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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到快穿第一站


1998年,温听雨一家搬到了江城,正值酷暑,蔚蓝的天上云卷云舒,一群奶娃娃相约躺倒老院子的地上,铺着纸板,看着天上飘动的浮云。

        “我瞧着这朵云像朵小兔子,你们看,这是耳朵,这是嘴。”

        “我的是老虎,吃了你的小兔子!”

        孩子们拿小手指着,自由的云朵被命名,看到好看的云赶紧取个名字,生怕被别人抢走,找到的云和别人不一样,就和赢了整个世界一样开心。

        温听雨靠在墙边拿小胖手撑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屋内苍老的声音,一下惊醒,羊角辫甩了甩。

        “好孩子,见我们铭修了没?”

        温听雨回头,只看到躺在床上的一个老人,然后摇了摇头:“没看见。”笑的时候露出两颗糯米门牙,嘴角的梨涡深深陷了下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孩子们看到院前大树的影子转到放砖头的位置,纷纷结伴起身回家。

        伴随着老伯绿豆冰糕叫卖声的是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怒骂声,刚走到岔路口的孩子们看到这一幕都慌了神,一动不动楞在原地。

        “好啊你,偷东西偷到老子家里去了,没娘的狗崽子,看老子弄不弄的死你!”

        男人一脚狠狠踩在少年的身上,少年一声不吭,手里紧紧抓着面袋子,任凭男人一脚脚落在自己身上。男人并不解气,甚至将腰间的皮带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少年身上。皮带发出的声音令人胆寒。男孩儿本就破旧的衣服重新裂开,露出他枯瘦的肩胛骨。

        “是是陈四。”张帅小声地说道。陈四是这里有名的泼皮无赖。

        “他怎么敢偷陈四家的东西?”

        小伙伴们聚在街角,有人想跑,被张帅一把揪住:“冰糕老伯最后一次来,你还吃不吃了?”

        7岁的孩童看到眼前这一幕感到恐惧,又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想法。

        少年看起来比他们高上一些,两手将面袋子护在胸前,蜷缩着身子,像是挨过很多次打,陈四的皮带抽在他裸露的肌肤上,一道红痕显现出来,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微微颤动了几下身子。

        “他不会是死了吧?”

        “嘘!别说话,小心他听见。”

        孩子们悄悄话的声音不小,正好传到陈四耳朵里,他面目狰狞,打人打的手都有些麻了,地下的少年像条垂危的死狗,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起男孩的头发,迫使他把头抬起。

        一双充满死寂的目光对上一群无知的孩童,双方都是一怔。

        陈四淬了一口,狠狠地拍了两下在少年脸上,少年抬眼对上一双清澈透亮地眼眸,嘴角渗出血,抽搐两下不知是感到疼痛还是在笑,随即便任命的闭上眼睛。

        孩子们被迫看到这一幕,又因害怕拼命隐忍,终于一个孩童忍不住发出一声嘹亮的哭声冲破天际。

        周围也有人再看,奈何对方是陈四,人们默认了这种行为,只在心中叹息几声,随即安慰自己,那个少年也是偷了东西才会这样,被打也活该。

        温峥嵘看看表,下楼去接温听雨回家。

        满是伤痕地少年被一脚踢到围墙上,地上有些已经干涸地血迹,他心里一惊,连忙去找温听雨。

        “爸爸,帮帮这个哥哥,帮帮这个哥哥!”温听雨软软的靠在温峥嵘身上,红红的眼眶里眼泪忽闪,随即落下豆大地泪珠。,他忙哄道:“不哭啊,妞妞不哭!”

        温峥嵘心下猜到对方是什么人,就这样一走了之也于心不忍。

        “老兄啊,这孩子犯什么事儿了?”温峥嵘抱起温听雨,轻轻拍着她的背,他家这孩子善良,心脏又有些问题,医生说过不能让她情绪过于激动。

        “他妈的,敢偷老子家东西!”陈四似乎更加激动,一脚踢到少年肩上,这脚踢得尤其重,少年难得发出一声闷哼,陈四听到后竟笑了笑。

        “怎么?不装哑巴了?”

        温峥嵘看不下去,将身上装的所有的钱递了出去:“老兄,你也歇着点吧,去买点水喝,这孩子眼看就不行了,可别死你手上不是?”

        陈四刚想怒骂,看到钱后一把拿过,这算得上是意外惊喜了,比面袋子里几块废铁可值钱的多了,转念一想也是,随后低头看了看绻缩的少年,刚想拿钱打在他脸上,看到糊了一脸地血后嫌恶地低骂了句:“祸害!死了也是净化街道。”随即哼着歌离开。

        有个大人镇场子,孩子们只提心掉胆地盯着看,陈四走后又沉沉松了口气。

        哭泣的孩子纷纷也渐渐停止哭声,冰糕老伯今天居然迟到,声音绕着街道现在才转到十字路转口。

        老伯地声音逼近:“冰糕嘞,绿豆冰糕!”

        孩子们全然把刚才的恐惧感抛掷在脑后,纷纷迎了上去。

        温听雨被温峥嵘抱着,走向那个少年。

        刚要伸手拉一把,少年从地上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将死死抱在怀里的面袋子展开,东西都在。温峥嵘抱着温听雨,抬头看到天气渐渐阴沉,天上的云也没有了形状,就快下雨了。

        “没事吧?”温峥嵘好心问道。

        见少年没回答,他又温声对温听雨说:“你们认识吗?”

        温听雨一怔。

        她认识吗?

        是少年时期的陆铭修?

        少年忽然抬头,琥珀色的眼眸仿佛蒙着一层雾,眼里带着不善,温听雨颤了颤身子,木然的摇摇头,他们现在还不认识。

        “给我拿”张帅回头看看围上来的孩子们,心里盘算着该买几根。

        “3根!”

        “耶!”孩子们欢呼着,眼睛盯着张帅手里的冰糕,如果现在张帅手滑,可能他们比他本人还要心疼上几分。

        “温听雨,给你一根!”张帅跑来温听雨这里。

        温听雨摇了摇头,绿豆冰糕包裹着一层糯米纸还冒着寒气,可是她不能吃。

        “谢谢你,张帅哥哥,你给别人吃吧!”

        温听雨说话声音很慢,每次她一说话,其他孩子就会自动停下手中的动作,尤其是一些男孩儿,他们对这个刚搬来不久的小女孩有些好奇,而且温听雨说话的时候都是微笑着的,她的眼睛会自动弯成两个月牙。

        张帅听到温听雨叫他哥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异常高兴,他感觉自己简直像踩在棉花上,现在住在矮楼上的人大多是以前一个院里的邻居,大家都习惯直呼对方的名字,哪会叫什么哥哥姐姐的。

        “妹算了。”张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明天再出来玩,我给你带两颗大白兔!”

        “谢谢张帅哥哥!”温听雨开心的拍着手,张帅害羞的挠挠头。

        “张帅,你怎么不给我们带啊!真没没义气!”

        这个女孩儿叫做张月明,小小年纪就透露出一股子泼辣劲儿,孩子们都怕张帅,就她不怕。

        “给你一根冰糕,行了吧!”

        所有人都忽略了那个少年,几句话的功夫,几滴雨落在温听雨的手背上,抬头看了看,眼睫被打湿,冰冷的感觉穿透全身。她下意识地回头寻找,少年已经慢慢走远一些,雨雾中勉强可以看到一个枯瘦的背影。

        温听雨知道他是谁。

        在经过无数次快穿之后,她顺利的完成了所有任务,回到了快穿的第一个世界,她拥有了新生。她从一个小婴儿到现在快要上小学,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就是陆铭修,那个少年。

        温听雨作为恶毒女配在每个快穿世界中都下场凄惨,尤其是快穿的第一世。她本以为没有人会记得她,可当完成任务解脱之后,她作为一个幽魂,眼看着陆铭修戴着自己随手扔掉的红绳,为了给她报仇一步步走上不归路,最终落得和她一样的不堪下场。

        她对陆铭修的感情很复杂。

        温听雨大概两岁的时候,妈妈意外出了车祸,温峥嵘开始又当爹又当妈,一度想要追随亡妻而去,但看着尚年幼的温听雨嘴里天天喊着爸爸,最终还是把藏在枕头下的安眠药扔掉。

        不久后,温听雨被查出先天性心脏病,温峥嵘崩溃l,一个大男人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无助的哭泣着,是温听雨摇摇晃晃走过去,拿胖乎乎的小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笨拙的安慰道:“爸爸,别哭!”

        温峥嵘才决定搬到江城这个较为发达的城市,远离之前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也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给温听雨治病。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看着自己的妞妞长大,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

        温听雨踩着凳子站在窗户边朝外看去。

        雨越下越大,窗户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温峥嵘做好饭菜:“妞妞,吃饭了!”

        温听雨赶紧从凳子上下来,跑出卧室,看着温峥嵘端出来的一碗阳春面,开心的拍拍手:“爸爸,你做的饭,可真~香啊!”

        温峥嵘一脸开心,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很懂事,不哭不闹,听话的紧。

        陆铭修拖着面袋子朝破旧的大院走去,这里从前的邻居都搬到了附近的矮楼上,只有陆铭修和他奶奶还住在那里。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雨声哗啦啦的响着,他的衣裳已经纯粹被淋湿,身上的伤口仿佛在无声的叫嚣着,陆铭修面无表情,卖了这一袋铁,他就攒够钱去上小学,政府给的补贴,可以给奶奶吃点好的,日子总不至于太过拮据。

        今天那个女娃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从前在大院里没见过,哭的一脸鼻涕泡泡,也不嫌脏。别的孩子都怕他,大人们可怜他,可他最讨厌看到别人同情的眼神,更讨厌眼泪。

        他的生活太苦,可他从不害怕冷漠和孤独,大雨滂沱,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消失在黑乎乎的大院中。

        温听雨拿着筷子夹起一根面送到嘴边,脑海中却是刚刚陆铭修的身影,她忘不了陆铭修惨烈的死状,他手腕的那根红绳像一把利剑刺在自己心上,只是没想到,以后如此狠厉,人人惧怕的撒旦今天居然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她印象中还存留着自己被欺辱死后陆铭修赶来时满眼猩红的模样,他作恶多端,最喜欢戏耍别人,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和杀死自己的主角一次次的殊死搏斗着。

        只是没想到,在自己从未注意过的时光里,他的生活,苦涩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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