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清虚子见状晃晃悠悠站起身，把那些黑色小蛇一条条收进一个紫金葫芦中，语气中带着些恭敬地对楚薇薇说：“这些怨气贫道带回去炼化吧。”
见鬼王已经解决，青龙一声龙吟，爪尖轻扣地面，冲着楚薇薇颔首示意，朱雀甚至还跑到楚薇薇身边，蹭了蹭她的手。
楚薇薇向他们表示了谢意，青龙、玄武和朱雀便转身离开了。
清虚子三人上前查看刘勇的尸体，确认不会再成为鬼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以为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哪知道峰回路转，队伍里居然有隐藏的大佬。
如今玄门凋零，能驱使鬼使、小妖的都不多了，何况是请神。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求神办事是必须要付出能让神满意的代价的，否则神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帮你做事。
而楚薇薇一口气就请来了四位神，特别是那白虎神君竟然甘愿守护在她的身侧。
这绝非凡人能做到的。
心魄撤去防护阵，邬远大步流星走进来，皱着眉，伸出手扶住楚薇薇，“要不要帮你叫辆救护车？”
“没事，就是力竭，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楚薇薇虽然脸色苍白，但邬远仔细看看，提着的心倒也落了回去，只是不由得念叨：“还是你以前吃的不好，营养跟不上，以后多吃点，多锻炼，让身体好起来。”
楚薇薇笑着应了，确认她没事，邬远这才招呼人去清理现场，刘勇的尸体要带回局里，尽管知道他死因非自然，但该走的手续还是得走完，而且也得给阮素新一个交代。
清虚子三人上前冲楚薇薇行礼，在见识过楚薇薇能力后，他们的语气更加客气，“差点因我们的自大坏了事，多谢真人出手。”清虚子很是惭愧，他一开始以为楚薇薇偏医修那边，在战斗中属于奶妈那种，便自顾自将人家安排在朱雀位上，想着自己师兄弟三拖一，哪知道，是大佬一拖三，他们三个拖后腿拖得都差点团灭了，实在是羞愧不已。
这三人随便哪个年纪都可以做她爷爷了，楚薇薇可不敢受这个礼，赶忙还礼道：“三位道长大义。”
清玉子看着乖巧蹲在楚薇薇身边的白虎，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我可以摸摸它吗？”
只要让他摸一下，他就能吹牛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楚薇薇表示，只要白虎同意就可以。
清玉子讨好的目光立刻投向白虎，白虎一点儿都不想理他，它是谁都能摸的吗！奈何这几个老道刚才也是拼命想保护紫微真人的，白虎是只讲究的虎，承了他们的情，就得还，于是白虎丧眉耷眼地趴下了，一副要摸快摸，不能摸太多下的样子。
清玉子扑过去的时候都带着风，整个人开心地像一个200斤的孩子，他探手摸上白虎的额头，那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又来回多摸了几下，“嗷，我摸到了。嗷嗷嗷，手感真好！我这辈子值了。”
清虚子嘴角直抽，他咳嗽一声，又故作自然地捻一捻胡须，对楚薇薇说：“不知真人可愿意在我玄云观挂单？”
如今道门凋零，若是能招揽到像楚薇薇这种能召唤上古神兽的大佬，他玄云观必成天下第一大观。
楚薇薇摇头：“对不起，我还得上学呢。”
清虚子愣住，“你多大？”
大佬看着确实很年轻，但玄门中不乏驻颜之人，因此清虚子也没太多想。
“我明年十八，现在还在念高二。”
大佬居然才十七岁，就有如此法力，这是天上哪位神下了凡？
清虚子激动万分，他也不奢望楚薇薇过去挂单了，能去露个面顺便给他们讲讲道法都是极好的，“真人若有空，还望莅临我玄云观为我等指点一二。”
清虚子三人是楚薇薇重生后第一次遇到的玄门中的正派之人，她本就想知道如今这个世界玄门到底是怎么样的，立刻就点头同意了，“我若有空，定去玄云观拜访道长。”
清虚子连声道：“不敢不敢。”
楚薇薇刚想开口打听现在玄门的情况，周良朋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道：“楚小姐，我家家主想与您详谈。”
想到之前感受到的目光，楚薇薇应道：“还请带路。”
周良朋做了个请的手势，楚薇薇抬脚要走，又赶忙对邬远说：“邬远，我去见一下贺家的家主。”
邬远正在忙碌着，听楚薇薇要去见贺旭尧，“要我陪你过去不？”
楚薇薇摇头，“不用，不过一会儿你等我一起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行。”
有这么多警察在场，贺家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冲着一个小女孩撒气，贺旭尧那人虽然感觉怪怪的，但邬远没察觉到什么危险，所以邬远放心地让楚薇薇过去了。
贺旭尧正坐在茶室里，风炉上架着色如白玉的瓷釜，他右手执竹夹转圈搅动。茶室里点了香，很淡的香气，如雪后的寒松。
“来得正好，水刚二沸。”
他同楚薇薇说话却连头都未抬，仍专注着煮茶。
楚薇薇怔在那，是陛下，她张口想唤一声陛下，却不知道如今该如何称呼他。可这一瞬间，楚薇薇便明白了那人费这么大劲儿把刘警官的尸体埋进贺家，只怕就是想要她与陛下见面吧。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让她与陛下见面，那人到底想对她亦或者是对陛下做什么？
贺旭尧舀出两碗茶汤，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一碗放在对面，“坐。”刚说完，便侧过脸去，咳嗽了几声。
“抱歉。”
楚薇薇眉头皱起，坐在贺旭尧对面，“无妨，你的身体……”
贺旭尧捧起茶盏，浅尝一口，眉眼皆舒展开，他轻声道：“天生的毛病，没什么大碍。我喜欢煮茶，不喜欢泡茶，不知你是否喝的惯？”
楚薇薇也尝一口，味道和前世一模一样，那时候，闲暇之时，陛下便会亲手为她煮一杯茶，慢慢地给她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喝的惯，我喜欢这个茶。”
“那就好。”
一杯茶喝完，贺旭尧都没有再开口，就好像他只是请楚薇薇过来品茶一般。楚薇薇忍不住直接开门见山了，“你找我什么事？”
如今妖魔不再横行，陛下也不必忧心天下苍生，为何还要找她？
贺旭尧大抵是没有遇到过这么直接的人，竟然微怔了一下，但他仍然没有说出自己的用意，反而拐着弯的询问起了楚薇薇的师承和擅长那些法术。
他似是漫不经心的闲聊，话题从玄门到了楚薇薇的身世，又问到了楚薇薇身体健康问题、孤儿院的情况和楚家的事，最后更是绕到学习上。
“金源中学啊，那我们可算是校友了。”贺旭尧眉眼俱带着笑意，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却精神奕奕，一点也不像个体弱之人，“不知道教学楼旁那株玉兰树还在不在？现在长得多高了。”
楚薇薇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陛下还是前世的容貌，可这性子却变了，前世的陛下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最不喜欢下属秉事拐弯抹角，可如今明明有事，却不肯开口，偏要弯弯绕绕说些废话，而且一个劲儿打听她的情况。
当年陛下亲自上山请她，可是直截了当地对她说：“紫微真人，孤请你下山除妖。”那时候的陛下比现在的陛下还要小上几岁，十几岁的少年郎却是大楚未来的储君，玉冠束发，身着金甲，身姿挺拔，眼若星辰。
“妖魔横行，百姓苦不堪言，还请紫微真人下山除妖。”
山下是什么情况，楚薇薇早就知道了。心魄贪玩，每天都会下山去玩，回来后便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薇薇，她亦知道如今天道式微，天下大乱已是不可避免。
于是她问他：“你可知人神鬼妖魔五道原本就共存于天地中，妖魔是除不尽的。”
“我知，但五道本应平衡，而非如今人族生灵涂炭的局面。”
“但我只一人，如何对付千千万万的妖魔？”
“我愿奉紫微真人为大楚国师，我与大楚千千万万的儿男听从国师指引斩妖除魔！”
“那你可知，我虽为天师亦会有力竭之时？”
“我知，我愿陪护真人左右。”
“那你可知，你亦会有战死的一日？”
“我知，但求战死那日，我无愧于黎民百姓。”
他话说的那么直白，她也知道下山后可能一去不返，但她却还是随他下了山。他遵守了他的承诺，奉她为国师，每次除妖都与她并肩作战，在她遭受暗算后，拼了命护住她的魂魄不散。
而他这一世的病弱，是应了前世为救她发下的誓言。
“朕愿以朕生生世世的寿元换紫微真人魂魄不散。”
而后她魂魄不散得以转世，他却生生世世饱受病痛折磨。
如今的贺旭尧不再是前世那个说话干脆利落，在她面前没有任何掩饰的陛下，他的心思深沉到她也无法看穿。
楚薇薇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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