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五年前的伤害

“你是……贺主任，你不是妇产科的主任嘛，为什么？”尚立东吃惊的喊了出来，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贺主任瞪了一眼尚立东，“亏你还认得，我可是记得你，你是李雪梅的丈夫，这辈子都不会忘！”她死死的盯着尚立东，目光像刀尖一般，吓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熟人就好了，麻烦您救救我的女儿。”尚立东呲着牙，赔上了一脸憨笑，女儿的命现在就掌握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他不得不套近乎。

        “女儿？看孩子的年龄应该就是你们当年生的孩子，可李雪梅当年生的可不是……”她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眼睛一冷，朝急救室里指了一下，又转过头指了指尚立东，发现惊天的秘密一般，瞪大了眼珠子，“你居然敢……”

        “我求求你……不要说……不要……”尚立东心里害怕，脸上跪在地上，膝盖向前挪了几步，上前抱着贺主任的小腿，大声哭泣着，“求你……”

        “那我当年付出的代价呢？我差一点就被医院开除了，要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求来一次机会，可是却从主任降到了科员，从妇产科调到急救科，我找谁？”说完，她仰起头望着天花板，抿着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哒哒哒的滴落下来，砸在地上。

        “对不起……贺主任。”尚立东趴在地上不停地道歉。

        “没有什么贺主任……”她一下子吼叫出来，口水喷了脚底下的尚立东一脸，面目狰狞。

        五年了，她像个罪人一样的活着，忍受着同事的指指点点，从人生的制高点顷刻间跌落到谷底。可怜的她当时已经快50了，本可以在主任的位置上风风光光的熬过最后五年的职业生涯，可没想到却为他人的罪过承担了痛苦的代价。

        当初李雪梅的死被界定为医疗事故时，医院开始彻查她入院后的所有细节，最后在胎盘里发现的问题。

        当时助产师的助理本应该仔细的检查生育者的胎盘，可她却因一通电话而忘记了检查李雪梅的胎盘，正常来说妇女的胎盘一般都没有问题，可是就怕万一。

        恰恰是这个万一，李雪梅的胎盘不完整，当时她的子宫内壁已经开始渗血，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流量慢慢加大，再加上看护护士的失职，可怜的李雪梅就死在了这两位护士的失责之上，一个是未仔细检查胎盘的完整度，而另一个则是耽误了最佳的救命时间。

        回想起五年前的种种，仿佛就像昨日一样清晰的印在贺主任的脑海，她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自己作为妇产科的一把手被撸下去的所有痛苦，她使劲眨巴着眼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站在一旁的姚晋义看呆了，他隐隐听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初因为雪梅的赔偿金而降职的医生，可他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他们说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他蹲下身子摇晃着瘫在地上的尚立东，在他耳边悄声说：“立冬，快起来，后面好多人看着呢，再说，忆梅还等着救命呢。”

        尚立东一回头，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戏般的望着自己，他揩了把眼泪，噌的一下站起来，“贺主任，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毁了你的前程，但是我求你，先救我女儿，好不好，我求求你，至于其他的事情，等我女儿好了，我等着你，你就算把我千刀万剐我也愿意。”说完，噙着泪，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贺主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睛眨巴了几下，若有所思，抿了抿嘴巴，转过身伸出手扶在门上，她愣了几秒，“你放心，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影响。”说罢，推开门，进去了。

        “怎么回事啊，刚刚。”贺主任一进去，姚晋义禁不住问。

        “哎！”尚立东叹了口气，蹲下来背贴在墙上，“她就是当初给雪梅看病的妇产科的主任，我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她忽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可是好人啊，当初，王婆子拉着我瞎胡闹的时候，还是人家帮衬着把雪梅的尸体给运回来的呢。”他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地面，“她是个好人啊，是我把人家给害了。”说完，在膝盖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姚晋义蹲在他旁边，说：“都过去五年了，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想想眼前的事吧，忆梅的医药费怎么办。”他偏过头，望着尚立东，伤感地说：“老尚头如果不去卖血也不会……”

        尚立东猛地回过头，紧抓着姚晋义的胳膊，眼神显得无助而苍老，眼珠藏在眼角晶莹的闪烁着，“我爸和忆梅到底是怎么回事？”

        “晌午，我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姚九堂的孙子姚望跑过来，小家伙哭着说，忆梅被狗咬了，尚爷爷让他过来喊我帮忙，我一听出事了，马上跑到山崖上找，在崖底发现了你爸和忆梅，忆梅那阵已经晕过去了，你爸紧紧地抱着她，胳膊上已经露出了骨头，伤得很重。你爸头上也流着血，我估摸着他是撞到哪了。他根本不顾自己头上的伤，忆梅需要手术救命，我以为他回去找你拿钱去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跑去卖血。”

        他叹了口气，“这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医生说脑出血加上身体虚弱所以……”

        “是我对不起我爸，是我没照顾好忆梅。”尚立东绝望的说，忽然转过头问：“我爸为什么不找我要钱跑去卖血？”

        “就你那个母老虎的媳妇，更何况……”姚晋义瞪了尚立东一眼，“不是我说你，你确实够窝囊了，就你怕媳妇的那样，那王彩凤又那么讨厌忆梅，她能拿出钱来救忆梅吗？”

        “可那是雪梅用命换来的钱，她凭什么拦着？”尚立东有些激动。

        “谁都知道这是忆梅她妈用命换来的钱，可你那媳妇……不信我们就打个赌，我就不信她能乖乖拿钱出来救孩子，她要是能，我……我跟你姓。”

        尚立东白了他一眼，“我就不信她那么心狠，你等着姓尚吧。”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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