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花落离途 1
次日清晨风希紫便差人唤来秋守。
秋守敲了敲微掩的房门得到风希紫的回应才推门而入。
“紫姐，你找我？”
“嗯，坐吧。”风希紫招呼着她坐下后，送上了一杯热茶后问道：“你和小池还好吧？”
秋守猛的想起昨晚和小池一起的情景，霎时红了脸颊，很是不好意思地回道：“嗯，很好，让紫姐担心了。”
风希紫见秋守害羞的样子，知道他们定是发生了一些好事，私下也就放心了：“你们终于决定在一起了。”
秋守一惊，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紫姐，你怎么会知道。”
风希紫轻声笑了几下：“你的表情很明显哦。瞧你幸福的都快要飞起来了。”
秋守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越发不好意思道：“让紫姐见笑了，我本来想等曲大哥身体好些再说的，没想到被紫姐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好事，我想天轶听到了定会很高兴的。”风希紫说着，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还不准备告诉小池你的真实身份嘛？”
“啊”对于风希紫突如其来的问话，秋守呆愣好一会才脸色有些异常地看着她道：“紫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希紫并不恼，十指交缠放在膝盖上，嘴角带着魅惑地笑意道：“我曾经在战场上见过你，那时候你可是很英勇拼死凸出重围呢。”
“你……”秋守的脸色彻底变了，站起身看着风希紫：“你到底是谁？”能在战场上见面而且还如此有迫力的，恐怕只有敌军将领吧，只是为何她没有任何印象？
“你记不住我也是正常的，那时候你看到援兵到后就晕了过去了。”风希紫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忍不住想笑，很是值得佩服的将秀之才。
“你是……”秋守想起来了，唯有一次在突围中体力不支晕倒幸好援兵赶到的，那是在对抗他国侵略的保卫战中，当时援军就是芷鸣国派来的，而且还是芷鸣国赫赫有名的将领风希紫带领的。想到这，秋守再次细细端详起眼前这位笑容魅惑，神态慵懒，浑身却散发着高贵气质又不失犀利气势的女人，答应已经明确的浮现在心中：“你是摄政王爷风希紫？”几年前是她带队去芷鸣国朝拜，就提出希望由风希紫来接待，为的就是可以见见她心目中的英雄，可惜那次风希紫真好身体抱恙没有能见到面，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起相处了快要两年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的人，竟然就是她叨叨念念想要见的偶像，这不是在做梦吧。
风希紫轻笑了两声道：“对不起，一直对你隐瞒了身份，实在是情非得已。”
秋守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话说仔细想想风希紫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她离开芷鸣国的时候身边带着宰相的宝贝儿子曲天轶这是众所周知，曲大哥并没有改名字，而风希紫只是将中间的希字去掉而已，算起来实在是自己太过笨蛋了，才会一直都没有发现，“捏，捏我一下吧，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风希紫顿时满脸黑线，曲起手指轻敲了一下秋守道：“这样还觉得是做梦嘛？”
秋守一边揉着被敲的地方，一边傻笑道：“不是了，不是了。”
风希紫微微笑了笑，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换上严肃地神情看着秋守道：“秋守，你会保证一辈子对小池好对不对？”
秋守重重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当然。”
风希紫满意点了点头：“那，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秋守也收敛了不正经地神情认真地看着风希紫问道：“紫姐想要我做什么？”
“秋守，现在有两条路放在你面前，立刻带着小池送曲天轶回芷鸣国，或是，”风希紫停顿了一会道：“回京继承皇位。”
“这……，”秋守甚是为难地看着风希紫。
“我想静默王爷应该有和你说过现在的情况，你不能留在这里，小池和曲天轶更不能留下。”
“那你呢？”秋守明白地点点头，的确在静默阿姨那里听说过关于彩云国在边境囤积军队的事情，战争在所难免了吧。
“我必须留下，”风希紫侧过头望着窗外有些阴霾地天空缓缓道：“这多少和我有些关系，我不能逃走。”
“所以你才会希望我将小池和曲天轶带走，那那个男人呢？”秋守指的就是于斯灏，当她真正看到于斯灏便感觉到风希紫对他是不同的，难不成她选择他留下和自己同甘共苦？
“我会让别人将他送走。”风希紫浅笑道：“我有我的责任，却不想要伤害身边人和一个人了。”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对他们再说才是最大的伤害。”秋守已经没有了刚刚得知风希紫身份的那种激动了，相反心里却异常沉重了起来：“若是这般说，那么我更有资格留下吧，毕竟我是启悦国人。”
“不。”风希紫摇了摇头，慎重地说道：“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离开，若真想要尽一份力量，就去争夺皇位。现在女皇大病不起，掌管朝政的是荒*无道的大皇女秋炽，朝廷内勾心斗角无暇东顾，更不会有援军的到来，我们留下的接过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尤为重要，你必须短时间里夺下皇位稳定朝政然后派来援军，这里的人才有一丝希望，你明白吗？”
“如此短的时间做到这些谈何容易？”秋守越听越是心惊，只怕她夺下皇位之时，落雁早已易主了吧。
风希紫忽然对着秋守一笑，那笑容是自信，是霸气，更有着无尽的魅惑，让同是女子的秋守都愣是找不到南北痴迷不已：“静默王爷是最亲近皇帝的人，你认为她为何会在怎么关键的时刻还留在这里迟迟不走，当然是因为这里有你。”风希紫微微眯起眼睛，目带危险地看着窗外压低声音却充满了自信，“皇位本来就是你囊中之物，唯一需要时间的是肃清朝野。秋守你知道老鹰是怎么教幼鹰飞翔的嘛？它会一次又一次将幼鹰带到悬崖边，然后松开抓子。它会这样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孩子置身于危险中，为的就是让它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飞翔。秋守，你的母皇就是那只老鹰。”
秋守的目光终于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冲着风希紫重重的点点回答：“我明白了。”
风希紫满意地笑着，伸手拍了拍秋守的肩膀，用眼神传达着她对她的信任和鼓励。
夕阳昏黄的倾斜在窗台上，屋里安静的就剩下两道截然不同的呼吸声。曲天轶安静地喝着药，于斯灏安静地看着他，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曲天轶喝完药将碗递给了于斯灏，看着他收拾着一些东西几番开口又是欲言又止，却在于斯灏即将离去的一瞬间终于是出声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嘛？”
于斯灏抬眼看了曲天轶，又迅速的低下头，低声道：“没有”
曲天轶自嘲一笑，道：“我却有话跟你说。”
于斯灏踌躇了好一会，将手中的东西放于一旁，终于是正视曲天轶。
曲天轶十指交错置放在覆盖在双膝的被褥上，微低着头目光无焦点的落于手上，缓慢有序地说道：“因为家世和容貌，从小到大我都不曾努力过什么事情，直到遇到风希紫。爱她追随她，我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努力着，坚持着，我以为只要这样付出她终有一天回应我。”他越是说着，话语越是哽咽：“是的，她知道我的付出，也试着回应我，只是她心里隐藏这一个人，始终像是尖锐的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爱我，只是同情我。这些我都懂，是的，我都懂，只是……”曲天轶抬头目含泪光看着于斯灏：“我懂那是怎么样的一份感情，不管多苦多难，要背负多少东西都想要在一起的心情。于斯灏，风希紫对你的感情远远比你想象的更深更轰烈。”
曲天轶的话无不震撼着于斯灏的心灵，他不明白为何他要对自己说这些话。在这女尊男卑的世界里，他不顾道德伦理依然跟随着风希紫离开家乡，若是风希紫辜负了他，只怕结果只有身败名裂一途。然而此刻曲天轶为何还要跟他说这些类似劝解他接受风希紫的话？
“你知道说这些意味着什么吗？”于斯灏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了。
“明白。”曲天轶苦涩一笑接着道：“从第一天跟在她身边就明白，我不可能独占她。本来三夫四侍就是寻常事，若你可以容我，即使没有名分我也愿意呆在风希紫身边。若是……你容不下我，我便会离得远远，不再打扰。”
“你为何可以做到如此份上？”同是男子，于斯灏却完全不能明白曲天轶的想法，难道明知道会痛苦也要在一起吗？“即使我同意了，风希紫也不会同意的，你越是付出对她的压力只会越大。”
“说我自私也罢，狠心也罢。我只要不是自愿走开，她就不会推开我。”曲天轶缓了缓直*而上的酸气，拼命压抑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接着说道：“但我实在不想要再看见她折磨自己，我知道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独自望着天空念念叨叨着你的名字，会在喝醉酒后喊着你的名字，不管多开心都好，眼底深处都会潜伏着悲伤，不管多想以往内心深处都会留着你的影子。且不说这两年来她对你的想念，但是当初她可是当朝摄政王，连当今皇上也会敬她三分啊，然而她却不顾自己尊严一次一次找你，被你拒绝就已经看出她的感情了。难道她的情感你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于斯灏盯着一点发呆地看着，忽然间也抑郁的安静了下来，却又不约而同的开口“我……”
“你……”
然后再次沉默。
于斯灏慢慢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又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从起初的迷惘渐渐变得坚定了下来：“这次我不会在逃了，曲天轶对不起。”
曲天轶旋开被褥，勉强地站起身和于斯灏平视着，眼眸中并处前所未有的斗志：“你无需对我说对不起，既然你下定决心我还想要谢谢你呢，我说那些话并不意味着我想要放弃了。”他缓了缓气接着说道：“我和她在一起是两年，她是爱你爱到不可自拔，但心里却始终有我存在的地方，这点就是我的筹码，于斯灏就让我们公平竞争吧。就算最后必须离开的是我，那么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曲天轶说着，意味深长的望了于斯灏一眼，接着道：“如果我们能够和平相处当然最好不过了。”
“我……”
“咚咚”一阵敲门声后，门外传来屋里两人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天轶，你醒着吗？”
于斯灏和曲天轶互望了一眼，很有默契的点了点头。曲天轶冲着门外道：“进来吧、”
风希紫在看见于斯灏的一瞬间楞住了，她以为他早就离开了却没有想到他还在。
于斯灏并没有看风希紫，而是收拾了一些东西后，对着曲天轶点了点头便和她擦身而过。
曲天轶慢慢坐在床沿上，沉默地看着风希紫。
风希紫的目光知道于斯灏离开后才落在曲天轶身上，却又在和他目光解除的瞬间转开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恩”曲天轶心里酸酸的。
“那就好。”又是沉默，风希紫第一次觉得有些窘困，道歉的话语好几次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
曲天轶看着她这副摸样，心里笑得甚是苦涩，然而脸上却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开口打破了这样压抑的沉默：“我听小池说了关于他和秋守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们很般配，我没有什么意见。”
“恩”曲天轶点了点头道：“小池是该有个家了，反正秋守也没有其他的亲人，我看尽快找个时间把他们的事情办了吧。”
“恩，秋守也和我谈论过这件事情，不过，她并非没有亲人。”
“恩？”
风希紫面对疑惑不解的曲天轶，一五一十将秋守的真实身份说了一边，包括当初救了她的事情，曲天轶听的惊讶不已：“没想到秋守竟然是启越国的二皇女，那这门亲事？”
风希紫微微笑着道：“我早就想好了，小池好歹也是我们芷鸣国当朝丞相的养子，配启越的皇女一点也不委屈。而且秋守根本就不在意小池的身份问题，她说了，不管小池是什么身份她都会好好保护和珍惜他的。”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听闻秋守身份后提起来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曲天轶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怎么说也是两国联姻，就不是我们说的算了。”
“恩，这是当然，我已经想好对策了。”风希紫走到曲天轶跟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我写给皇上的信，她看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曲天轶接过信甚是不解地问道：“你把信交给我干什么？”
“小池要成婚，你这做哥哥的终归是要回去打点一下的吧，顺便将这封信交给皇帝，还有。”风希紫又掏出另外一封道：“这封交给丞相大人，那样你就不用麻烦解释了。”
曲天轶收好了信件，不放心地问道：“那你呢？”
“我啊，”风希紫顿了顿道：“处理一下酒肆，随后就跟上你们，放心，我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的。我决定让司芜璇完成她的使命。”
“你终于决定要回去了，是因为……于斯灏吗？”曲天轶失落地问道。
“你终于决定要回去了，是因为……于斯灏吗？”曲天轶失落地问道。
夕阳悄然消失在天际，一抹暗红渲染了整个天空，烛光摇曳的光芒在逐渐明亮起来。风希紫借着昏黄的亮光望着曲天轶带着悲伤的面容，心里有着某个角落逐点逐点的被剥落。然而不管内心是如何的翻天覆地，她的神情始终保持着镇定。
“天轶，我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不管是对过去还是你。就只因为这样。”
“他，会和你一起回去吗？”
“我不知道，就在刚刚遇到他之前，我以为他早就离开了。”
“原谅我的不安。”曲天轶说着，探出身子大胆的拉住风希紫地手幽幽地说道：“我真的害怕再次被你丢下。”
风希紫安静地看着此刻的曲天轶，却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忽然，她伸出右手捧着曲天轶的脸颊，用拇指来回摩擦着他消瘦的脸颊，目光迷离地轻呼着：“天轶……”
一滴晶莹剔透最终落入了指间，消失不见，却在心间留下了烧伤的痕迹。
“我明白了。”
夜如同裂开的黑洞，即昏暗又寂寥……
风希紫独自踏着月光站在院子发呆。恰巧路过的于斯灏停下了脚步，踌躇了好一会才缓缓走了去。
“入夜已有多时，你不吃些东西？”
风希紫飞快的望了于斯灏一眼道：“不饿！”
离别如同发生在昨天，此刻的两个人竟然没有丝毫时间带来的陌生，彼此安静地站着，谁也不开口说话，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安宁。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风希紫伸手接住了落下的枯叶，缓缓地说道。
“你希望我离开。”于斯灏侧身望着风希紫地侧脸。
“这里，毕竟不是你应该逗留的地方。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云游四方嘛？两年就完成了？”
“没想到，你还真了解我。”于斯灏自嘲地笑了笑，目光从风希紫身上抽离，寂寞地落在远方。
这次换成了风希紫看着他，笑道：“你和我一样生性自由，我是被凡世牵绊住了，相对来说，你比我自由多了。”
“或许吧”谁又知道不管走到哪里，不管走得多远，他的心里始终有着一个放不下的人，而此刻她就在眼前，明明知道她会遇到危险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一走了之呢？“你那天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决定要留下？”
“呵，你觉得我那天说的话，是否有道理？”
“你是说留下的理由？”
“嗯”
有道理，正因为她说的太有道理，所以他才会觉得惶惶不安。她会留下的，不管任何人的阻拦，她都会选择留下，所以他害怕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的话：“你真的会留下对不对，不管说什么也无法改变？”
风希紫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地说道：“带我去见我的母王吧。”
于斯灏闭上眼睛，身体轻颤着，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睛坚定地说道：“我也留下！”
风希紫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斯灏道：“这事与你无关，留下也没有意义。”见于斯灏倔强地沉默着，风希紫望向天空无奈叹息着：“斯灏，不要任性，天上看着的人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那么天上的人也不希望你自暴自弃。”于斯灏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哽咽道：“风希紫，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不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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