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接地气的第一题

嬴裕自从冬祭后，便一心一意为秦孝公做事。收复河西庆典上，因功被升爵为五大夫。此后，为了其子嬴烽在应试上能多一份胜算，几乎散尽了家产，在秦国最西的武都开设了学堂，鼓励农耕，与西部各部族结交友好，维持了西部安稳。嬴裕是以一个闲暇的王族身份做尽了公职官员该做的事务。秦孝公曾询问，拟将武都县改为武都郡，请嬴裕出任郡守。但嬴裕婉拒了。嬴裕盘算的精明，做了武都郡守，做什么都是应当的，而如今不管能不能做到，只要尽力去做，秦孝公都会因此感激，这对嬴烽大有好处。

        其余被升爵的都和嬴裕一般，这些年尽心尽职认真做事，虽比不上嬴裕的鞠躬尽瘁，但也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所能，他们的晋爵与自己的所为大致相当。而那些什么也没有的就都是照例懒散碌碌无为之辈了。听嬴裕宣完秦公令，众人心服口服的齐齐执礼。

        出了政事堂，多人向新任左更的嬴裕表示恭喜。在他们眼中，嬴裕虽然是做了些事，但也远远未到该升爵三等的地步，这是秦孝公在为嬴裕造势，嬴烽做太子那是必然的结局。嬴裕淡淡谢绝了各式邀约，独自闷想着回了暂住的借地。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仔细冥想今天的事务。有两件事，他找不到答案。一是为何这么快又升爵了三等？自己做的事近半是在收复河西之前，那时已被升爵奖励了，为何这么快又升了一次，还是升了三等？二是，游学的族人中，为何是嬴甬封爵最高。嬴烽与绝大多数游学族人一般仅被封爵三等，嬴甬却是五等。难道游学中，两人的表现竟是差了如此之多？嬴裕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升爵三等有些疑惑了，突然他拍了桌子大怒起立：莫非嬴烽就不在飞虎令事先选的这三人中？秦公这是在补偿么？这可就欺人太甚了。

        无论嬴氏族人等的再如何煎熬，这十日的时光终究还是如白驹过隙一般的过去了。

        这日，四百有余的嬴氏族人齐聚在咸阳嬴氏祖庙内，这是咸阳嬴氏祖庙第一次开放。嬴氏众人往祖庙聚过来时被满目的飞虎令府执法士吓得不禁放慢了脚步，大家看见连当前而行的秦孝公也带着份小心，顿时收敛了笑容，噤若寒蝉的跟着秦孝公走进。祖庙内外随处可见执法士，个个都是一身亮甲，锋利的刀枪闪耀的光芒射的众人睁不开眼。而那浑身散发的杀气才是最让嬴氏族人最心惊的地方，这还是应试场所么？分明就是刑场了。

        众人进了祖庙，在祭台前排列的案台前按爵位高低坐定了。这才抬头朝祭台上看去，偌大的祭台上排列了三十六顶军帐形成了半圆，正中放了一具巨大的铜鼎，铜鼎旁站立一人，看装束正是飞虎令。众人急忙低下了头。

        嬴裕刚在为首的位置落座，秦孝公招手唤他到祭台上自己身边来。嬴裕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登上了祭台，朝秦孝公与商鞅执礼。秦孝公笑道：“来，这边就坐吧。”

        嬴裕沉声道：“是。”

        秦孝公看着一脸肃穆的嬴裕道：“本公对这些年轻一代是非常满意的。上次与嬴烽三人也问过话，个个是我嬴氏族内的佼佼者，能成大器。本公相信，嬴烽定能过了第一关。”

        嬴裕这些日子已经认定嬴烽不在飞虎令挑选的三人中，心中愤愤不平，若不是还有三人可以入选，嬴烽还有一线希望，今天就不准备来了。此刻听见秦孝公如此说，那就是在暗示嬴烽正在这三人中了，嬴裕不由得大喜，脸上立即浮起了狂喜。他看了看台下众人的羡慕，端端正正的在秦孝公身边坐好。这位置，应该正是想让自己能亲眼目睹嬴烽做太子的那幕了。

        刘榛等众人坐好大声道：“应试由商君决断，众人都是旁观，小声议论也就罢了，大声喧哗者，直接叉出。本令提醒各位，本令花了这么大精力布置，就是不让任何人知晓帐内是何人，确保商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最有利于秦国的公正的决断。若是有人胆敢上台接近军帐的，这可不是违嬴氏族规了，而是违我飞虎令府法了。本令将刑罚说在前头，无故上台的，杖十。接近军帐的，杖毙。”

        众人听了猛吃一惊。在自己的祖庙内，居然会违反了飞虎令法。大家都看向秦孝公，秦孝公却深以为然，点头道：“正是如此。那就开始吧。”眼见秦公没有丝毫的反对，其余嬴氏族人也就无语了。

        只见刘榛一挥手，三十六名执法士捧着竹简各自进了军帐。刘榛道：“也叫各位知道，这第一题，是写下如今秦国三郡二十二县名称及各位郡守、县令的名字，以及各地风俗民情。一个时辰，能写多少就是多少，最后以量多及准确决断。”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这是作为太子及今后的秦公应当知晓的，这题也算正当不算离谱。但不少人已经悄悄变了脸色。来咸阳之前，猜题的时候，都觉得应当与秦律有关，或许就是默写秦律。所以都主攻了秦律，甚至有人已能将各律倒背如流。没想到这第一题却与秦律无关。按秦公说的，第一题，三十六人只选六人，只怕这第一关就难过了。

        军帐内的各人都被耳套掩住了，听不见外边的声响。看到执法士端进来的题及答题时间，大多数人都傻了眼。这些日子大家都把精力花在了秦律，哪里会想到是这样的题。只有少数几个要了地方志的，此时是呵呵一笑，提笔就写。两边候着的执法士，一人轻读，一人速写，将答案快速抄写了下来。

        嬴裕看到这题，就放下心来了。这些年，嬴裕的功课做得很足，嬴烽的游学途中，他要求嬴烽每日都需做好笔记。他亲眼见过嬴烽的笔记，内容详尽，几近包罗万象。嬴裕知道大多数人把精力都花在了秦律上，那么嬴烽即便有错漏，这前六是绝无问题了。嬴裕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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