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子城之狐狸笑人3
何止羡回答：“你看到了谁？”
温与降看到谁？
她看到了万花窟百姓的脸，最清晰的还得是师父和闻人邪的脸庞，她看见他们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同时，侧过脸来对她一笑，随后急匆匆地离开。
温与降道：“熟人。”
何止羡沉默不语，既听到温与降说道：“走吧。”
二人来到对面的大门前，当温与降踏上阶梯的那一刻起，红棺材消失不见，再也没出现在她眼中，反倒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浑身被烧伤的肌肤，走一步掉一块碎皮的阴臣，他面目全非，四肢非常不协调，走起路来一拐一阙，但攻击能力不低。
在阴臣身上有暗红色的阴官力流窜，一直袭击二人。
二人合作，何止羡将阴臣束缚在墙上，温与降两指打碎了阴臣。
其实何止羡也很好奇，温与降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将《阴官录》上描述得十分强大，又难缠无法彻底消除的阴臣轻松打散。
温与降占在中央，对何止羡说道：“红棺材就竖立在这，但当我踩上第一个台阶开始，它就消失了。”
何止羡心中嘈杂喧嚣，有两道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一道声音让他从今往后都不要坚信温与降的话，另一道声音让他坚信温与降的话。
何止羡也不知为何会选择毫无条件的相信眼前浑身秘密的这个人。
从她的言行举止上看，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若冲着给他算命那人的话信，他就该与她彻底断了干净才是。
但他觉得眼前人太过神秘，在她身上有很多可以让他挖掘发现的东西，也可以经历一些别人没机会经历的事情，见到一些只有《阴官录》上记载的人。
就比如说阴臣，也许以后还会遇见阴官。
温与降似乎猜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着何止羡，深沉地说道：“你是安京国太子殿下，你得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什么意思？”何止羡也感觉到了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温与降：“如果非要一个人留下来，剩下的人才能安全地离开这个阴臣窟，我希望你能走得潇洒。”
温与降已经能猜测到，有一大帮的阴臣正在苏醒，意味着当地阴官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待他们自愿入坑。
但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就比如说现在的他们已经掉入了当地阴官的坑中。
方才的碳火雨，不过是给他们的一个警告。踏入了阴臣窟，打扰了当地阴官，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况且温与降在这，当地阴官也没有放他们走的道理。
“啊，给老子滚开！”一道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二人看过去，是狐狸笑人与一个阴臣打斗场面。
狐狸笑人怎么都无法打散阴臣，甚至还被阴臣无赖地缠上。
“滚开啊！”狐狸笑人一气之下，将阴臣踹到街道上，让它承受碳火雨的洗礼，“这么丑，也敢靠近老子。”
温与降被何止羡拽过来，只见一道莹绿色的光透过去，划开了从屋檐滚下来的阴臣，再者将阴臣钉在墙上，无法动弹。
他能做到的，仅只是将阴臣钉住，而无法像温与降一样一招打散它们。
在对付阴臣这方面，何止羡的确不如温与降。
温与降眼神一尖，快速地移过去，两指点起阴臣，在阴臣全部打散在地之前，她已经回到伞下，看见止羡剑刺中的是一张红色纸条。
上面写着——棺材林。
所以她刚刚看见的红棺材并非虚假。
温与降：“棺材林。”
何止羡道：“指的应该是与禁忌山庄接壤的那一片森林，从小就听闻那片森林阴气极重，导致禁忌山庄这边的城门一直紧闭不开，为的就是防止弟子误入其林，送其冤命。”
何止羡深思了一番，突然悟了，说道：“我知道碳鬼与阴臣的关系了。”
“碳鬼是被碳火烧死的人所历化成的鬼，而阴臣是当地阴官从所有碳鬼中挑选出来为己所用，所以阴臣可以说是碳鬼，但碳鬼不能指阴臣。”
“但很奇怪，我们只不过是来寻碳鬼，为何又招惹上了阴臣？”
温与降不自然地将脸侧去一面，她总不能跟何止羡直白说，那些阴臣都是为了她而来吧？
“《阴官录》上说，阴臣受阴官操控，只为阴官服务。且阴官与阴官之间会产生敌对关系，若当地阴臣发现外地阴官出现在当地阴官的领域，便会不停地出来纠缠外来的阴官，直至当地阴官灭掉外来阴官为止。”
确实如此，即使他们都有阴官的身份，但阴官与阴官之间是敌对关系，即强者生存法则。若想要得到更多的阴官力和阴臣数，就需要寻到另一个阴臣窟，杀其阴官，夺其阴官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阴官都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的原因之一。
温与降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这些我都不知道。”
胡吹。
温与降整个人都僵硬了不少，只因何止羡直勾勾地盯着她，对她说：“我们三个人当中，有一个阴官。”
要不然不可能会招来棺材林那么多阴臣。
温与降冷着脸，抬起头，对上何止羡那双满是怀疑的眼睛，她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怀疑我是阴官？”
何止羡没有说话。
温与降从衣袖里取出一张未写的符咒，递给何止羡，说道：“《阴官录》上还说，若想辨别是否为真阴官，就用探阴符贴在怀疑者身上，但凡在探阴符有效时间段，怀疑者身后出现阴臣群，就足以证明此人是真阴官。”
“而且你们安京国，不就正是以剑道和符道修行为主么？”
“给你个机会，要试么？”
安京国确实是以剑道和符道修行为主，且这是每个在安京国修行之人必须掌握的。
但唯独这种辨认真假阴官的探阴符，也只有安京国内传弟子能写出来，其他世家也曾派人来学过，但都以失败告终。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总是在信任与猜忌之中度过，倘若今晚这一试，能消除两人的猜忌，那两人会是交好的道友吗？
彼此间还存在猜忌怀疑么？
何止羡接过符纸，见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画探阴符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当他画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下动作，将符纸收于衣袖里，对温与降说道：“如果彼此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太没意义了。”
即使是在出行游历的这段日子里，两人曾有过短暂的同行，也是值得铭记的，又何必为了到底是不是阴官而闹得不愉快？
对吧。
温与降试探问道：“不怀疑我了？”
相比于表面平静，内心全是充满不安的温与降而言，何止羡显得更加坦然：“你放弃杀我，又替我挡了一刀，感谢你还来不及，干嘛一直死劲怀疑你？”
“而且我觉得你这个人也没坏到哪里去，之前是我多疑了，向你道歉，对不起。”
面对何止羡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温与降招架不住，从她递出符纸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慌，在担心何止羡真将探阴符贴在自己身上。
但何止羡并没有这么做，还对她说如果彼此间没有点信任，那太没意义了。
可温与降想说的是，如果前期太信任了，后期发现结果与前期所想的不同，那所承受的痛苦就是前期所要承受的两倍痛苦。
“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们只是偶然间萍水相逢，持有警惕性是对的。”
兴许这次说开后，两人会成为短暂交好的道友，也许会持剑共闯天涯，游历四方，甚至是给彼此间留下可回忆的过往。
但前提是，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或者是在真相浮出水面后，他还持有一颗最大限度的包容之心。
何止羡“嗯”一声，便没了下文，倒是还在对面与阴臣对抗的狐狸笑人精疲力尽，大喘口气，嘴里嘀咕着：“这玩意怎么打不死？”
两人越过街道中央，来到狐狸笑人身边，见被狐狸笑人甩出去的阴臣再次袭来，温与降一脚踹飞至街道中央，炙热的碳火将它的肌肤烧伤。
温与降在心中默数它前来的步伐，待数到8时，阴臣化成粉碎，盖在碳火之上，很快便被碳火烧尽。
什么，她一脚踹飞就碎粉了？
她怎么做到的？
温与降道：“太子殿下可记得我说过的话？”
如果非要一个人留下来，才能让其他人安全离开，她希望何止羡是第一个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的人。
看阴臣如此强悍的气息，当地阴官只会更强，兴许她打不过呢？
“不记得了。”何止羡故作潇洒地回答。
他并非是抛弃朋友之人。
不管这一次是灾是福，都会成为他此生不可忘的回忆，若能活着出去便是万幸，若不能活着离开，也是命中注定。
但仔细一想，自己贵为安京国太子殿下，日后可是要继承安京国，带领安京国继续发扬光大之天子。
世间万事难双全，到头来也竟是身不由人。
“跟老子说，老子一定记得一辈子！”狐狸笑人自告奋勇，他的记忆好得很。
温与降刚要开口说话，便被从远处射来、晕染整个街道的红光吸引，撇过去看，只见到有一亮点红光在其中闪烁。
狐狸笑人探出个头来，问：“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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