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谢……谢渊？你怎么来了？”
柏辰已经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谢渊了，小凤凰又极少出院，这是二人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以至于柏辰由内而外感受到了绝无仅有的陌生，他这次并未开口呼唤谢渊为“夫君”，而是遵了谢渊曾经的意思，改成唤了他的全名。
“父亲让我来看看你。”
谢渊看着柏辰淡淡答道，模样像是个听从主人命令的机器，似乎只要能按规定完成任务，让他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都毫无所谓。
谢澜让他来见柏辰一面，他便来了；谢澜没说要他亲近他，他便不亲近──这就是谢渊，冷漠如地狱深渊的谢渊。
柏辰知道，这只白虎向来如此，因为一切都来源于两个字，那就是“不爱”。
小老虎，我多么希望有些时候你肯回过头来看看我呀……
哪怕只一眼，我都能重新为你而沦陷……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就快要坚持不住了啊……
小凤凰低头将手中的纸牌放下，并且悄悄掩盖掉了眼中的苦涩，再次抬头时，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笑得又傻又傲气的少年。
“坐吧──景艺，去给阿渊泡壶茶来，记得要那盒最好的普洱。”
柏辰同时也回给了他一个得体的微笑，只是那一姿一态中染上了往日少有的梳理感，再加上少了往日那句带着娇气的“夫君”二字，一切都奇怪极了。
这让谢渊顿时感觉到极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白虎又一向不是个刨根问底的性格，于是他只好以大抵是自己多虑了为由，默默将疑虑都丢到了脑后。
侍女端着空了的茶壶走出后，夫妻二人面面相对始终沉默不语，仿佛他们只是一个并不熟识的陌生人，只是在某次宴席上恰巧被分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彼此之间明明没有任何话题，却还要干愣愣地与对方相处。
但极为难得的是，这次二人间的第一个话题竟是谢渊先一步挑起的：“听闻一个月后便是皇丈母的生辰之日了？你可有何打算或安排？”
“你竟也记得本殿母亲的生辰？安排嘛……本殿这边倒是无所谓，因为已经托了小折子帮本殿去寻些奇珍异宝来讨我家大美人儿欢心了！至于你们白虎一族……本殿的母亲素来不喜欢那些艳俗的东西，如果要送的话，十千台灵石不如一支做工精美的簪子跟能惹得她喜欢。”
柏辰不知道谢渊只是随口找了个话题，还以为是谢澜派他前来打探裴璃的喜好。
毕竟再过三个月便是翼族向天族宣战的日子了，彼时凤族必定会前往助阵并带上几名其他种族的随行大将，这般容易得到加官晋爵的好差事，谢澜应该是会想要在此次生辰宴会上拿到随行名额的。
“其实随行名额这件事你们找母亲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此次负责带兵出征的人是本殿的二哥柏昼，就是那个你我大婚那几日，在回风溪宫路上与你发生争执的那个红衣男子。要想拿到名额，你们还需过了他那一关才行，毕竟母亲已经不管朝中政事许久了，她老人家现在一心只想做一只美美的花瓶，早就将希望都寄托在本殿的大皇兄与二皇兄身上了。”
侍女端来刚泡好的热茶，分给了夫妻二人一人一杯，柏辰结过茶后边细细品味着他最爱的味道──苦中带甜，醇香至极，边向谢渊说起了有关随行名额的事情。
“随行名额？”
谢渊被小凤凰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解释给说蒙了，他仰起头略皱着眉看向柏辰，神态中充满了不解之意。
“啧，你难道不知道与翼族战事随行名额的这件事吗？看来岑天帝还未曾将此事昭告天下。谢族长虽然不知道此事，但应该是希望你把这随行名额拿到手的，毕竟对你们白虎族来说它百利而无一害……放心，如果二哥有意为难你们，本殿会尽力帮你们的。”
柏辰知道自己能为谢渊做的其实就只有那么多，但只要他为这一场单向追逐的爱情努力过了，哪怕最后输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起码他可以在倒下之前笑着安慰自己──我凤柏辰，从不后悔。
侍女一直守在柏辰身边为二人侍奉茶水，没过一会儿一个长相玲珑的小侍女就匆匆跑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待见这夫妻二人聊得差不多了，景艺才开口询问道：“启禀小殿下，厨房送了今日的晚膳来，请问您与驸马爷是要在这寝室里用膳，还是移步院湖中亭？”
“留在……”
“去院湖中亭吧，那边风景环境都甚好，我听父亲说您不爱出门走动，不如借此机会赏一赏北山寒川的雪景。”
柏辰刚想说不如就留在寝室中用膳，毕竟他并不是很想离开自己温暖的舒适圈。
但谢渊今日好像偏偏不想随了他的意，以往大都只用一句“随便”敷衍他的人儿，今天莫名变得话多了起来，甚至还难得有雅兴邀请他一起赏雪。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柏辰挑着眉毛想。
“……也好，那就去院湖中亭吧。”
“小殿下您……”
谢渊难得主动一次，柏辰自然不能败坏他的性质，于是小凤凰点点头答应下来，并且在小麻雀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迅速讲她制止住了。
院湖中亭是外界前往北院时大都会遇到的一座亭子，它屹立在冰面之上，其中一切皆是由万年寒冰雕刻而成，远远望去在太阳的照射下总能反射出灿烂的光辉，并且坐在里面可以一览整个冰面的景色，是下雪天时观赏雪景的圣地。
谢渊与柏辰没用多久就走到了院湖中亭，待景艺派人将一盘一盘精致的菜品端上桌后，二人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传统美德。
“夫君很喜欢看雪吗？”
柏辰捣着碗中的米饭，望着谢渊因赏雪而出神的面孔渐渐沦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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