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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堂恋人 1


想你,天堂的恋人

        温暖的春日,和旭的阳光,微风轻柔摩挲她的面颊,透过窗玻璃,床上午睡着的女儿梦中正甜甜地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向着脸颊开阔处荡漾开来,晕染在她柔柔的心湖中,浓浓的幸福让她的双眸有些湿润。

        前一刻她还在菜场穿梭、在厨房里忙碌,不长的时间,她光鲜的身体已经徜徉在午后金色阳光的汹涌波涛中,稍稍倾斜着泼洒过来的阳光,将她的身影刻画在了阳台的墙壁上,似一幅清浅素描。

        “有风吹过的时候,不要惊慌,那是我的双手轻抚你的面颊……”温柔、醇厚、磁感、朝气蓬勃的男中音回荡在耳畔,绵延在她的心里,陪伴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十几年了,时间让她由一个少女成为一个少妇,由一个少妇成为一个母亲,尽管她心中的爱人早已去了天国,可是她一直固守着那份爱情。他爱她入心入肺入骨入髓。

        她的“爱人”每天中午都呆在单位不回家,这正是她所期望的。爱人,这是别人赋予她对这个男人的称呼,每每别人提到她的“爱人”,她的心底便固执地反抗:爱人,并不是那个可以理直气壮地和你在一起的人,我的爱人早已去了天堂。是的,她在心里千万遍地呼喊,千万遍地啜泣:我亲爱的恋人,我想你。

        她的恋人曾是一所著名高校的高才生,公派出国留学前夕被查出最终要了他命的病。在她的眼里,他是那么地敏感细腻、温柔多情、可暖可亲,可对于自己的身体,他却大大咧咧,对于已经比较严重的肝病他竟一无所知。出国不成,他就地参加了工作。可是他是那么地热爱读书,泡在图书馆里,他可以几小时不吃不喝,终致无药可治,风华正茂的年龄便离了人世。

        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勇敢的女子。他永远地离开她时,她的心,一寸一寸的,一点一点的,瞬间粉碎成了灰,世界没有了色彩。可是她没有选择随他而去。她的生命不属于她自己,她还有需要自己的母亲、年幼的弟妹。

        男人回家时,她的心绪便会情不自禁地黯淡下来。他们结婚后,他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酒鬼、一个赌徒。他之所以能够走进她的生活,是因为他的心机,他的不屈不挠。她痛失恋人时,他追求她、照顾她、百般呵护她,他说自己很早很早以前就爱着她,虽然他自惭形秽,可是他说他会全力以赴地待她,他会不断地提高自己,他会给她幸福。

        男人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他无数次地伤害过她,酒精是令他疯狂的毒药。他扯她如缎的秀发,他的拳头肆无忌惮地落在她娇柔羸弱的身体上,但他不毁她的脸,他在世人面前永远都戴着面具。他在女儿面前亦会戴着面具,对于花骨朵般的女儿,他那么地慈爱,那么的温柔,他陪她做游戏,他给她买玩具。但不谨慎时,他在女儿面前也会露出狐狸尾巴。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发疯时,女儿惊恐地站在他们的卧室门口,瞪着一双稚嫩的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的拳脚相加,看着那个男人一双充血的兽般的眼睛。

        她洁白如玉的胸脯有男人留给她的永久纪念。男人的一拳落在她的心口时,她仿佛被抽了脊柱的小猫,佝偻在地上,原本素净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她的两瓣嘴唇似飘在秋风中的花瓣,孤苦无依地瑟瑟颤抖着。那一刻,男人慌了神,他怕她会死去。当她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时,他的眼神,似一朵被点燃的火苗,那里夹杂着狐狸的狡黠、恶狼的凶残。

        她没有泪水,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永远不会流泪。她认为自己的泪水是圣洁的东西,泪水可以帮她清洗去身体中的尘埃,冲涮掉心灵中的痛楚。当她在无人的空间,看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纷纷落下时,她觉得它们是精灵,是天使,纷纷扬扬的,迷失在她视线的尽头。

        胸口上的那一拳酿成了她心尖上永远的痛。血瘀积在凝脂般的肌肤下,痛,隐隐绰绰,时常袭击她的睡眠。那是一朵开败了的玫瑰,暗褐色,无精打采地凋零在她身体的隐秘处。当医生划开她洁白的肌肤,取出那块无法吸收的血凝块时,她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水,喷涌而出。那一刻她想她的恋人、她永远深深爱着的恋人。

        可是她依然不勇敢,她不能去天堂赴她梦里千万次与他的约会。母亲离世,弟妹成人,现在她的生命依然不属于她自己,花骨朵般的女儿需要她温暖的怀抱。她亦不能和男人分开,与男人自“袭胸事件”后不再动拳头无关,只是因为她的小小的、蓓蕾般的女儿颤抖着求过她。

        待女儿渐大,能够体谅她的痛楚时,她会另觅一处清静的住所,那里没有人性的虚伪,没有酒精的疯狂。她会种上一盆又一盆的花,在芳香扑面的阳台上,呼吸清新的空气,任由徐风轻柔抚摸她的面颊,用心灵和她天国的恋人对话。

        太平盛世最蹉跎

        南昌的立冬已经略见薄雪,走在街头,隐约可以听见从不远出的唱片行飘来的圣诞乐曲。我在图书馆仿佛迷宫般星罗棋布的图书区里,眼望着橱窗玻璃外面的耀眼阳光,有潮湿在眼眶里氤氲。我不是悲伤,我只是在现代诗歌类的第二架第四栏的书架上,瞥到一本阅读后没有归位的的散文诗选。里面有首小诗,《谁的岁月迷失了流年》,名字很小资很90后对不对?

        但它却奇异地,让我想起了你。

        一、

        (谁的心在一场又一场盛大而又隆重的繁华里开成了沧桑的样子。)

        07年的中秋刚过,我搬到C市里的一间民租小屋,年代不久,可墙面已经开始剥落,坑坑洼洼的,像少年时期女孩儿参差不齐的心事。那个季节的阳光还很清透,映照在窗台翠绿透荧的盆栽上,整片整片,带着薄薄的绿,爬满了眼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缱锩。

        那时候我刚认识你,子翼的朋友的不多,你是他少数的几个死党之一,六年同穿一条裤子的情谊,让你和他的关系最为铁定。当他拉着我的手,笑着同对你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我看到对面的你,眼眸深处有微光一闪而过。不得不承认你外貌的出色,眼神凛冽,眉目清朗,尤其眉毛整齐浓密,如同墨染,衬得整个人英气勃发,薄薄的唇勾起一抹笑,慵懒散漫的样子,朝我伸出手来。

        聂尔漩,我听过你的名字,我叫程念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就是这样一场小小邂逅,让我的防御城墙似裂出缺口,从瞥见你唇角的弧度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注定会有一些故事的轮回和辗转。

        子翼在D市一所大学念研究生,课业的繁忙让他无暇分神出来照顾初来乍到陌生地的我,于是很顺其自然就把我托付给了同在C市的你。在C市那段忙碌奔波于求职的日子,一直都是你在那里不遗余力地帮我安排住宿的地点,甚至还动用了家里人的关系,为我联络工作的事宜。

        对于你,我最初不是不感激的,我于你而言,最牵连的意义不过是好哥们的女友,可你如此细心妥帖,一开始以为你不过是碍于子翼抹不开情面,可跟你相处久了才知道,热心盛情原本就是你的天性。在C市我举目无亲,独处的时候难免觉得寂寥难言,可想到还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于是满溢的孤独里就添了一点点温情的味道。

        那段时间我们接触得很频繁,在湖东星城路有一家小酒家,小小的店,格局不大,却有玉梨木的镂花雕椅,和清冽的碧螺春,酒家的名字很温馨,叫老地方。我知道你是怕我空落一个人孤单,于是工作一有闲暇,你的电话就直CALL过来,约我一块吃饭。相处的时间长了,便知道了你和子翼的不同,子翼性情安稳平和,哪怕内里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可表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惜言如金。而你恰恰相反,家境的优越,造就了性格中固有的矜贵和清高,你的言行里,有一种不管不顾的随心所欲和干卿底事的漫不经心,我不知道凡是学法律专业的是不是都有一副舌灿莲花的好口才,可你的幽默风趣和灵活善感有一种凌厉的穿透力,对于某些敏感内向情绪波动的女孩儿,极容易抵达内心。

        一开始,我只是喜欢和你长聊时,那种无所顾忌的畅快淋漓。喜欢你眉飞色舞地跟我介绍C市当地有名的特产小吃和人土风情,随着话题的深入,便开始涉及各自的生活喜好,工作上遇到的难题和人事关系的紧张。与你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你的不拘小节肆然快意,有些话,在别人那里听来是矫情,由你说来,却让人无从怀疑其中的坦诚和真挚。

        头一次发觉与你的距离太过接近,应该是在我们认识后的第三个月吧。

        那次我和你在吃完饭后沿着河下街一路有说有笑地逛下来,未料在半路竟然遇到你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你的交友广阔我早以见识,但被你朋友撞见我们的并肩而行却是头一次,那个眼角有笑纹的男子看到你身边的我,楞了一下,神色里有了然之色,拍着你的肩,笑得促狭又****:

        “好小子,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竟也不提前告知下我们,当不当我们是兄弟啊?!”你闻言下意识就转过头与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睛瞥见清晰的尴尬和不自在,你看着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说了句:“这个……以后再说。倒是你,最近在哪里混……”不着痕迹便把话题带开了。

        那时我站在你身边,感觉到自己耳根的烫热,不明白误会之下你为什么没有解释?难道你不知道,在那样一种情况下,没有否认就等于是默认?

        但更让我纳闷的是我自己,为何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误会的发生,却鬼使神差地从头到尾没有半句澄清?

        与他寒暄了几句后,你们便在街道的分岔口分道扬镳了。送我回宿舍的一路上,彼此都是静默无言,你在我身后,就隔着一个步子的距离,头略略低着若有所思,仿佛满腹心事。我想问你在想什么,可话刚到嘴边,又觉得难以启齿。你朋友那样一句突如其来的无心之语,让我不知怎的,面对你时多了股手足无措的尴尬和微妙难言的羞涩,明明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呢喃言爱的举动,但偏偏就是底气不足。

        到了宿舍的楼下,我转过身,裹紧大衣,呵着气,笑着回头对你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上楼的。

        你看着我,笑着点点头,眼神在黑夜中光影灼灼。我扶着栏杆顺着楼梯而上,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你一路尾随视线的温度。

        回到宿舍的房间后,我直接跑到窗台上,惊见你竟然还在楼下,视线对着我那宿舍的方向,一个人立在花坛旁,身姿修长英挺,披着一身月光,影影绰绰。我不知道你瞧见我没有,C市的初冬夜里,已见呵气成霜的寒冷萧瑟,你就那样直直站着,过了好久,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我靠在窗沿,借着窗帘的掩护,一直目送你的身影离去,只觉得你每一个脚步,都踏在了我心上。

        二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人在年轻的时候,感情最容易在寂寞中滋生,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都容易放纵自己的弱点,丝毫没有抵御它的勇气。我承认,子翼的缺席,让我的感情上多少都有点空虚,尽管当初我和子翼会走在一起,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需要,我不是对感情随便的人,但谁规定但凡在一起的男女就一定得互相相爱?好比人在求学阶段必须到学校报到一样,年纪到了,潜意识必然都会指引你寻找归宿。我们都知道,子翼于我,只是归宿,在一起,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更是一眼就能望穿的安定,然尔却与感情无关,太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丝毫没有经历过感情必要的相思恋慕等种种阶段。

        正因为没有,所以感情发展下来就成了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在决定与子翼在一起之前,我以为自己燃点太高,一般的恋情沸腾不了,足以做到心如止水,若真是这样,他对我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直到后来才知道,人有时候实在不该对自己太过笃定。寒假一过,子翼的课业告一段落,便马不停蹄地跑来C市看我。在老地方,他屡屡朝你敬酒感谢你这么长久以来的照顾,你轻啄着玻璃杯,面色清淡,但视线触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左手,目光顿时怔忪,随即轻垂下眼帘,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种涩然难言的味道。

        我就坐在你的斜对面,你心不在焉的神色尽收眼底,几乎是在你别开视线的同时,我身子随着心一阵轻颤,子翼感觉到了,转过头来低声问我:

        “怎么了尔漩?”

        我扯出个牵强的笑,急忙掩饰道:“天气太冷了。”他显然半信半疑,看了看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视线狐疑地在我们之间转了个来回,而后打圆场地笑道:“确实太冷了。”回宿舍的路上,我在前,你和子翼分居我后边。在巷子里穿行之际,一辆马自达突然从前方拐角处车速极快地冲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右手突然被猛力一拉,身子直往后倾。等反应过来,马自达从眼前呼啸而过,惊魂未定中,我紧紧贴在你胸前。子翼一脸苍白地奔上前来,刚想扶我,动作却顿在了半空,视线定定地锁住我们牢牢缠握的手指,先是疑惑,而后是满脸几近扭曲的恍然大误。一时间,空气像僵凝了一般。

        他到底还是发现了我的游离和这段已经脱了轨的感情。那天晚上直到凌晨一点多,子翼喝了个酩酊大醉地到了我的宿舍。我帮他扶到沙发上刚想转身去关门时,却被他一把拉住,一开口,就是晴天霹雳:“尔漩,你和念玺……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周身一震,转过身,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他,只见他的笑容在月色轻纱似地迷蒙下格外地苍白黯淡:“我是不是很失败?仗义了六年的好兄弟亲口告诉我,他喜欢上我的女朋友……我是该为自己女友的出色感到骄傲,还是应该为自己的缺席觉得悲哀?”

        “你……”喉咙一阵干涩,吐不出任何字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用更妥善的语言让我们之间有一个好的解释。安慰亦或歉然,在此时都显得那么虚伪肤浅。而在漫天盖地的愧疚中,又突夹带些许怅然的欢喜,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原来你也……子翼端坐起来,手劲紧窒得让我的手骨嗡嗡生痛:“尔漩,你告诉我实话,我也只想听实话,你对念玺,是不是……是不是也……”“是。”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子翼,我很抱歉。对他的感觉来势汹汹,这是我面对你时所欠缺的。我克制过自己,也努力不让自己动摇,挣扎了很久很久,我想爱情它最让人无法自拔的地方,也许就在于出人意料事与愿违吧。所以有时候理智总叫人做一些冷静清醒的事,可感情它偏偏要逆道而行。现在,我……不想再跟自己抗争了。”无数次试想过今天这样的情节,那时候我以为承认它,会是无比艰涩。可直到脱口而出才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比起刀起刀落的残忍,我想子翼更痛恨虚以委蛇的欺瞒。子翼闻言陷入默然,我抬起头,却惊见不知何时到达我的宿舍此时正斜靠在门墙边的你,你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我不知道。只知道四目交接中,七海连天已经干涸枯竭,荒洪万里也已分崩离析,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眸中见到翻腾滚动的悲哀歉疚以及终于云开雾散的欢喜。

        三

        (那些厚重的华光中间,谁路过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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