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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巴塞罗那(三)


吉普赛人是一个误称,纠正后的正当称谓是罗姆人,西班牙人也称其为“黑塔娜”或“黑塔诺”;是一支起源于北印度的流浪民族,散居在世界各地,古时候以从事占卜、歌舞为生,因贫穷和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而饱受驱逐与歧视。

        守灵的女孩至多七八岁,个子较高,看他们的眼神……很不一样。

        你在生活安乐的孩子脸上绝对看不到那样的眼神,比起孩童,她更像一头不成熟的野兽,没有好奇、害怕或防备心,只是以估价般的眼神掂量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低下了头。

        任昳道:“不要对这种孩子抱有同情心,他们在含着奶嘴的时候就懂得怎么骗人了。”

        “你能不要这么刻薄吗?”齐照直说。

        世界上是有极少部分天生坏种,但多数孩子没有是非观,他们的作为是受成年人教导和影响的结果。齐照不相信任昳不懂得“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既然懂还说这种话,就是不在乎罢了。

        任昳被他一指责,眼里闪过困惑,不过妥协道:“好吧,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仿佛是一次口无遮拦和无心之失。

        齐照想,会在乎别人过着什么生活的人,就像天生坏种一样少;绝大部分人两者皆不是,普通的冷漠,平凡的无为,既称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学着把期待降低,尽管他对任昳本身谈不上有何期待。

        ……可能还是有一点。

        他这年纪还处在心浮气躁的阶段,容易慕强尚武,任昳还聪明、见多识广;他愿意喊一声老师,表明认可和一定程度的服从,所以在目睹对方品性上的“不端”时,他产生了强烈不适。

        但是……

        齐照说:“抱歉,我刚才有点吹毛求疵了。”

        任昳迟钝了瞬刻,不解道:“什么?”

        人和人的不同,就体现在这种细节上;齐照复杂的家庭关系和成长经历带给他的性格特质是早熟、不可控的情绪、敏感。他不能待在压抑拥挤的环境,他要广袤,要无边无垠。

        任昳恰恰相反,后天锻炼出的敏锐没能弥补先天性的钝感,虽然能察觉他人的情绪,却做不到感同身受,又因为耻感低,道歉低头承认错误不会伤及无关紧要的自尊;在他思维里这叫谦让,年纪大的不就该让着年纪小的么。

        如果让任昳说实话,他觉得齐照是一艘漂在水面上的小纸船,往里放一枚硬币、一颗糖果,乃至一片树叶,都可能导致翻船沉没,必须要小心翼翼地维持那种易碎的平衡。但由于水的浮力,下沉的速度会延缓,所以可以试着先放一件东西,再及时拿回来;看它一沉一浮,乐趣近似于戳不倒翁。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任昳在不倒翁倒至最低点时扶了一把,笑道,“没事,我说了你还小,我不会跟你计较。”

        ……所以他们俩的沟通从不在同一条线上。

        领悟这点后,齐照再次恢复轻松,没必要对人生的过客较真,没必要。

        任昳去遗像前拜了拜,以印度教的礼仪;然后给了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最实质性的关怀,一些现金。

        他们走出地下灵堂,太阳高度变化使背阴的街道面向阳光,玻璃窗反射的光线闪耀刺眼。

        齐照:“你怎么确定,死去的老太太和薛柔出事有关?”

        任昳走在阴影和阳光的分界线上,让他想起自己幼年时爱踩地面的方砖拼接线。

        “用夏美她们家里人的话来说,沾染了邪祟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颜色,那种颜色不在色谱中,也不能被调配出来,更没有语言能形容,有她们那种眼睛的人才可以看到;但眼睛是基因遗传,得有她们家的血统才有几率继承。

        “司徒安那套神机妙算的本领也是在家族内部由嫡系子孙传承,不会让外人窥晓玄机。”任昳说到此处,停顿了,看着菜市场外的水果摊问,“要不要喝果汁?”

        齐照捧着一杯芒果汁,嘬吸管喝了一口,新鲜甜美的果肉搅拌成的细腻浓浆,好喝。

        任昳抱着一只纸袋,里面装着沉甸甸的杏黄色奈李。

        “反正全世界拥有特异能力的人,他们的超自然力量多来自血脉的延续,拜师学艺能学到的都是肤浅的皮毛,混口饭吃,比如我。”任昳在衣袖擦了擦嫩黄的果子,递来请他吃。

        齐照没要,他印象里的李子是以酸味为主的水果,尤其是果皮,酸倒牙,喝了甜度高的果汁吃会更难下咽。

        任昳自己咬了小块果肉,也没说好不好吃,慢悠悠道:“我去过很多地方,跟很多人学过东西,他们不能直接传给我能力,只能教给我惯用的方法;不过对付一般的鬼怪邪魔,掌握方法就足够了。”

        齐照:“要是不一般的呢?”

        任昳:“我们在灵水遇到的那桩案子就很不一般了。世界上每天发生的怪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否则神棍不早就成如日中天的热门行业了?但现实中我的同行们,多数是兼职而已,他们有别的正经身份和职业。原本就算一门职业的牧师、辅祭、道士、僧侣等,他们未必会捉鬼驱魔,平时替人主持世俗的婚礼、葬礼、剧组开机仪式的时候更多。

        “这一行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是暴利行当;我的情况很特殊,因为我的雇主很阔绰。他不用我为他带来收益回报,只要我收集齐全他需要的信息。”

        齐照:“所以你老板是干什么的?”

        “嗯……”任昳寻思道,“是生意人,不过钱已经赚够了,现在居家养老,是个每天钓鱼做饭的怪老头儿。他使唤我可勤了,我为他卖命累死累活的,花他点钱怎么了?他那么多钱,够我花八辈子的,不给花才小家子气。”

        任昳报复似的啃着奈李,“要不是花钱自由,我早就转行了。”

        齐照不知作何回答,喝完果汁捏扁塑料杯,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

        “我走遍二十多个国家,结交那些掌握着千百种秘术法门的灵媒巫师,最后我发现对于我这样没有超能力的人而言,最管用的方法是问;想要触碰真相,只有通过询问调查收集大量资料进行分析和论证,融会贯通,一旦找到结症,就只剩对症下药这一步。”

        至于怎样获得有效药方,要看你手头的人脉和资金是否充足。

        任昳:“举例薛柔吧,她母亲问错了路,找不到对的路,自然也见不到对的人,得不到正确的药方。”

        齐照:“怎么说?”

        任昳去丢了果核,拿纸巾擦净手指粘糊的汁液,“有的事情或许可以用通用的办法解决,像夏美家祖传的净魔仪式就具有普适性,不管在日本、大陆、香港以及南美洲,都能举行它以净化被鬼魂污染的环境。但这种仪式只能针对亡灵,假如你要对付的不是鬼,而是人或妖魔,它就半点作用没有了。

        “薛柔的母亲无法鉴别在自己女儿身上作祟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所以她盲目地找上了道士。我认识的道士,能为人解决祖坟风水问题带来的病灾祸难,也能收服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怎么对付北印度黑魔法里的女妖。”

        齐照问:“难道你知道?”

        任昳强塞了一颗饱满的李子到他手心里,“我当然知道了。”

        齐照:“我不信,除非你做给我看。”

        “那个过程很不好看,但你想满足好奇心的话,也不是不行。”任昳吃着第二个果子,“对了,我先前跟你玩了一个障眼法,你看出来没有?”

        齐照回想着,唯有一种可能。“那支烟?”

        “嗯,我是靠投钱问路,问出了那位老太太和她孙女可能居住的片区;巴塞罗那面积上是座小城市,容得下她们的地方就那几处;运气好第一次就撞上了,我又向邻里街坊的小孩打听到具体楼号,以及她去世的消息。”任昳目露狡黠,“怎么样?伪装成一个道行高深的神棍,不难吧?”

        “你不就是欺负我听不懂?”齐照说,他试探地咬破薄薄的果皮,清甜涌入舌尖,完全不酸。

        “嗯,掌握了语言和知识,就等于掌握了智慧。”任昳吮掉流到指背的果汁,“所以我读书时非常刻苦,你最好向我学习。”

        江奈和封卿在卢卡斯家的庄园畅玩一下午,午饭后阳光烈,躺在房子后的橙子树下乘凉。

        不多时佣人端来下午茶,纯银的茶壶餐具,热可可、手指饼干做的蛋糕,酸甜的覆盆子口味冰淇淋。

        封卿眼馋,可惜肚子撑不下了,她暂且不能适应欧洲人的饮食结构和饭量。

        江奈吃得开心,但小声告诉她西班牙的甜点还是不如法国好吃。

        卢卡斯身为主人在一旁作陪,封卿把握住练口语的机会,聊一些词汇简单的大众话题,江奈接话补充,三人相处得其乐融融,场面倒也不尴尬。

        四五点,卢卡斯回书房处理邮件,两人松口气,切换回中文聊天。

        封卿:“你说任昳带齐照去干嘛了?”

        江奈:“我想不到……”

        封卿:“这不好,下次再出去我们也得跟上。”

        江奈:“你是不是担心……?”

        “看他们回来怎么说吧。”封卿荡着腿,“我是不担心齐照的安危,而是咱们三个是命运共同体诶,就该待在一起。”

        “有道理。”江奈点头认同。

        “leo”卢卡斯去了又回,拿着手机一脸困惑,leo是江奈的英文名,他一叫,江奈和封卿齐整地回头。

        “你们知道任昳他去做什么了吗?”卢卡斯问了和封卿相同的问题,皱眉解释,“他打电话对我说,他要亲手杀一头我的家的羊,让我准备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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