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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人成行(四)


南方湿热,4月初的早晨多云,天气清凉,到中午太阳一露脸,空气燥闷,烘得人汗津津。

        三人脱掉外套蹲在一棵大槐树下乘凉,手掌作蒲扇在耳旁扇着风,乍一看和路边买冰棍汽水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这里是一所高中的后校门,学校建在一处隆起的小坡上,校外一条长街顺直而下,沿街开着面馆、小卖部和冷饮店。槐树生长在半坡,树根被砌高的圆形花坛拦起,树荫下除了他们还有几桌下象棋的老人。

        封卿望着对面穿校服的同龄人左手一杯奶茶、右手一瓶可乐,低头咳嗽;她清醒后滴水未进,脑袋晕沉沉,身上冒虚汗,实在口渴了,偏过头说:“我想喝水。”

        齐照从江奈手里接过一把揉皱乱塞的钱票子,按张数清理平整,一共94元,他分出那4张1块的零钱给江奈,“去买4瓶矿泉水,一瓶冰的三瓶常温。”

        江奈拿着皱巴巴的钱,为难地问:“够吗?”

        他对矿泉水的认知是依云和农夫山泉,无论哪种4块钱都买不了4瓶。

        问这种问题在齐照看来算是讨打,可是他有什么理由去责怪江奈呢?虽然包掉了,钱没了,但钱和包实际上全是江奈的,他和封卿只能算借钱失败而已。

        所以他耐心道:“你对老板说要四瓶矿泉水就行了。”

        “哦好。”江奈过马路去小卖部买水。

        封卿:“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齐照举着剩下的钱说:“这儿还有90呢。”

        90块钱够干什么?够他们今晚在网吧包夜,不必露宿街头;够吃顿饱饭,精神饱满地去找日结兼职。

        这也是齐照最初的设想和计划,现在的改变只是多了一个江奈。江奈可能吃不了苦,但江奈有退路,令他担心的反而是封卿,她和他不一样,她是被爱惜培养着长大的独生女,一双手只写字,恐怕连碗都没洗过。

        “好冰好冰。”江奈抱着一怀的瓶装水跑回来,分发给他们。

        冻成冰的那一瓶齐照给了封卿,让她敷脸醒神,再给她拧开一瓶常温的饮用。

        江奈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那瓶递过去,“禁止区别对待。”

        齐照作势要揍他,“找死吧你。”

        江奈笑着躲开,收手拧瓶盖喝水。

        “我觉得也无所谓,等会儿找家网吧,我联系我表哥,让他给我寄点钱来,现在快递很方便的。”

        齐照下巴指小卖部左边的台阶,“楼梯上就有个网吧,你赶快去快回,别磨蹭。”

        江奈一瞧,那段楼梯尽头是居于高处的成片廉租房,一块彩印的招牌竖在房顶,写着“拐角处网吧”,右下角黑漆喷绘着向右转的箭头。

        开在学校附近的网吧多半是做中学生的生意,对身份证要求不严。江奈弄丢了背包,于心不安,问齐照要了10块钱后马不停蹄地去了。

        封卿:“你觉得行得通吗?”

        齐照:“那还用说?绝对行不通。”

        封卿:“你认识他表哥?”

        齐照:“不认识,但我对他父母早有耳闻。”

        不到半小时,江奈灰头土脸地出来了,一步一顿地晃下楼梯,和他们四目相对,连连摆头。

        “我哥说,我妈给他打过电话了,她停了我所有银行卡,还警告他不准给我钱……我那些游戏里的哥们儿,说他们自己都吃不起饭,没钱借我……”

        意料之中。

        齐照说:“你妈希望你回家。”

        “她越逼我,我越不会回去。”江奈气冲冲道,“不就是不给钱吗,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齐照笑了笑,赞许道:“有骨气。”

        他把江奈看作一个独立的大人。

        如果18岁就是能够享有相应权利并承担义务和责任的成年人,那17岁又有什么不同?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和半年后的自己相比,会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和江奈没有年龄和智商上的差距,他可以做的事情,江奈同样可以做;无论回家还是离家出走,都是江奈个人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如果江奈要求他帮忙做决定,他会建议江奈回家去;即便对方没要求,他也这么建议了,毕竟漂泊无定的生活不适合温室里的花朵。

        但江奈不愿意,江奈的意愿是跟他们待在一起。

        叛逆期头脑发热也好,讲义气重情谊也好,这是江奈的自我意志,他凭什么去管束和横加指责?他又不是江奈的家长。

        不过齐照还是慎重地再次问了一遍:“你确定不回家吗?”

        江奈:“不回。”

        齐照:“跟着我们没有好日子过的,生存都成问题,吃冷饭喝自来水,也没有衣服换,你行吗?”

        江奈:“你别小看我!”

        “好吧。”齐照跳下半米高的花坛,宣布首要任务,“下午我们得找到工作。”

        齐照独自在外漂了许多时日,知道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允许他们做的工作。

        一路走一路问,三人结伴回到火车站附近,跟着一辆运输货车来到农贸市场。

        这样的小县城临时找不到发传单和扮人偶之类的活计,当游戏代打效率低,饭店后厨要试用,变现最快的只有体力活;人在急需解决温饱的艰难时刻,顾不上体面和挑剔,不管怎么说,先攒够路费。

        然而他们找工作遇到的第一道坎,是贸易市场的地太脏了,江奈踩着一双价值八千块的限量版球鞋,跨越不了心理障碍踏足这片污垢淌成水沟、一地鸡毛兔血、鸭粪鱼鳞的秽土。

        封卿也嫌脏,每走一步都掂量着,专挑干净的地落脚;江奈有样学样地跟在她身后。

        齐照不是不能理解这份洁癖,但看着过于闹心,他转移眼光逡视市场上的小摊商贩。

        越过家禽菜市,地面的泥垢污水减少,路走起来平坦干爽,江奈在意自己沾满泥点子的脚后跟,哭丧着脸问封卿要纸巾。

        齐照逛到卖锅碗瓢盆和竹编藤椅的那一角落,摊边聚集着几个满身灰尘的木工,正打着赤膊喝茶斗地主。

        旁边丢着一块手写板子:卧龙寺挑水,15元一桶,包吃住。

        对无家可归的他们来说,包食宿的短工是最优选项。

        齐照上前询问:“师傅,你们这上面写的挑水,要几个人?”

        工人们齐齐回头扫量他,一人用方言道:“你们有好多人?”

        齐照如实道:“三个。”

        耳朵上放着一根香烟的男人估计是工头,朝他背后一瞟,笑道:“还有妹妹啊?庙子里是通铺,你们咋住喃。”

        “我是他们亲姐姐,”封卿说,“我们仨都很能吃苦的。”

        工头又说:“庙在山上,离城头远,干不完没人送你们回来。”

        封卿保证道:“我们干的完,你带我们去吧叔叔。”

        工头丢出手里的几张牌,取下耳背的烟叼进嘴里,“哎走嘛,一下午就你们问,招不到人还要我们去搬。”

        南桉市区外10公里有座盘龙山,山后一条银白瀑布垂直悬坠,汇成的清洗蜿蜒流过,远望形似山峡深处有银龙伏卧,故得名卧龙溪;那座临溪而建的寺庙,理所应当就叫卧龙寺了。

        他们坐车到山门,跟随木工爬山步行,赶在天黑前到了寺里。

        寺外立着“正在施工”的牌子,空地囤着上百根木材和等待运走的建筑垃圾,地上涌出一股源源不断的清泉,淋湿了整条道路。

        齐照这下明白为什么要招人挑水了,大概是施工时不慎轧破了埋在土里的水管,深山里找人检修更换不容易,寺庙也不能几天不用水,所以需要人工搬运。

        21世纪版的“三个和尚没水喝”。

        他们抵达时已晚,错过了庙里的放饭时间,工头和管事僧人一说,后者把他们带到平时给香客留宿的住所,一间简陋的大通铺,并给他们端来一盘换下的供果和糕点零食。

        三人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潦草填饱肚子,被山里的低温冷得哆嗦,穿着衣服裹紧霉味扑鼻的被褥就睡了。

        凌晨四点,统一被庙里撞钟声和点亮的灯光惊醒。

        僧侣们每日准时晨起,开始一天的修行。

        他们困得睁不开眼,哈欠连天地走去饭香传来的食堂吃早饭,清粥咸菜和粗面馒头;想着下一顿还不知是多久,每个人都尽量多吃,以免饿得早没力气。

        吃过饭,昨天安顿他们的僧人带他们去后院提水桶,这个人眉毛特别长,嘴凸腮大,双目炯炯,齐照私底下管他叫猴脸。

        那木桶容量不及桶装水桶,齐照一次能提两桶,封卿和江奈一人一桶,一趟共赚60,如果能1小时内来回,一天下来能赚不少。

        齐照:“师父,这活儿我们能干几天?”

        猴脸僧:“把那口缸装满为止。”

        “那口缸”放在一空单独的禅房内,通体光滑黝黑,体积大得骇人,高度足有2米多,搭着木梯才能碰到缸口边缘。

        齐照忽然懂了那句“干不完没人送你们回来”的意思,看这架势他们得当一个月的挑水和尚。

        封卿计算着:“一天五趟是300,一个月30天,能赚9000诶。”

        江奈在陶缸和禅房的双开门之间踱步,困惑道:“这么大的缸,他们是怎么运进来的?”

        且不说门框还不如缸口宽,光是这重量,仅凭人力就很难办到。

        封卿道:“屋顶没封之前,用吊车吊起……诶?”话到一半,她自己也发觉不可行;他们来时走过的全是石径山路,起重吊车根本开不上来。

        要说是人力搬运,人又是如何将如此巨型的陶器运送上山的?

        她想不通,只好说:“中午问问庙里的师父就知道了。”

        齐照蹲在缸下,与巨物对比他像一只偷喝香油的老鼠。他说:“木地板有缝,缸底埋在更深的地方,这口缸应该在寺庙建成以前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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