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夜晚

        躺在床上的看着自己的兔子灯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晕，忍不住戳了戳它，兔子灯倒在软软的床上，可怜兮兮的，她好心情的将它再扶正。

        兔子灯是她在黑暗里唯一的光明，虽然很奇怪，但是她喜欢将它抱到被子里一起睡。即使它并不柔软，有时还会硌住手臂。

        虽然沉默胆小，但自己心里的弯弯绕绕可不少，总是默默在心里自己钻研一件事情。

        她不否认。今天知道沈侑身边没有暧昧时，心底弥漫起的喜悦。

        也许知道不会有人来打扰两人的相处，还是不要熟悉起来了，以后会很麻烦的吧。

        这样想着，嘴角却是上扬的。

        今天心情好，睡眠质量很不错。

        盛余下课去找沈奈玩，两人坐在一起聊天，课间嘈杂，有些盖住两人声音。

        沈奈的手有节奏的轻点在漫画书上，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想说什么。

        这样的反常，盛余早就发现，可等了很久她也没开口。

        她有想过装没有注意到，继续带着笑容讲自己的事情，见对面人实在纠结，拐了个弯问出问题：“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沈奈看了她好一会儿，又是叹口气：“你还记得周翊然吗？”嘴角一撇，翻了个白眼：“他周末跟我说要约你出去玩。”

        这个名字不陌生，是个熟人。

        上学期盛余的同桌也是个有点小帅的男生，就是周翊然，他一学期就换了三四个女朋友，以及帅而自知总说油腻情话。

        不厌其烦还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糊弄他，反而让他产生了一些逗弄之心。会开一些不好玩的玩笑，虽然不恶劣，但是用欺负女生来吸引注意力的男生真的很讨她的厌烦。

        又因为他会说话，在女生里风评很好，甚至有女生还嫉妒和他做同桌的自己，盛余无意听见过这种话，心里快恶心坏了。

        她善于隐藏感情，谁都不知道盛余讨厌周翊然。

        他要约自己出去吗，很容易就猜到有什么目的，不过是会成为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

        “拒绝他。”盛余冷着脸回。

        她对每件事情都会有犹豫，可这件事情不会，很清醒。

        沈奈赞同的点头：“当然拒绝了，谁不知道他是个渣男，他竟然敢来骚扰你！”

        盛余缓过来，微微抿起嘴角，耸耸肩：“无所谓了，可能是因为我把他删了吧。”

        沈奈眼睛亮晶晶的看她：“没想到你挺果断的嘛。”

        盛余低头淡笑，掩饰住太过冷淡的眼神。

        一中有三个食堂，其中当数二食堂菜式最为丰富，不知道吃什么就去这个。

        好吃意味着竞争大，这条路上的人是最多的。

        毕竟学校就这么大，下课的都是这个点，即使不在同一班也有可能遇见。

        所以在她们的前面看见周翊然一行人时，她并不是很惊讶。

        就是这一眼，前面的人刚好扭头看见她。

        他慢下脚步凑过来：“好巧啊！”

        盛余已经打定主意不理的人，怎样都不想引起他注意。她低头沉思，并没有理人。

        “不就这一条路？”沈奈见她不说话，扬起嘴角开始打圆场。

        他笑笑，撩了撩没有挡住眼睛的刘海，状似无意瞟向盛余那边，只能看见她正在发呆。

        前面他的兄弟有人扭头看过来，有好事者调侃：“然哥，陪美女呢！”

        “去你的！这我以前同桌。”他又看了眼盛余，笑着和朋友骂道。

        看盛余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面色平静。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不禁撇了撇嘴。

        “走啦！”他挥挥手，还是没等到盛余的回应，沈奈也只敷衍挥手。

        不禁有了火气，速度加快赶上同伴淹没在人群中。

        盛余心里却不平静，深吸了好几口气，不想让废料占据自己的脑袋。

        她更不喜欢周翊然了。

        当然，这人花花公子的性格必不会围着一个人转，也有自己的骄傲。根本不会做出来班门口堵人的事情，这一点盛余觉得还不错。

        只是朦胧的好感而已，稍微克制一下就好，对于他来说很简单的吧。

        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终于，她在门外逮住了沈侑和一个漂亮女生。

        奇怪，为什么要用逮住？盛余为自己的用词错误沉思起来，忽视掉沈侑投来的目光，径直走回教室坐到位置。

        透过玻璃窗看，女生是个大美女毋庸置疑，身材高挑还烫着大波浪卷，却依旧遮掩不住自身的清纯气质。

        如果自己是男生也喜欢这种，长在所有人审美上的人。

        又纯又欲。

        她不知道两人的对话，也低头不再看窗外。

        谈话的时间不长，沈侑坐下位置时还没上课足以可见。

        字帖被描得工整，横竖撇捺舒展得极好。盛余笔尖轻转，就要写下一个字。

        “她说她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找我要微信。”

        不知是他突然发出的声音还是这句话的内容让盛余怔愣一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块墨点。

        “你觉得呢？”他开口询问，转过来等待着回答。

        抬起笔用手摸了两下，确定已经干掉没救后：“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太复杂了，女生的心像海底针。”

        “你不也是女生？”他反问一句，这次挑了挑精致的眉眼。

        盛余无奈耸耸肩：“是啊！可是我还是不理解。”

        她将问题又抛回去，轻描淡写：“你说呢？”

        问完自顾自做认真起来，重复着横竖撇捺，留下一脸困惑的沈侑。

        按理说，他应当有很多被追求的经验才是，怎么现在倒好像是没这种想法呢？

        沈侑很讨人喜欢，这是肯定的。

        就算和男生们少了一起住校的时间也很快和他们打成一团，下课相约着打篮球什么的，听说技术很不错。

        这样的优秀夺目，也有很多女生在偷偷关注。

        不过盛余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课间十分钟男生们也能活力满满，非要下去打篮球。

        他成绩不好却又好像聪明极了，前面一对同桌不会的题他很快就能找到窍门，稍微一提醒就打开了新思路。

        盛余凑起脑袋，垂眸哪里都没看，任由脑子放空。

        看来新同桌是个完美的人啊。不知为何要隐藏技能的，完美的人。

        桌上的木纹好像都荡漾起来，一时有些眼花缭乱。

        “或者？”她突然笑起来，用不会在她脸上出现的调笑表情。

        “她故意的呢？”

        沈侑一定会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干巴巴地开口：“故意什么？”

        “吸引你的注意力啊，毕竟这种方式你起码记住了她不是吗？”她无所谓耸了耸肩，表情淡然。

        可能很恶意揣测了，可是她就是这样认为的。无所谓沈侑怎样想真正的她，就是想说出来一点点。

        当时是有这种冲动，在他问出问题的时候。

        不过又遏制住，不能插手到别人的事情里去。明哲保身，不是自己一上高中就决定了事吗。

        一切都要低调，不能调笑任何一个人，不会偷偷说别人坏话，不会持与别人相反的意见，随波逐流地走。

        不需要有自己的情绪，不需要有对别人的意见，不需要任何人的注意。

        这样活着，的确少了很多乐趣，但是这是她为自己选的一条最好的路。

        她做的很好，到现在为止。

        两人更加熟悉，也有了几分默契。

        例如盛余朦胧看他一眼，沈侑就知道她要睡觉，自觉担当叫醒大使。

        除却，盛余看他时，沈侑也睡眼朦胧。

        这时候，也只能看命。

        两人正对着对方，脑袋枕在胳膊上。同时闭上眼睛。

        实在太困。

        一中的运动会两年一办，盛余一点儿都不想参加，累是其中一个原因。

        在那么多人热烈目光的注视下在操场跑步，她实在做不到。

        文科班男生少，但是激情还行，除了三千米外其他的项目还算是有人报名，女生虽然多，大多都置身之外，却是一个项目都不想参加。

        陈亮看底下的人没一个主动举手的，在讲台上暗暗巡视，表情严肃，进班以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底下的人都感知到气氛紧张，一个个都蔫巴地低头，生怕对上眼神。

        最后是体育委员被陈亮委以重任，要求他在两天后报名截止之前必须凑够人数。

        体委在课间一个一个游说，有的女生无奈挑了简单一点的项目，按体委那扫荡速度来看，英语课下课就要轮到她了。

        下课后，见体委作势起身就要往这边来，盛余捏着卫生纸低垂着眼，站起身去外面躲避。

        在窗外见他略过她的位置那一排开始游说后面的同学，盛余不禁松了一口气。

        “盛余，报个四百米接力呗。”体委坐在她前桌，偷瞄了眼在睡觉的沈侑，放低声音。

        没想到过了一节课，体委竟然还记得她，明明前几天还不小心听到男生们在谈论她到底叫什么名字，自己活的已经像个小透明了。

        盛余小心翼翼摇摇头：“我跑不快的。”

        “没事，为班级做贡献嘛，你尽力就好。”说着想起什么似的：“我同桌也矮，她报了个1500米呢。还说腿短倒腾得快，我都快笑死了，你要不要也报一个？”

        说着更兴奋了，1500可是没几个人愿意报，这个盛余，看起来像是个闷葫芦，指不定逮住就是一个任务指标。

        他本来就长得五大三粗，也是心急，表情有些狰狞起来，看着有些可怕。

        盛余微微皱眉，她如果拒绝了，体委会背后说她坏话吗？她说这个体委是有名的“妇女之友”，经常拿别人的坏话当和朋友当谈资。

        想到这里，盛余指尖微微颤抖，如果别人对她有坏印象了怎么办？

        体委仿佛没有看见她肉眼可见的为难，眉头皱着更可怕了，嘴里还嘟囔着：“一个一个都这么小气，不为班级做贡献。”

        盛余咬紧嘴唇，明明她记得体委也没报男生稀缺三千米不是吗？自己的速度真的很慢，为什么他就能理直气壮的要别人报名呢？

        既愤怒又委屈，也没勇气反驳。想着想着，头也越来越低。

        眼睛不自觉就蒙上了一层水雾，这是控制不住的老问题，生气的时候容易上头。

        讨厌的体育委员。

        她沉默着，不想让别人说自己矫情。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女孩，勉强着自己让别人开心，拒绝别人真的好难啊。

        “我报三千米。”沈侑淡漠的声音从左边传来，还带着刚睡醒的倦意。

        或许不是这么难就答应了，她正想着讨价还价，还是四百米吧，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盛余瞪大眼睛，微微倒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颊涌上血色。

        沈侑掀起眼皮，睨了欣喜若狂体育委员一眼：“前提是，别来骚扰她了。”

        体育委员哪敢不尊，好不容易有个三千米选手，可别一溜烟就不见了。

        体委终于走了，盛余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哭了，眼泪打湿手臂的校服布料，忍着不发出声音。

        “我累了。”她趴倒之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好像趴下只是为了睡觉。

        真是拙劣的演技，任谁都知道此刻一个少女在忍着泪，正趴下伤心着。

        沈侑摸摸她的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盛余不敢抬头，他知道了吗？是了，这个同桌已经见过她不知道多少次哭泣了，每次都是因为一点小事自己就绷不住，他应该觉得她很麻烦吧。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眼泪流的更汹涌，死命想要控制住颤抖的肩膀。

        别人一安慰她，她就更受不了了，明明没什么的，她可以义正严辞的拒绝体委，说自己根本不想参加。

        可是好害怕啊，承受不了一点流言蜚语，希望别人对她一直都是好印象。

        她就是这么胆小，这么容易哭啊。

        袖子一擦眼泪，她强迫自己仰起头，眼睫毛都被打湿的弯曲，看清沈侑，细细的说：“对不起。”

        “我发现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沈侑定定地看她，嘴角弯起，眼神深邃，好看的不像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好像是她害了沈侑才让他跑了三千米，好像她以前说过很多次对不起。

        盛余眨眼，一滴眼泪又砸下来，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沈侑温柔的笑：“到时候来看我跑步吧。”

        这么简单的要求吗？她心里惊讶。

        面上乖巧的点头：“我一定会去的。”她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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