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幼儿园初见
初夏的傍晚，楼下不间断传来小孩子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厚重的窗帘拉着，把绚烂的夕阳全部挡在外面，只从缝隙中透进来一丝一缕橙黄色，轻轻柔柔的洒在一张嫩白的小脸上。
“哥哥，哥哥，我想吃糖。”小颜瑜睁着大眼跪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残听，小方残听蹲在客厅的沙发后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颜瑜趴在沙发上看他。
“等一下，我在做东西。”
颜瑜好奇的偏了偏头，只能看见一个褐色的橡皮筋，奶声奶气的问，“什么呀？你拿这个姐姐会骂你的。”
颜瑜伸出自己一只白胖的指头指着他扔在一边的水果刀，方残听赶紧扭头对他悄悄的“嘘”了一下，小声说，“你别说，她不会知道的。”
颜瑜愣愣看了看他凑近的脸，笑得很灿烂，圆圆的脸上有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大声应道，“好!”
方残听赶紧把手放在嘴边，“嘘，你乖一点，等一下我给你三颗糖。”
“好。”颜瑜趴在沙发背上摇头晃脑，很开心，“可是姐姐说小孩子每天只有两颗糖。”
方残听专心做自己的弹弓，随着低头动作露出白嫩的脖子上有快很大的疤，他抽空点点头说，“我把我的给你。”
“哦，谢谢哥哥！”颜瑜伸出头想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左看右看都被挡住了，伸出手去拽方残听的衣服，方残听皱着眉一躲，颜瑜的小胖手结结实实的在他疤上抓了一把。
“啊！”方残听条件反射把手上的弹弓都扔了，眼泪都疼出来了，抓着手上的橡皮筋坐着抹眼泪。
“哇啊啊…”方残听自己还在憋眼泪坐在沙发上的小家伙倒是先哭了，方残听手上的灰和着眼泪黏在手上，整只手脏兮兮的，一边抹眼泪一边站起来，站的直挺挺。
“你怎么了？哇，你手上都是血，怎么弄的？”
颜瑜只抱着自己的手哭，喘着气哼哼唧唧，话说不利索，方残听吓得要死，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擦，动作间觉得自己脖子好像也有点痛，但是顾不上摸一把看看。
他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平常都是姐姐给他看伤口，现在轮到他自己，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先是把颜瑜的血乱七八糟插在自己身上，抽过茶几上的湿纸巾擦干净，等到自己手心里那只小手上的血都抹干净的也没找到伤口。
方残听头一次带孩子，跟个小大人似的板着脸，动作慌张却一板一眼，说话很凶，“你别哭了，到底怎么了？”
颜瑜还是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打了几个大，大的哭嗝，双手胡乱往方残听身后摸，方残听觉得这小娃娃好烦，也不听话，像小区里那只见到人就腿上扒拉的流浪狗一样，于是一巴掌就拍掉了他的手。
颜瑜看着他的把自己的手打掉，顿时就不哭了，睁大了眼看着方残听，委屈慢慢溢上来，方残听上一秒还在暗自得意觉得这招有用，下一秒颜瑜就哭的更厉害，几乎是嚎啕大哭。
方残听急的在家里转圈圈，一边说“烦死了”一边把十几斤的颜瑜抱在怀里，僵硬的拍他的背，学着偶像剧里面妈妈哄孩子的方法，很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不那么凶。
“好了好了，乖，你不要哭，我把我两颗糖都给你。”
颜瑜抽噎着两只手在他身后乱挥，一巴掌就又拍上了方残听的后背。
“啊。”方残听疼的一把就推开了颜瑜，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脖颈，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才发现手上都是血。
颜瑜手上也都是血，他一看自己哥哥手上脖子上都是血刚刚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眼泪又返上来，大有决堤的架势。
方残听一着急，一手血淋淋捂住了他的嘴。
“嘘，你别哭，别害怕，一会儿都没了。”
颜瑜睁大了眼呆呆地看着他。
“你别哭了，我去一下厕所就没有了，你别哭，可以吗？”
颜瑜愣了几下，点点头，方残听动作很慢，小心翼翼的松开了自己的手，颜瑜没能憋住，“呜”了一半赶紧双手紧紧的无捂住了自己的嘴。
方残听满意的点点头脚下生风溜进了厕所。
颜瑜捂着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鼻子翕动闻了闻自己嘴边的味道，不是很喜欢，坐在沙发上，腿吊在半空中晃。
方残听洗完手出来的时候颜瑜已经下来了，坐在茶几边的小凳子上擦手，垃圾篓里面堆了高高一叠湿纸巾，方残听疼的小脸都扭曲了，长长的刘海湿成一揪一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脖子咬紧了牙装作没事的样子过去。
“你在干嘛？”
“唔，哥哥？我在擦手。”
方残听皱着眉一脸严肃，想装的自己很懂事，一开口就暴露。
“我来。”他发音还不是很清楚，除了自己经常说的那些字，其他的话说得很慢。伸着手想抱起颜瑜，往上提溜了一下抱不动，手停在半空中，非常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颜瑜在他面前忽然哼哼了一声，仔细看发现他是在憋笑，方残听瘪瘪嘴，立刻就松开了手，板着脸站在一旁。
“哥哥？”颜瑜怯生生的叫他，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
“你自己走，去卫生间。”
“哦。”颜瑜把手上的湿巾扔进垃圾桶才慢吞吞的往卫生间去，他才三岁，其实走路还不太熟练，一脚一脚重的慢吞吞走着，方残听在后面苦着脸跟着他，攥着袖口把憋出来的眼泪擦掉。
方残听已经放好了热水，小盆摆在马桶上，前面摆了个凳子，颜瑜小心看了方残听一眼才坐下，小心把手放进去。
方残听不会照顾孩子，平时自己洗手什么力气给颜瑜洗就什么力气，等到洗干净的时候颜瑜的手就跟熟了似的，一片通红。
方残听伸手戳了一下，热得很。
“怎么这样了？我太用力？”
“一点点，水……好热。”
方残听把手上的毛巾一扔，垂头丧气，“我觉得不热啊，你们这样的小孩子手好…”想不到形容词，他说：“好容易变红。”
他还不会形容这样的情况，纠结了半天只会说变红，颜瑜在他身后觉得好玩，偷偷笑了一下，真诚的道歉。
“对不起哥哥，我下次不会了。”
方残听打断他，“我爸说了，小孩子就是这样的，你不用说对不起。”
“哦。”颜瑜乖乖点头，然后抓住了方残听的衣角，“哥哥。”
“干什么？”
颜瑜指着他手上的东西问，“你要去干什么？”
方残听把弹弓给他看，很认真的告诉他，“我要去战斗了，你就在家里，我给你放电视，你不要哭，可以吗？”
颜瑜低下头，声音很失落，“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不行。”方残听从电视柜下面把自己的背包拿出来，装的满满的，颜瑜凑过去。
“我可以帮你背这个。”
方残听推开了他的手把自己的包抱在怀里，“别碰，里面都是辣椒，碰到了眼睛会哭的。”
“啊？真的吗？好厉害。”
颜瑜的眼睛亮亮的，目不转睛的看着方残听，方残听看着他莫名想到了隔壁家的大狗，每次要吃的的时候也是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别人，还会吐舌头，于是他说，“你会吐舌头吗？”
“喏。”颜瑜把舌头吐出来一点点给他看，方残听看了，觉得这个一点点大的娃娃舌头和自己的好像一样，虽然眼睛像笔墨一样黑漆漆，但头发还是跟自己一样的，还有酒窝，脸圆圆的想自己最爱吃的包子，有一点点可爱。
可惜这个和自己一样的可爱娃娃，没有爸爸妈妈。
方残听想着想着，视线又落到了一直伸着舌头等自己说话的颜瑜，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好像小狗，快把舌头收回去。”
“哦。”颜瑜听话照做，又眨巴着眼问，“那我可以去吗？”
“好吧。”方残听说，“但是你只能躲起来，不可以跑出来，也不可以哭，知道吗？”
“好的，哥哥。”
“嗯。”方残听抬头挺胸，为自己有个这么听话的小跟班高兴的同时也很期待他看到自己打架的样子，小男孩都是爱耍帅的。
方残听在小公园把好几个孩子打出了眼泪，其实主要是辣椒的功能。
只要打架赢了他就高兴，仰着头骄傲的叉着腰站着，大声喊，“颜瑜出来吧。”
颜瑜出来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看了蹲在地上哭的要断气的几个孩子说，“他们在哭哥哥。”
方残听拍拍手，“哭就哭，活该，我们回去。”
“哦。”颜瑜伸出手，想要去牵方残听的手，又缩回来，双手拢在一起安静的跟在方残听身后，又回头看了那几个孩子一眼。
颜瑜走的慢，方残听一路上停下等了他好几次，到了第四次的时候他忍不住嘟囔，“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啊？”
颜瑜低着头，“对不起。”
“哎呀，我背你，回去晚了姐姐要骂的。”
颜瑜抬头满脸惊喜，“真的吗？”
方残听已经蹲下了，“当然，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你很喜欢被骂吗？”
“哦。”颜瑜短手短脚慢吞吞爬到方残听背上趴好，也不敢用力抱他的脖子，就紧紧拉着他的衣服，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的问，“我们一起吃饭吗？”
“当然了，天都黑了。”
“我可以在你家里吃饭吗？”
“可以，我家饭很多，我和姐姐都吃不完，虽然你看起来也吃不了多少。”
“不是。”颜瑜急着否认，“我能吃很多的。”
“那你就留在我家吃饭吧。”
“好。”
颜瑜带这这简单的快乐期待了一路，开门见到阿姨的时候脸色全部垮了，方残听看的清清楚楚。
送他过来的阿姨一说话颜瑜就开始哭，抓着方残雪不肯放手，一边哭一边在她身上抹眼泪。
“等他哭累了没力气就会松手的，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小听很喜欢他，下次还可以带他过来玩。”
“欸好，麻烦了。”
“没事。”
方残听一边听着他姐姐和阿姨说话一边摆弄自己手里的辣椒弹弓，在手上摆弄了不知道多少下后把它塞进了小颜瑜的帽子里面，插着手大摇大摆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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