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他的光
“我去，这天也太热了吧。”
校长发表着漫长的感言，走完方队所有人聚到操场中央，温听雨一次觉得“天气晴朗”原来也可以这么煎熬，她到期盼现在可以晴转阴。举着牌子的胳膊有点酸，刚想偷懒一下，校长沧桑的声音响起。
“有些同学啊，已经站不住了，大家看一看举牌子的同学，他们更累！”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似乎要穿破耳膜，温听雨只好忍者酸痛，鼻尖挂着薄汗。
过了好久，话筒重新回到校长手中，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江城一中第19届秋季运动会，现在正式开始！”
苏棠是这一届运动会的主持人，她拿起话筒，声音清亮：“请各班有序退场，到相应位置入座，各位裁判去到相应指定位置。”
温听雨将牌子轻轻放到地上，拿手擦了擦汗，杨凯走过来，递给温听雨一张湿巾，温听雨叹口气：“谢谢，这可是救命湿巾。”
杨凯脸微红：“没事，我是班长，应该做的。”
“这块牌子要拿回教室吗？”
“你给我就行，我一会儿捎到教室，哎？你不是裁判吗？”
温听雨点点头：“是啊，那辛苦班长啦，我得去主席台集合一下。”
杨凯看着温听雨跑远，粉色的长裙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长得漂亮不说成绩还名列前茅。马上就要期中测试，他可要好好准备，不然班长的位置也要保不住了。
“哎，啥时候我也能靠脸吃饭。”
温听雨卡着点到了主席台，苏棠冲她微笑了一下。
“咱们上次也开会了，今天的比赛不少，千万不能掉链子，计分要准确，公平公正，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那就解散吧。”
苏棠拉住温听雨的手，笑嘻嘻的说：“穿的真好看。我记得3000米跑在下午吧。”
温听雨点点头。
“那你别走了，上午又没事，就陪我坐在主席台。”
苏棠打着小注意，去年运动会没多少人写加油纸条，整个运动会看起来冷清的要命，今年可就不同了。
苏棠凑近，温听雨抿唇，水灵的眼眸清澈动人。
“棠姐，要不我回去换个衣服？”
“不用，这儿很凉快的，你呀，就安心坐在这里。”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招摇了？”温听雨有些担心。
“哪招摇了？你看看你，多低调！”
有温听雨在这里，苏棠乐开了花，一上午广播站就没停过，加油的小纸条源源不断地送来。
方靖宇也来了，苏棠白了一眼：“方二，你来这干嘛？”
“哎你这人真不厚道，我可比你大整整”方靖宇伸出右手，然后弯回去4根手指。
“1岁！”
“那又怎么样，我可是你”苏棠还没说完，被方靖宇塞了一个绿豆酥。
“吃吧吃吧啊。”苏棠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方靖宇笑眯眯地看着温听雨，一手撑在主席台的桌子，歪着头：“小仙女，求你件事儿呗。”
温听雨一早猜到，直接拒绝：“我是裁判。”
言外之意便是：我很忙，别烦我。
“啊？什么裁判？今天很热的要命。”
“3000米。”言简意赅。
“那太好了！”方靖宇拍了拍桌子，疼的直咧嘴。
“所以”对不起喽。
温听雨偷笑，方靖宇勾了勾唇，将纸条塞到她手上，转身就走下楼梯。
温听雨有些迷茫，将纸条递到广播员手上。
“同学，这个应该是给你的。”
温听雨疑惑，接过纸条。
“男子3000米，来给我加油，拿瓶水给我，找苏棠报销。”
苏棠看到后一阵无语，轻轻拍了拍温听雨的肩膀：“难为你了。”
“我是他小姨妈，哎，听雨，求你了，下午那瓶水给他吧，不然我早恋的事一定会被他说出去的。”
苏棠现在和平时反差极大，温听雨这才觉得他们两个人在求人办事这方面的作风还挺像的，不过也是顺便的事，不费什么功夫。
下午，温听雨换上校服，外边套着裁判都要穿的小黄马甲，头上戴着印着江城一中校徽的红色鸭舌帽。
仿佛是听到她的心声，下午的天气略有些阴沉。
江城一中运动会不分年级，只分专业组和业余组，除了体育生外全部都在业余组。
前几轮比赛不是温听雨负责的，下半场，温听雨站在终点，他们班只参加了一个同学，就是班长杨凯。温听雨真心觉得他不容易，虽然同学们叫他“事儿妈”，实际上所有人都承认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班长。
和他同组的同学已经跑完，杨凯还有一圈，跑到一半他的身子已经摇摇晃晃，似乎就要倒下，班主任也站在终点，高一（1）班所有人齐声喊着“班长加油！”
温听雨听到有其他班的同学嘲笑：“弱鸡一个。”
她回头，狠狠瞪了这个人一眼，带着愤怒那人接收到她的目光瞬间噤声。
杨凯听到呐喊声，咬着牙一口气冲完了最后半圈，平时沉寂的班级爆发出称赞的呼喊声，温听雨莫名感动。
“丢人了，跑了个最后。”杨凯喘着气。
班主任走来，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班长！”
虽然高一（1）班无缘长跑决赛，温听雨却感到一种无形的班级凝聚力，虽然现在他们班的同学又重新回到位置上开始看书了。
“男子3000米决赛马上开始，请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男子3000米决赛马上开始，请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组长递给温听雨一份新的名单，她扫视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迫使她的目光停留。
陆铭修。
远远的，她抬头看着决赛的运动员陆续进场。
枪声响起，决赛的7个人开始发力，陆铭修排在最后，慢慢的一个一个超越了过去，温听雨想过可能以后会遇到陆铭修，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每每陆铭修从她身边跑过，她都假装低头翻着只有一页的单子。
她的心怦怦跳。
3000米决赛考的是耐力以及最后的爆发力，围观的同学在跑道外形成一个圈。一半是来看比赛，一半是来看论坛上疯传的“素颜女神”温听雨。
运动会很多爱美的女生都换上了常服，因为在星期天校门也开放，温听雨仍旧穿着校服，笔直的站在终点处，气质卓然。
“裁判真好看。”
“就是啊，穿着校服更清纯了。”
温听雨只看着跑道上的人，突然飘下点小雨，还有最后一圈才结束。
陆铭修经温听雨身侧，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没再看他，3000米跑步对他来说不是难事，陆铭修可以放慢步伐，想在温听雨旁多停留几秒，她的目光不属于他，陆铭修的心抽痛了一下。
方靖宇排在第三，最后几十米他拼尽全力，却看到前面的男生甩着膀子，一下撞到前方的陆铭修身上。
陆铭修即将冲线，毫无意识的被推了一下，重重摔倒在跑道。
“喔！”所有人庆祝着冠军的产生，方靖宇喘着粗气，一把抓住那个男生的领口。
“有病吧你，撞人了知不知道！”
男生眼神闪躲，回头看自己班的人都在场，也就硬气起来。
“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看你是嫉妒吧！”
“就是，也不知道在酸什么？”
15班的人也跑来，一个个表情严肃，女生穿着小短裙，烫着波浪发，几乎人人画着妆，徐清风想要扶起陆铭修，他摆了摆手，跑步的时候稳着一个节奏，刚要冲刺被人推倒，脚腕狠狠的扭了一下。
“哎，他们是15班的，打我们怎么办？”
“就是，15班的，一群没出息的混子。”
“人家都是有钱人。”
徐清风刚要冲上去，被赶来的苏棠拦住：“别冲动，打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方靖宇拿手指着那个男生，手指一顿一顿：“你敢说你没使坏？！你再说谎出了校门老子弄死你！”他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憋屈死了。
男生内心犹豫，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同学，颤抖的说：“没有。”声音小了不少。
苏棠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那就问问裁判吧。”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温听雨身上，热切又紧张，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在很多同学心中，他们不愿意和这种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同在一个学校，因为有钱就为所欲为，而他们却需要付出无尽的努力。
所有人都认定温听雨不会选择陆铭修。
陆铭修抬头，对上她湿漉漉的目光，他的心一紧，明明自己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一刻他居然有些心虚，仿佛是自己做错事一般，缓缓低下了头，无端的委屈涌上心头。
雨滴渐渐大了起来。
温听雨对所有人说：“陆铭修是冠军。”声音轻柔却有力量。
陆铭修不可置信，他垂眸，死死抿着唇，简单的一句话，似乎能将他的心脏撕裂，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
苏棠转过身，语气不善：“我再问你一遍，撞没撞？”
男生皱了皱眉，小声说：“也不算撞，我也是不小心的。”
“成绩作废。”苏棠说道。
刚刚说风凉话的人纷纷闭上了嘴，方靖宇刚还感觉自己是窦娥转世，转眼间他又满血复活，小嘴叭叭个不停，把十几年积攒的脏话都说尽了。
陆铭修低着头，一双刷的很干净的白色帆布鞋闯进视线，他抬头，被扣上一个鸭舌帽，他不敢有任何表情，沉寂的心重新跳动，他以为，温听雨会讨厌他，再也不会站在他身边为他说话。
温听雨绷着个脸，她现在应该要生气的骂他一顿，再也不要理他。可是陆铭修的表情好像还很委屈一样，她注意到他脸上夺目的一道疤痕，心微微一动。
其实，早就原谅他了吧，温听雨问自己。
小雨淅沥打在陆铭修身上，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温听雨拿下帽子扣在他头上，稍微使劲儿了一些，这是惩罚。
“快把人送去医务室。”苏棠推了推方靖宇。
陆铭修被搀扶站起，温听雨拿着积分表走远。从始至终，她只说了一句话，没再多看他一眼。
应该的。
“铭哥，脚脖子都快扭掉了你还能笑出来啊？小仙女和你认识啊？”方靖宇现在心里有一百个小问号。
陆铭修一瘸一拐，没有回应，他刚刚笑了吗？
她要是狠狠打上他一巴掌，他恐怕会笑的更欢，谁让她是温听雨呢？能够肆意闯进他心窝的光，他的神明、月亮他唯一的旖旎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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