能喝到的人估计只有老爷子了。
“奶奶，送你一对玉镯。”
“我也有？”妇人喜出望外，欢喜地接过，“咱家宸宸就是会体贴人，知道我喜欢这些玩意，买来给我，算奶奶小时候没白疼你！”
“妈，知道你腰不好，我给你买了个按摩椅，在车里，吃过晚饭我给你装起来试试，还有，妈，你那造纸厂就不要去了，以前是没办法，以后咱家不缺钱，去那里遭什么罪！”
“宸宸，妈你是知道的，一辈子就是个操劳命，闲不下来，你让我不上班，在家闲的我也是难受，”陈妈在鸡汤碗里给陈宸夹了个鸡腿后，接着道，“虽然宸宸你现在有出息，有能力顾家了，但这钱不好挣，为娘的怎么能花你钱？”
“不行，”陈宸喝了口浓鲜的鸡汤后道，“这事你得听我的，那造纸厂污染那么重，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去。”
“这没得商量，我必须为妈你的身体考虑。”
“既然孩子都这么说了，秀芬，你就不要坚持了，造纸厂不去咱就不去了，”妇人劝道，“回家帮我们打理打理也好。”
“那就听妈你的话，”陈妈犹豫一会后答道。
“这就对了，来，吃菜！”
“爷爷我陪你喝一杯！”
“哈哈！好好！今天老头子高兴，不醉不许停！”
“瞎说什么！”妇人筷子敲了一下老人的玻璃杯，“不知道自己啥身体情况？！只准半杯。”
“呃，好好，听你的，你说啥就是啥，”老人点头如捣蒜地应道，“谁让你是管家婆呢？”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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