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接到靳晏北的电话时，姜莱和林淼刚吃完午饭。
林淼余光瞟见了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的来电显示，她放下筷子托起腮，望着姜莱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
她醒的晚，眯着惺忪的眼眸踩着拖鞋从房间出来时姜莱已经做好了饭。
楼道里坏了的灯修好了，此前都快落灰成杂物间的厨房也渐渐有了烟火气，这让深夜回家被黑暗恐吓及吃够了外卖和泡面的林淼含泪感慨——家里有位贤良淑德文武双全的田螺姑娘可真好。
她狼吞虎咽顾着感动，和姜莱的有效交流就局限在了她的“好吃好吃”跟姜莱被夸后怔住随即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拿起公筷给她夹菜的“那就多吃点”的不断重复的话题中。
此时此刻见底的碗碟丧失了它们“致命”的吸引力，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的林淼格外好奇靳先生和他救命恩人的友情进度条。
“你们这是有约？”林淼耐心等待着姜莱和靳晏北的通完电话，她抬高眉梢，半身前倾，丝毫不遮掩她那浓厚的兴趣。
姜莱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站起来收拾碗筷，实诚地颔首，“嗯。”
感觉自己在线吃瓜的林淼更激动了些，她也跟着倏地站起，抢过姜莱手里忙活着的工作，“碗，我来洗。”
“你去化妆。”林淼朝姜莱眨眨眼，旁敲侧击被她狠狠拿捏住了。
见姜莱被她雷厉风行的决策搞地一愣，她笑起来，不遗余力地夸起她，“不化妆也成，我们姜莱天生丽质。”
林淼嘿嘿嘿地笑得猥琐，和姜莱相处的越多，越了解她时，就会发现她经常表面严肃实际不经逗不经夸，看她害羞实在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林淼沉浸在延伸这份乐趣的兴奋中，然而很快，她就蔫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事实和她所臆想的南辕北辙。
姜莱甚至没明白她遏制不住嘴角上扬的点在哪，她看了她半晌，然后，很友好也很残忍地跟她说：“对了，我要去给我的朋友家人寄点帝都的特产，你要一起去吗？”
倒掉厨余垃圾，林淼低低地叹了气，她想也不想地就把姜莱真情实意的邀请推掉，她当然不会去做个讨嫌的电灯泡，狼藉的厨房，如她微凉的心般。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何老板每次说起靳先生的情路时总会笑得前俯后仰了。
当然，和老板比，她善良多了，老板除了笑，还格外勤快地在靳先生的那条坎坷的情路上设置各种障碍。
她至今还记得符笙姐说要签姜莱时对姜莱说的话。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然后理直气壮抢夺靳先生的机缘。
林淼听着哗哗响的水流声，心思百转千回。
“靳先生帮你做参考？”她问了个多余的问题，不等姜莱说话，就自顾自地回答了出来，“也是，他本地人。”
沥干水，将洗干净的碗碟放到橱柜里，林淼沉默了几秒，随即转过身冲姜莱意有所指地挑眉，“欸，那他人还挺好啊，挺热心肠的。”
仰头喝水的姜莱被她好似在阴阳怪气的语调吓得直接呛地弯腰咳嗽。
“？”
姜莱和靳晏北约的是今天下午两点钟见面，熬夜伤身伤肝，他们需要多几个小时的睡眠来把昨晚消耗掉的精气神给养回来。
午后，微风不燥，慵懒的阳光在泛黄的枯叶上铺陈着让岁月慢下来的诗意。
靳晏北提前来接的姜莱，到的时候也没有给姜莱发消息。
还是时不时跑阳台去捣鼓盆栽的林淼见到了，吱哇乱叫地跑回来敲响了姜莱的房门。
姜莱觉得自己有点被林淼的那种奇奇怪怪的情绪感染到了，也可能是她陡然拔高的嗓音把她吓住了，直到下楼时，她都还是心惊肉跳的。
靳晏北的车就停在楼下，他微低着眼，懒懒地倚着车身。
t恤外套件浅蓝的衬衫，和之前几次见到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样的靳晏北将他沉闷的性格掩藏掉了，看着像半只脚刚踏进社会的在校大学生。
他有点瘦，躲光稍稍侧身时肩胛骨明显，但也就看着瘦，他身段比例特别好，腰细腿长的。
突然跳闪过来的阳光刺中了姜莱的眼，姜莱承受着林淼一惊一乍带来的心跳加速，恍然回神。
她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同时，皱眉反思自己刚刚的发愣。
就在这时，听到细微动静的靳晏北朝单元楼门口看过来。
男人眸色深沉，顷刻间将满身的少年感剥离，转瞬，他悄悄上扬的嘴角和流淌出笑意的眼眸又替他将其找补回来。
安静两秒，靳晏北率先打破两两相望的沉默，“你下来挺早啊，离两点还有十分钟。”
他绕到副驾驶座这边，体贴地拉门。
动作快到给姜莱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姜莱跟在他后面，抬眸打量着他，目光如炬。
“你到的更早。”她言简意赅地回他的话。
靳晏北挑眉，不置可否，他垂眸看着从他身后走到他身前的姜莱。
她盯住了他，从碰面的瞬间她就盯住了他。
像是摇晃过的雪碧拧盖的刹那滋滋响地冒着泡，微妙的情绪排山倒海地翻涌而至，他掀起眼皮，想用吊儿郎当的语调来掩饰自己突然的小拘谨，“干嘛这么看我？”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姜莱眨眼，摇头。
靳晏北见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他刚耸下肩，姜莱却不打招呼地忽然靠近他，她弯了弯唇，指了指他的头发，问：“你是不是做造型了？”
“……”
-
[以我现在对姜莱的了解，她像铁树，难以开花。]
符笙曾向他这样介绍过姜莱，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诸如此类[她真的是钢铁直女]的话都是在他们感觉到他对姜莱的细微的特殊后从最初的小心试探到后来的胆大妄为变本加厉的。
通过此前和姜莱的相处，靳晏北不得不承认符笙的这些话确实是有点道理的。
但现在靳晏北怀疑起了他对她的第二面以后的所有印象。
他感觉姜莱也不是完全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当然，她直的确是很直。
都不知道委婉地戳破他的小心机，他有点懊恼，也有点无所适从。
所以在前往临川步行街的途中，还在调整心态的他显得异常沉默。
姜莱起初还能跟他唠几句，见他突然像霜打的茄子蔫啦吧唧的，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侧眸观察了他会儿，就挪开了视线。
车窗外的高楼街道和车流陌生又新鲜，姜莱靠着欣赏了会儿，就垂下了眼睑。
她打开淘宝，从里面找到武馆的地址复制到微信的文件助手里。
找了早就离开武馆出门闯荡的师兄师姐问他们要了地址。
准备妥当，她截图给有些信息打上马赛克，然后将其扔到还在讨论今早师父为何发脾气的武道传承的群里。
“师姐！”小师妹向来都是最捧她的场的，她也甩了几张图出来，都是姜莱熟悉的零食，“你有想吃的嘛我也给你寄！”
姜莱浮在九宫格输入键前的指尖微顿，她侧过脸，斜睨着靳晏北看了两三秒。
“那就麻烦师妹了。”她拍了拍小师妹的头像，“晚点我列个清单给你。”
“步行街这块卖特产的店很多。”抵达目的地后，车还没停好，靳晏北打破了由他封起的安静。
姜莱静静地看着他，看似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的眼眸难掩她的疑惑。
像是在无声问他：你闹完别扭了？
被她眼神击溃的靳晏北下颌绷住，他抿了抿唇，喉结微动。
半晌，他委婉地向她承认，“我确实是稍微整理了下自己。”
姜莱眨眼。他看着她的眨眼，眨眼。
临川步行街是帝都的标识地之一，它稍微带了些商业性质。
来帝都旅游的人如果逛到这里基本都会沿街买买买，搜刮帝都的特色。
靳晏北向导的功课做的很足，可再足他也没有热情的导购员们能说会道。
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弄到晕头转向的姜莱很快被她们忽悠走。
靳晏北紧随其后适当地做了几句聊胜于无的补充，提在手臂的深蓝色篮筐里很快满货。
店内可以直接邮寄。
买完单，靳晏北帮着姜莱将这些吃的分门别类好，姜莱操作着手机填写快递单。
从到处都印着帝都特色的商店出来时，绚烂的黄昏悄然来临。
晚秋的夜来的格外迅猛。
靳晏北眼皮微垂，扯起嘴角哂笑，“我都没帮忙。”
解决一桩心事的姜莱立即义正言辞地纠正他的措辞。
“你帮到了。”晚风温柔，人群熙攘，姜莱低眸收回视线，“我还怕浪费你的时间嘞。”
暮色渐深，靳晏北眼底的浅笑也跟着加深了些，“那没有。”
他得否认这样的“污蔑”，好似解释过他和符笙的关系以后，他们渐行渐近了，想起这茬，靳晏北无语的同时还稍稍有点庆幸，“周末我能有什么事儿。”
既然刚好周末，既然天色渐晚，靳晏北顺水推舟和姜莱一块吃晚饭去了。
就近原则，就出了生意兴隆的私厨坊。
位置倒是有，就是点完餐以后，需要等个十几二十分钟。
姜莱对此倒没有多少意见，她没意见，靳晏北更没。
等待的过程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靳晏北看着姜莱，姜莱手肘撑着桌面举着手机看着手机。
“是在聊工作？”好奇心使然，靳晏北就姜莱噔噔敲字的手速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姜莱抬眸，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机，“没有，记些东西。”
心虚仓促间，她忘记了锁屏，屏幕里的“秘密”瞬间大喇喇地暴露在视力极好的靳晏北的眼里。
那是份清单。
像她给她的师兄弟们买帝都的特产，清单里是她家乡的好吃的，列表内还有他、符笙和林淼的名字。
每个名字下跟着很长一串，其中，小尾巴最长的当属符笙了。
“靳晏北。”姜莱顺着他恍惚的视线望了过去，她怔了怔，叫他。
靳晏北“嗯”了声。
看着她迅速摁灭手机的亮屏，靳晏北也知道是自己不经意的偷看被发现了。
既如此，他索性跟她说开来，直白地述说自己的不服气，“怎么看着符笙最多？”
姜莱托腮，看他看了好一会儿，认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并不是她想有失偏颇，就是她资金有限，在有限的预算里，她总得紧着点关系好的。
“嗯…”但她总不能说的这么现实，她咂咂嘴，斟酌着解释：“符笙姐对我有知遇之恩。”
说起符笙，姜莱的眼眸深处的光熠熠生辉，她对符笙带着感激带着崇拜。
剩下的话都不用说靳晏北就从她的神情里读懂了。
无非就是，她能有现在，都是符笙的功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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