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摸骨
承平五年十月初八，京都安阳城郊。
一位背着粗布行囊的青衫少年，手里把玩着几颗石子，悠哉游哉地走在雪地中，每脚踩下，都会发出嘎吱的声响。
薄雾朦朦，远处半里，一座雄伟城池隐约可见。
青衫少年一步步走近。
城池上下皆有重兵巡视把守，城顶压满层层积雪，使本就威严的城池更显得庄严肃穆。
这座城池，便是京都安阳城的脸面之一，东门—木青门。
……
传说。
当年，北奉太祖徐宸一统天下，顺天道，应民意，于泰山山巅拔出太一戟，修建太一祠，得到天界龙族的认可。
此后，人间帝王与天界龙族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契约。具体内容，外人便不得而知。
东皇太一有四子：应龙、潜蛟、游蟒、飞鱼。其中，长子应龙，又称龙祖应龙，三界第一真龙，乃龙族之主。
四大神兽坐镇皇城四方，东方青龙属木、西方白虎属金、南方朱雀属火、北方玄武属水。而坐镇中央皇宫的，便是龙祖应龙，属土。
因此，便有了安阳城东西南北四门，或者说是四座城池，以拱卫安阳皇城。即：东门木青门、西门金素门、南门火朱门、北门水玄门。
……
“你这包裹里是什么啊？”在城门口当差检查的士兵问道。
“一些换洗衣服。”尹星河回答道。
“打开看看。”那士兵命令道。
尹星河摘下包裹打开，里面果然是些普通衣物，随便乱卷成团，塞在包裹里。
“走吧走吧。”那士兵摆手道。
尹星河系上包裹，重新跨在肩上，入城。
一路行来，尹星河先后经过苏州、杭州、淮州、豫州，路过的城镇村子不计其数。有穷苦的，如淮州赵家村。有繁华的，如杭州海宁城。
不过，如这座安阳城这般繁盛，还是头一次见。
京都安阳城的繁盛与杭州海宁城的繁华，是两种不同的景象。前者能给人一种太平盛世的感触，而后者只能单纯感觉到商娱业的发达。
刚入城，各行小贩、酒馆、茶楼不计其数。街上人来人往，有闲逛的、有出城的、有入城的。各种吃食，胭脂水粉，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而这只不过是刚刚进入京城。
尹星河背着包裹闲逛，走着走着，只听到：
“泄天机指引迷路君子,漏阴阳点拨久困英雄！”
一个在路边摆摊算命的老道，见尹星河过来，高声招呼道。
尹星河瞧了一眼，没搭理那道士，心想：这京城也有江湖骗子，真是防不胜防啊。
“三文钱，逢凶化吉，有大运捡大运，有凶祸避凶祸。三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那老道继续吆喝道。
尹星河听完这句话，心想：这句话还算接地气，什么又天机又阴阳的，直接说逢凶化吉不就完了。
尹星河转念一想：这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就三文钱，全当消遣了，看看这老道能算出个什么来。
尹星河走到摊位前，掏出三枚铜钱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道长，给我算算。”
“小伙子，快坐快坐，想算什么啊？”老道拿起桌子上的三文钱，喜笑颜开地说道。
“道长不妨算上一算？”尹星河调笑道。
“啊，这个……”老道有些迟疑，掐着手指，故作沉思。
他在心里打转儿道：
这可咋办，头一回遇着这样的。这我要是猜不准，那后面可就不用算了。这小子到底是要算啥呢？既然是个年轻人，莫不是？
“施主可是要算情事啊？”老道捋着胡须问道。
“不是。”尹星河摇头道。
“仕途？”那老道继续猜到。
“道长神算啊！”尹星河连连点头道。
老道一脸自得神色，嘴角翘起，却摆手说道：
“神算可不敢当啊。”
“小伙子，你可有考取功名，或是参加科考，亦或是熟读经史子集啊？”老道询问道。
“都不曾。”尹星河回答道。
“都不曾？”老道有些疑惑道。
“道长，我说的这个仕途，可不一般，是大官。”尹星河起身，向前探头，勾了勾手，示意老道也上前来。
“大官？你说。”老道侧耳凑上前去。
“道长，您帮我看看，我能当皇上不？”尹星河低声说道。
“小伙子，这话可不能乱讲啊！”那老道赶忙退回座位上。
“道长，反正也没人知道，您就帮我算算。”尹星河见老道惊慌，笑着说道。
老道拿出方才那三枚铜钱，放到桌子上，一脸难为情地说道：
“施主，您还是把这三文钱收回去吧，小道真算不了。”
“道长莫要惊慌，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尹星河笑着解释道。
“怪不得，怪不得。”说完，老道用衣袖擦了擦额头。
老道有些回过神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过这种玩笑，施主也不可乱开啊。”
“道长莫怪就好。”尹星河歉意道。
“无妨无妨。”老道摆手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算啥，道长就随意帮我看看。”尹星河说道。
“你上前来，贫道摸一摸你的骨象。”老道伸出手说道。
尹星河往前靠了靠。
“你再往前来些。”
尹星河又往前凑了凑。
老道一手按在尹星河头顶，一手按在尹星河脑后。
过了一会儿，老道收回手，若有所思地说道：
“贫道摸骨多年，如今要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骨相。”
“奇怪？”尹星河疑惑道。
“我以往给别人摸骨，这脑后要么是很平的平骨，要么是很凸的反骨，根本不用仔细摸。而你脑后有块微微凸起的骨头，像是反骨，又不明显，不仔细摸上一会儿，根本摸不到。”老道解释道。
“敢问道长，我这骨相是何寓意？”尹星河问道。
“一般来说，相由心生。一人脑后生反骨，代表一种逆反之心。反骨越明显，说明此人越是狼子野心。而你脑后的骨头应该不是反骨，说明你绝非那狼子野心之徒，至于其他的，我有些难以断言了。”老道认真解答道。
“先生可否在具体一点。”尹星河问道。
“算命一事，本就是泄露天机的行当，你这骨相过于奇特，贫道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老道摇头说道。
老道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递给尹星河，说道：
“贫道心中也过意不去，不如反你一枚铜钱吧。”
“不用不用，就当结个善缘。”尹星河笑着说道。
“道长，告辞了，咱们日后有缘再见。”尹星河抱拳说道。
“好好好，那就有缘再见。”那老道抱拳还礼，真诚地笑着说道。
……
话说，天色尚早，尹星河闲来无事，继续在京城闲逛。他路过一家茶馆门前，听到茶馆内传出“啪”地一声，是醒木拍案的声音。
接着，就有说书声响起。
只听：
话说，咱们安阳城郊，有个寺庙，叫龙觉寺。
在这龙觉寺内，供奉有诸多神像，有佛陀、有菩萨、有罗汉，但都不在主殿之中。
龙觉寺主殿中供奉的，是一条龙。一条睁着眼，旋卧着的真龙。
传说，此龙食人间香火，满八百八十八年，便能觉醒真生，福泽人间。
龙觉寺之名，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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