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东吴镇

东吴镇，有一小贩在街上叫卖：“卖冰糖葫芦嘞~卖冰糖葫芦嘞~好吃又好看的糖葫芦嘞~”

        “冰糖葫芦，我要俩串！”温瑾欢快的拿着铜钱给了小贩。小贩接过铜钱，连道了几声好，挑了俩串糖葫芦给温瑾。温瑾拿着糖葫芦给了薛佳凝一串，说道：“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又饿了。”

        薛佳凝有些想笑，这只馋猫，是装了一个无底洞在身体里面嘛？不过现在确实也到了吃饭的时候，薛佳凝就答应了温瑾的要求。她们找了家面馆，名字取的倒气派：千里飘香。

        在外面找了张桌子坐下，叫唤了声小二，点了俩碗葱香猪蹄面。小二应了声，提高嗓门：“俩碗葱香猪蹄面！”然后就又去下一桌忙活去了。千里飘香，名副其实，面还没有上桌，香味已经从厨房里面蔓延出来了。

        温瑾她们刚坐下不久，陆陆续续的，周围的座位也被坐满了。有些人居然自己带了个小板凳坐在路边上吃。看到这幅场景，温瑾不禁心中暗道：还好我和佳凝来的早。

        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就多。

        温瑾耳朵尖，隐隐约约听到周围的人在谈论什么，好像是在说胡员外家的事。

        他们在说胡员外一生坎坷，科举时被诬陷作弊，取消了入仕的资格。中年时得了机缘出海挣了点钱，眼看日子就要好起来了。结果，父母妻子都死于一场瘟疫，只留下一个病殃殃的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命苦，生了孩子就难产而亡。家产都便宜了那个外姓女婿。这还不算完，外孙女识人不明。遇上了个负心汉，败坏家风，最后不仅气死了胡员外，自己也寻了短见。一顿饭的功夫却道尽了一个人的一生。

        温瑾听着他们讲着，越听越觉得他们口中的胡员外的外孙女胡施女的经历与施莲溪相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口中的胡施女是不是就叫做施莲溪？”

        旁边几人吃着面条聊得正开心，冷不丁被温瑾这么一问，愣了一下。但看着温瑾穿着不凡，故而又不敢发狠。只说：“是叫这么个名字。谁知道呢？我们又不是她爹，谁还记得住她叫什么？总之我们这的人都叫她胡施女。”

        听到这话的麻婆过来搭腔：“什么施莲溪，读过几年书，识过几个字，也配给自己取名字？”麻婆说完这话，满堂哄笑。笑声犀利刺耳，传到温瑾耳朵分外不适。

        这麻婆是镇上的卖豆腐的，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生意很好。如今年老色衰，生意大不如前，但是好在手艺还在，只是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红火。

        温瑾看着这个麻婆，想说话怼她，可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又说不出话来。

        薛佳凝斜眼撇了那麻婆一眼，开口说道：“婆婆这话说的不在理，这名字是她自己的，如何不能给自己取了？”

        麻婆看着这俩个女子，从刚刚她就很来气，因为她们那一桌就坐了她们俩个人。而自己连个位置都没有，可她又不敢坐过去，谁知道这俩个丫头是哪家的大小姐，不敢得罪。同为女人，差别这么大，麻婆心中愤懑，暗暗祈祷这俩姑娘早点成亲生娃，容貌早衰，变成和她一样的黄脸婆。心里想着恶毒的话，面上却是笑嘻嘻道：“姑娘这话说的，这名字自是爹娘取的，才合适。她父母养育了她，这名字，也该是她父母给她取才是。”

        薛佳凝铿锵有力的说道：“父母有养育之恩，这无可厚非，但这和给自己取名字是俩码事。她父母养育了她，可不代表她因此就属于她的父母，她只属于她自己。名字，她既然可以自己取，那就让她自己取，而不是什么都由父母做决定甚至是摆弄，在成为父母的孩子之前；她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后才是他们的孩子。”

        麻婆听到这话，觉得薛佳凝大抵是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说的出口。可又不敢再说话，因为她身上有把宝剑。

        气的麻婆只得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完，一瘸一拐的走了。旁边有人听到这边的对话，都觉得薛佳凝是个不孝女。想着若是自己女儿敢说这话，非要把她打死不说，至少也叫她再也不敢说这种天理难容的话。

        麻婆一走那些人又在碎碎念，说麻婆年轻仗着资色把豆腐卖出天价，好在老天爷开眼，让她死了丈夫，又生了个不孝的儿子。

        “可不是嘛？天理伦常，让她赚那些黑心的钱。”说完大伙又开始笑。在他们眼里，好像只有说些别人不幸的事，才能让自己高兴。

        温瑾看着这幅场景，忽然想起以前和三叔他们一块儿狩猎的时候，她看到一头斑鹿的伤口处飞满了苍蝇，它们在啃噬着鹿的血肉；这里的人也一样，他们也在啃噬斑鹿的血肉。

        薛佳凝冷眼扫过这群人，和温瑾说：“走吧，我们去胡员外家！”

        这污言晦气的地方，薛佳凝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温瑾他们一路打探到胡员外家。

        胡员外家坐落在一处偏僻小巷里，不仔细找还真找不到。胡宅门上的朱红已经掉色，变得斑驳，只有那门前的门神图还跟新的一样。门梁上有几只蜘蛛在结丝，石梯上满是灰尘和树叶。

        薛佳凝上前去敲门：“有人嘛？有人在嘛？”

        久久不见回应。薛佳凝看着这长时间没有人打扫的样子转身问温瑾：“会不会是搬走了？”

        “不会。”温瑾笃定的答道：“若真是搬走了，我们沿途问路的时候，那些百姓会直接了断的告诉我们。而且这门神图是刚换上去的。里面有人，只是不敢开门或者不能开门。”

        是什么让他们不敢开门，温瑾在想。

        薛佳凝又敲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开门。最后她们俩个干脆直接越墙飞了进去。

        俩人落地之后。

        “这里面倒是干净。”温瑾看着干净的地面说道，随后她就大摇大摆的在宅院里面寻起了人：“有人吗？有人吗？”

        “阿瑾，你看那！”薛佳凝指着一处说道。

        温瑾顺着薛佳凝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在洗衣服。

        男子没有注意到自己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俩个女子，他还在专心致志的洗他的衣服。

        温瑾她们走过去，礼貌的问道：“老伯，这胡宅就你一个？”

        男子不答话，温瑾一下来了脾气，用脚轻踢了一下他旁边的水桶，水面泛起了涟漪的水波。

        男子这才发现温瑾他们的存在，一脸惊讶，然后用他的双手狂比划着什么。

        薛佳凝问温瑾：“他在说什么？”

        “他问我们是谁。”温瑾答道。然后她也比划了几下，告诉男子她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薛佳凝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俩比划来比划去，中途男子情绪激动的眼泪流个不停，跪在地上朝着温瑾直磕头。

        薛佳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帮着温瑾把那名白发苍苍的男子给扶了起来。

        一炷香后，温瑾理清了来龙去脉，说了句：“我们走！”

        薛佳凝：“走？”

        温瑾：“嗯。”

        “不查了？”

        “查！怎能不查！”这几个字仿佛是从温瑾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千斤的重量。

        薛佳凝不明所以，看着那名男子哭的涕泗横流，于是问道：“他是谁？”

        温瑾回道：“施莲溪的生父，胡员外的女婿。”

        薛佳凝错愕，他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按照东吴镇的人所说的，他应该才三十岁左右才对？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五六十岁一样苍老；而且没人说他是一个聋哑人啊！

        吴宅那边。

        温隽他们又在重新贴红衣女鬼毁坏的符纸。这些天，温隽除了缠着陆致远就是贴符纸。阿姐她们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都俩天一夜没有看见人影了。好在立群尊没有过问。贴着贴着，温隽听到什么打斗的声音。走过去一瞧，只见几个其他家族的弟子在踹一个人。

        温隽忙去制止：“你们在做什么？”

        那些人一看是温隽，啐了地上那人一口，心有不甘的恶狠狠道：“今天算你走运。今后看见我们最好绕着走，不然有你好瞧的。”待他们都走了，温隽忙去扶地上躺着的人。

        刚刚人围的太多，温隽没有看清，现在看清——居然是康昌平躺在这。温隽心里不免惊讶，怎么会是他。康昌平一把推开温隽扶他的手：“滚开，我不要你扶。”然后自己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鼻青脸肿的走了。

        温隽望着康昌平蹒跚的背影，心里吐槽自己。管什么闲事，人家又不领情，然后又去贴自己的符纸去了。

        少年人心高气傲，这种丢人的囧事还让人看见，心里自然是窝火。康昌平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瓶药给自己涂上，暗声骂道：真没出息。然后又默默地抹了抹眼泪，小声说着：“什么仙门世家，呸！”哭着哭着他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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