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秦国的致命缺陷

咸阳令子岸乘胜追击：“秦公，就请明示，商君大人犯了何罪？”

        谏议大夫张惟太见冲锋在前的太师被上大夫景监等人冷讽热嘲之下已落了下风，便主动出列为太师分担。他尖声道：“私通秦军，私建城堡，意图谋反，罪大恶极。”

        飞虎营统领董天乐出列：“我乃飞虎营统领董天乐。辖下三万铁骑，奉孝公令与飞虎令大人军令，不听公令，驻守商郡。前些时候，商君大人来商郡城堡调飞虎营去河西大营，我有心听令，但商君大人拿不出飞虎令牌，依律也爱莫能助。”

        商郡守樗里疾出列：“我乃商郡守樗里疾，奉孝公令建商郡城堡，花时两年，方才建成。私建两字，属险恶栽赃，如数奉还。”

        政事堂上众人大多都没听闻过这两道孝公令，大多都呈目瞪口呆之状，但回想当初孝公待商鞅毫无保留的诚挚，不由得便深信无疑。一些原本摇摆不定的，此时便定下信念，朝太师等人望去的眼神也就逐渐冷漠起来。

        太师道：“口说无凭。”

        董天乐与樗里疾拿出了孝公令道：“孝公亲书的公令在此。”

        太师伸手：“我来验个真伪。”

        樗里疾看向了景监，董天乐也朝子车英看去。景监与子车英都轻轻点头，两人便将孝公令交到太师手里。

        子车英跨上几步，站到太师身边，抽出了佩刀：“若有人敢私毁孝公令，我就依律当场先处置了。”

        谏议大夫张惟太等人见子车英亮出了佩刀，急忙上前阻止。景监一手一个拉住了冷言：“你们着急什么？还是早就商议好了想毁孝公令么？”

        张惟太等人都是士子出身，哪里抵得过做过将军的景监，被拉住了便挣脱不得。其余几人见状依旧想往上挤，却被董天乐与樗里疾卡住了身位，靠近不得。

        被子车英、董天乐和樗里疾围困住的太师原本是真存了不由分说先撕毁了孝公令，谅这些人也奈自己不得的心思。子车英一亮佩刀，就不由得重新掂量子车英的胆量了。想着既然是秦公主动拿的商鞅，那子车英等人已是穷途末路，只怕捏住一个理由真会冒险动手来试图扭转局面，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

        子车英一声冷笑：“太师自告奋勇来验真伪，应当是孝公令见得多了的缘故。但为何又如此迟疑？”

        太师只能讪讪的将孝公令交还：“分不清真伪。”

        子岸朝张惟太怒道：“太师分不清真伪，那就是太师确定孝公令不假，你胆敢污蔑商君，那是不知秦律加身的滋味了。”子岸朝着嬴驷大声道：“请秦公治谏议大夫张惟太污蔑商君的死罪。”

        太师哪能眼看张惟太被问罪，他不等嬴驷应答，大声道：“秦公，商鞅有十大罪行。第一，****治国，执掌秦国公权十余年，致秦人枉死上万人，罪大恶极。第二，……”

        蓝孝武起身朝五国使者执礼，客客气气道：“诸位都是国之重臣，哪里象我这般清闲，才有时机多思了一些。说之前，我想先说说如今被拘禁在秦公府内的商鞅。”

        天下闻名的蓝家人居然如此客套，五国使者都感到心情愉悦，不禁纷纷点头。

        蓝孝武道：“商鞅因秦孝公招贤令入秦，入仕前，走遍了秦国。依着秦国的风俗国情，制定了强秦策略，秦国这才得以翻身，隐隐有再度称霸的势头。但即便如今风头强劲的秦国，还是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蓝孝武朝着五位使者微笑了一下：“那就是商鞅。”

        五国使者听蓝孝武如此开场白，都慢慢皱起了眉头。蓝孝武这个开场白实在突兀，五人便不由得越发细细聆听蓝孝武继续。

        蓝孝武道：“秦国在天下之西。秦人哪里比得上我六国子民的知书达理，大多都是不知礼节的边荒蛮民。商鞅变法若要使秦人牢记什么是新律，便只有杀人这唯一途径了。因故，秦律严苛，天下罕见。但就是这罕见的严酷之法，却极适合这荒蛮西边的秦国，让秦国快速的强盛起来了。”

        楚国使者忍不住提醒蓝孝武：“为何这商鞅就是如今秦国的致命缺陷？”

        蓝孝武道：“秦国若再如此这般下去，只怕又会成为天下最强。秦军东进，我六国子民就该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诸位，我也是法家出身。师尊授课曾说起，虽说法令尊严，朝令夕改是毁法毁国的大忌。但法却是应当随着国情的变化而不断修改的。秦律暴虐，这是针对眼下秦国的不得已而为之，但商鞅变法已经十多年了，新一代的秦人已经成长起来了，再延用这法，就不妥了。秦律是商鞅制的，如何收放自如修改秦律，仅在商鞅一人手中。杀了商鞅，无论秦国会多强大，迟早就是一座举国的大监狱，最终必会因为暴虐而亡国。”

        五国使者被蓝孝武的激情飞扬所震撼，默默的低头算计着蓝孝武所言的真假。燕国使者姬砜问：“秦国又不是没有法家人士了，这些秦国如何就会不知？”

        蓝孝武道：“熟知商鞅变法历程的或许听说过，商鞅在秦国先后得罪了太师与上将军嬴虔。尤其是那嬴虔，当初为了维护秦律执法如山，商鞅下令，硬生生的将其劓刑，使其退隐不出。如今，嬴虔借势复出，正是因为他的挑唆，秦公才下定决心拘禁了商鞅。此刻，秦公府政事堂上，太师为首与上大夫景监为首两派正在激烈争辩，而秦公骑虎难下，犹豫不决。”

        齐国使者小心问：“秦国也非稀缺法家人士。当年从我齐国稷下学宫学成而归的三名秦国嬴氏族人中就有一人正是钻研法家。哪怕商鞅亡故，也有他人接力，我们的谋划很可能就是一场枉费精力的无用功。”

        蓝孝武道：“不，不是这样的。秦律的从无到有是商鞅一人亲力亲为，而修改的时间节点与先后顺序，只有熟知秦国的商鞅一人知晓，这是商鞅才掌握的密钥，所以商鞅才成了秦国的致命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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