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急转
“回，回皇上，是，是遥。”殿外让人擒住遥美人的小千，听得一声怒问，半点不敢耽误的低着头进了里间，回道。
“混账东西，好生说话！”
“回皇上，是遥美人在外头叫喊着。”
夏临梓脸色微微一怔，见小千还有话没有说全，眼角不时地瞄着一边沉着脸，不知想什么的上官方。他拿着手边一本书对着小千砸了过去，道：“给朕带回她的寝宫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遥兰殿半步。”又见小千跪在地上，没动静，大吼一声，“还不出去！等着朕来砍了你的头不成！”
“皇上息怒，奴才，奴才马上就去！”
夏临梓扶额，余光瞟见上官方冷结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蔑笑。他垂在书案下的一只手捏紧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气极的只差没失态的掀翻桌子，该死的女人，胡闹的不成体统！要不是看在姚尚书是暗中帮着自己这边，早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声音渐渐消去，里外又是一片安静。
少顷，一阵稳健的步子敲响着地面。
夏临梓眯着双眼，看着门口出现的夏临川，还有他身后两个侍卫压着五花大绑的易房。
“皇兄，臣弟已经人犯带来，不知皇兄。”
“把他押进来！”
“是。”夏临川颔首，侧身对着门口扬手。“把人带上来！”
“你就是易房？丞相的门生，本届举贤名单中的那个？”
押跪在地的易房缓慢的抬起头，看了眼周身布满寒气的夏临梓，又转头看向看着他咬牙切齿的上官方。
夏临川抬脚踢了下，道：“皇上问你话，为何不答？！”
“哈哈哈……”
“你笑什么！还不如实交代！”夏临川拽着他被鞭打而破烂的领子，传了个眼神给他道。
易房笑着用头撞开没有防备的夏临川，道：“你们不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要死要剐，随你们的便！”
“你！你还是老实说了！”
“易房？！真的是你干的？！”上官方对着夏临梓随意行了个礼，走到易房身边，阴晴不定的盯着他。
“丞相，是我做的！”
上官方看着他目录讥笑，狠狠地对着他心口一踹。“你！你说，你为何要行此事？！”
夏临川一见，长臂一伸，拽过情绪失控的上官方，将他强行摁在座位上，道：“丞相，圣上面前你竟敢如此行事，你太放肆了！”
“我。”上官方气恼的瞪着倒在面上，口吐鲜血的易房。“臣，臣。”
“好了！”
“皇兄。”
“皇上。”
夏临梓拽着另一半笔，砸到他们边上的方几上。“都给朕闭嘴！在皇子殿如此，到了这里，还是这般市井蛮子样，简直是丢尽了颜面。”
“臣。”
“你给朕待在那，再敢乱动分毫，朕断不会平和相待！”
易房两眼冒着金星，强撑起身躯笑道：“呵呵，皇上，你也想问？”
夏临梓瞥过对着自己打着手势的夏临川，见他眼中放出“皇兄，随问，他是我们的人！”，遂生冷的开口，“可是你干的？”
“皇上的耳力不佳啊，我都说了是我干的，怎么还问这个！”
旁人若是听着这般无礼的话，定会大怒斩杀。夏临梓只是抖了抖眉头，做戏给上官方看，那就必须再缓一些。“你为何要杀朕的皇子？可有人主使？！”
“……”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回答朕！”
夏临川一手压着上官方左边肩膀，低头瞥见他迫切的神色，也道：“易房，还不回答皇上！你为何要杀皇子？”
“……”
“易房，回答朕！”
“……皇上想知道？”
夏临梓冷着眼，道：“说！”
“是方侍郎要我这么做的！”
夏临川重复一遍他的话，“什么？你是说方侍郎？！”
“大胆！诬陷朝廷命官，你胆子不小！最好给朕如实说来！”
“哈哈哈……皇上，我都说了，可你们又不信，我还说什么好呢，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夏临梓重重地拍着书案，大声喝道：“放肆！易房，你说方侍郎要你这么做，可有什么证据！”其实他心里明白方侍郎与上官方早就勾结在一起，他的野心不比上官方小。他暗了暗眼，故意扫过一脸凝滞的上官方，虽然夏临川让他扯到方侍郎身上，也好借着此事，除掉一个。“你最好一五一十的给朕说清楚，否则朕定要你九族赔上！”
“还不快说！”上官方将九族听下心，猛地抖动双肩，怒道。
夏临川见老狐狸已经气昏了头，没了方才不信的疑惑，扬声道：“易房从实说来！”
“皇上，我若说了，一样没命，还是不说的好！”
“放肆！”
“易房，快说！”
“……方侍郎早就对皇上的位子垂涎三尺，他的女儿送进宫来不就是为了惑住皇上么。可惜了，皇上对她并无兴趣，传了不少假消息出去。又闻少府韩子墨在宫中私会月昭仪，犯下死罪。皇上虽不明言，可暗中对他使了不少绊子，丢了实权。丞相又处处碍着他，他恼羞成怒，给了我几样东西，一不做二不休，断了子嗣，毁了丞相的布局……”易房边说边笑开了脸看向双眼睁的过大的上官方。
“……”
“你说的可是。”
“千真万确，皇上若不信，尽可派人拿问方侍郎！”
夏临梓腾地立起身，一拂桌面的笔筒，折子，冲着殿外道：“给朕立马锁拿方书。”
华倾宫，中庭。
小柯接过上官忆离手中的剪子，低声道：“主子，龙延宫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方才奴才听外头的人言，兵部侍郎被锁拿进了御书房。”
“哦？！”兵部侍郎？那不是那个月昭仪的爹爹么，怎么问着皇子殿的事，扯进了他？
“主子，奴才细细打听过了，说着方侍郎派人杀了皇子。”
“什么？！他？”上官忆离扯下一根枯藤，回头看向小柯。他派人杀了皇子？他不是跟上官方狼狈为奸么，怎么找人找了皇子？！里头莫非有着什么事，让他这样做？
小柯道：“具体的奴才尚未打听出来，只是这样。”
“真是奇怪，他派人做这样的事……皇后那里如何了？”
“说是晕厥过去，还未醒来。”
上官忆离扔下枯藤，“皇子没了，她看来是也快了。”
“主子，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她在那躺着，皇上在御书房怒着，咱们说说话，没人扯进咱们。哦，对了，遥美人？”
“东西已经被侍卫捡去，应该到了王爷手上。遥美人。”小柯说着停下，看了眼修剪枝桠的上官忆离，继续道：“遥美人说是被皇上关了起来，听说皇上龙颜大怒，估摸着没有什么出路可言了。”
“她有什么出路可言，不过是仗着她爹那层底子而已，以为皇上真宠她，以为皇后真偏她。呵呵，真是个绣花枕头，踩着谁，还在那显摆得意，活该死！”
“那是，她踩着谁不好，偏偏踩在咱华倾宫的头上。”
上官忆离好笑的拉动一根满是枯叶的细藤，道：“她以为她聪明，却不想她就像这根藤上叶子，早就烂透了心！继续留心着皇上和皇后那，真正的好戏就快了，咱们等着看吧！”
“主子，咱要不要再加些料，推动下？”
“不，咱们旁观就可。”
“那，乐妃那？”
乐妃？剪动枝桠的手停下，剪子猛地卡着枝桠，振动了纤指。
上官忆离看着卡在剪子里的枝桠，眼神明显一暗。乐妃……她，她不好办哪，但愿将来不是死敌。
小柯见她努了努嘴，道：“主子，乐妃娘娘的心也不小哪。”
上官忆离转头瞅着他，他的言外之音，她听的明白。乐妃的心思和手腕，绝不会长此沉寂，安于一隅的。
她挪开目光，道：“按兵不动。”乐妃，你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看你对着夏临梓的态度，不似爱他，那样子感觉着到像是比陌生人还要疏远排斥。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与此同时，乐和宫正殿内，乐妃一手拿着冰玉针，一手支在两尺高的绣架上，绣着花样。
“乐姐姐，我都来了好大一会了，你老是绣着那花，怎么也不搭理着我，好生无趣呐。”
乐妃随手绣着，闻言只是一笑。
依美人趴在桌边，无聊地刮着已经处理过的红叶。“乐姐姐，常年见你绣了一副有一副的海棠花，怎么也不腻味，每次都是这么一拿绣针就忘了所以的，也没见你用上过。”
“你絮絮叨叨的，小心皇上听了，不待见你那张嘴了。”
“哎呀，乐姐姐！”依美人嘟着嘴，眼里闪过羞恼。“乐姐姐，你这么说，我不给你弄这劳什子了！”
乐妃抿嘴与染梨相视而笑，“你呀，好了，好了，你想说什么，问什么，我都通通好生与你说。”
“乐姐姐，海棠花有什么好看的，千朵万朵不都就样。”
“你没事也爱海棠么，我可记得上回是谁说海棠吾之所爱也的？嗯？”
“乐姐姐！”
乐妃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水，从绣架旁的漆盒里取出一团嫣红丝线，绞断一股，穿好后将针头扎进左手侧边的布团。然后接过染梨递上的茶盏，低低轻抿一口，问道：“红叶弄得如何了？”
“一半刮了叶子上的叶肉。”
“手乏了，就休息吧。这东西不急用，你也别累着了。”
依美人刮着叶子，道：“不了，乐姐姐你绣着，等你那多花绣好了，我这也成了。”
“呵呵，染梨，你看她呀，一碰红叶，忘了魂。”
“姐姐你就老打趣我吧，等明个我不来缠着姐姐，姐姐只怕不习惯吧。”
接过茶盏的染梨，含笑回道：“娘娘，美人那与您一样呢，一花一叶，正好着呢。”
“唉，不跟你们说了，我回了。”依美人端着盘子嘟囔一句。
乐妃右手手指刮着固绣棚外的缎子，没有唤住依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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