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可能真的会因此而杀了你也不一定
暮色沉沉，几欲嗜人，如血的黄昏降临于连绵不断的山峦之间，带着姹紫的暮霭红透了半边天。纲吉抱着双膝坐在山丘之上，一脸无措，此时他旁边正坐着一个黑发赤眸的男人，男人盘腿支着脑袋闭眸坐着，板着一张凶狠异常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是瓦力亚总部后山的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估计这个男人是考虑到不想被别人看到才把人给带到这里来的，但结果这个男人来到这里后却一直沉默不语，把纲吉给晾在了一边，于是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在互相较着什么劲，都不说话，就一直到了现在。
xanxus是这么打算的，把纲吉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再好好跟这个垃圾小鬼交流，说什么？别问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是单纯的听了斯库瓦罗那个垃圾的话之后坐不住了而已，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做什么？也别问了，他也根本就没有想好要做什么。这个男人只是觉得把纲吉给带到自己身边就好了，接下来的事他也没有考虑清楚，所以现在这个已经达成目的的男人认为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就只是在那坐着闭眸歇息而已。
这就苦了纲吉，其实纲吉也不是不敢开口，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就自己一个人想了很多，比如xanxus，你刚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啊？比如xanxus，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些什么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再比如xanxus，你是不是在生气，气我那天那么大声对你说话把你赶了出去？
他真的是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他看着渐沉的夕阳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开口说道：“xanxus，奥尔贡在那之后怎么样了？”结果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这句，偏偏是他最不想问的问题，这几天他其实一直都在逃避着这个问题，因为他并不想知道，他害怕听到任何不好的回答，可同时他也无法阻止自己不去在意。
“那些还不服的都已经处理了。”xanxus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对纲吉说出了实话，就算知道纲吉听到以后会生气，但他还是要说，而且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对于纲吉来说这更是。
可结果xanxus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质问，纲吉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向了天空，然后说了一句这样啊就没有了下文。
这种问题其实不需要问他自己也是知道答案的，正如xanxus所说是奥尔贡先挑起的事端，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争斗中，出现伤亡是正常的事，但为什么明明是知道的，明明是理解的，心里却还是不好受。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而那个人的死会令某个人悲伤。
人杀人，因此产生怨恨，然后悲伤又会增加，就这样一直下去，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尽头，要如何做才能阻止，自己又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才一路走到这里的，接下来又应该如何选择，自己，真的想要继承彭格列吗，当这种暴力组织集团的首领。
此时在纲吉的内心中激起了无限波澜，对未来的担忧，对自己的无能，以及对现实的无力感，这些都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已及绝望。
“你不说些什么吗？”xanxus从刚刚为止到现在都在观察着纲吉，此时的少年看上去是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对于这个样子的少年xanxus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点心疼。
少年可以是天真的，可以是弱小的，但却绝不能露出这种表情，这种悲伤的表情，就像是要自己一人背负世界上所有的绝望一样。
纲吉把头低下放在了双手上面，半睁着栗色的瞳眸，“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就是突然觉得xanxus你说得很对，也许是我太过于天真了吧。”
纲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的呢，可能是在某一个夕阳染红的放学后吧，自己就一人坐在河边的草坪上，还是一样无所事事的一天，还是一样废柴而又毫无波澜的一天，没有人会停下脚步，大家都在成长，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打转。为什么呢，这份被抛下的寂寞感，总是会让自己觉得与这个世界完全脱离，看着那片宽广无边无际的天空，第一次觉得，光是一个人的悲伤就能填满整片天空。
而此时的天空真的跟那时候的好像。
这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只此唯一的悲伤。
“xanxus，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彭格列首领之位呢？”不管是这次的事还是之前的事也好，纲吉都无法完全释怀，他其实从指环战的时候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在意，可能知道后就能更了解xanxus，更准确的说，会更加了解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了吧。
xanxus看着纲吉，暗红的血眸里平静一片，“怎么，你难道还要说要把位置让给我的话来吗。”
纲吉虽心下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却还是继续说道：“你之前明明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喊着要杀我的，所以我就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夺走了原本就属于你的位置。”
“你这个垃圾小鬼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因为我不是你啊，xanxus，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即强悍又随性，我一直都很害怕与人相处，人的心实在是太过复杂，我只是不想伤害到任何人。”
“你这个小鬼真的是太搞笑了。”xanxus突然大笑出声把正在伤感着的纲吉给吓了一大跳，“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大傻帽，那如果我说是，你难道就要乖乖地被我杀吗，蠢垃圾。”
纲吉看着男人的笑颜，这好像是他看到的第二回了，第一回是在代理战的时候，因为他说了会连同瓦力亚一同去守护的话。
纲吉其实很喜欢看xanxus笑，男人硬朗粗旷的笑声中带着自己所没有的豪放与自信，这是对自身极度认可才会发出来的笑声，自我肯定，自我认同，毫不掩饰与吝啬的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怒就是怒，笑就是笑，如此的纯粹而又明快，同时，他也知道了在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虽然跟xanxus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个男人身上真的有吸引人的特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瓦力亚的那些性格迥异的干部们会追随眼前的这个男人了。xanxus总是会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奋不顾身地勇往直前，因为他非常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毫不犹豫地去得到它。
自己是否也能变得像他一样，可以毫不犹豫地就说出来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的顾虑，没有任何的不安和害怕非常理直气壮的贯彻着自己的信念。即使终有一天自己会被现实打败接受一切不合理，但这些肯定也是无法忘怀的事，因为自己现在就身在此处。
“如果真是那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这就是没办法的事啊，无论自己再怎么挣扎，再怎么祈祷，世人终究还是无法改变，也许伤害他人就是人的本性，而这样的自己身处在这样的世界中就只能称为是异类。
“就因为你不想伤害别人？”
“是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伤，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呀xanxus。”这么说着少年栗色的瞳仁干净澄澈，明亮而又坚定，不过很快的他又马上无奈一笑，接着颓废地挠了挠头，“不过我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啦，reborn那家伙肯定会揍我的，我这畏手畏脚的样子只会让reborn对我更加严厉。”
xanxus看着纲吉，瘦弱的少年宛如在风中摇曳的烛光坚韧不拨，同时也凄楚动人，他觉得，他可能找到了一件比任何事物都还要珍贵的东西。
小时候，xanxus总是会在夜晚等母亲睡着后跑出门外，坐在破烂不堪的木桶上面一个人看着星空，享受着夜晚的静谧与黑暗。贫民窟的房子质量都很差，冬天时漏风，夏天时漏雨，生锈的下水道已经好些年都没有维修过，早已经被积水腐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糜烂的霉味，并时长会传出来刺鼻的异臭。
在那时唯一让xanxus感到快乐的就只有夜深人静时的星空了，看着那片被星星填满的夜空，感觉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一样，没有了食不果腹的饥饿感，没有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更没有了朝不保夕的贫寒。
夜晚贫民窟的气息真的是有点荒凉和萧条，每房每户都黑着灯，怕是不想浪费一用完就没了的烛火，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了漫天的繁星，在漆黑的夜里如同宝石般叫人向往痴迷。那曾是一个可怜男孩生命里未曾拥有过的方兴未艾，却也温暖了这个男孩枯燥乏味的光阴岁月，激起了层层荡漾着的璀璨涟漪——只是因为有光照射了进来，想要一窥那有限的光亮，跨越这黑夜，黎明破晓。
我终将找到你。
他弯下身凑近纲吉那略显悲伤的面庞，暗红的血眸直视着那近在咫尺的琉璃明目，里面深红绚丽的夏花绽放了开，在深色硬朗的面孔上妖艳而美丽，带着迷惑人心的光泽，燿燿生辉，然后对着还处在惊异中的纲吉低声说道：“你无需做出任何改变，但我可能真的会因此而杀了你也不一定，垃圾小鬼。”说着也不给纲吉反应的时间，他闭上眼非常珍惜的在男孩的唇瓣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又非常漫长的一个吻。
『用我的一生来。』
……
昼夜交替，四季轮回，春夏秋冬，时而晴空流云，时而雷落雨降，微风吹过游离太虚，吹散了霞雾漫漫，世间一切万物都在黑白之间循环往复，生命与死亡的意义由此诞生。
世界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生动多彩。
……
“果然！xanxus！！”纲吉一把推开xanxus，紧接着红着脸大声说道：“你这种随便就跟别人亲嘴的习惯很不好！！！”
这是说起教来了？
xanxus满脸黑线，这小子难道以为只要是个人他都会亲的是吗，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就算再迟钝也要有个度吧？“你这个”xanxus咬牙切齿，脸上的伤疤都快要给逼出来了。
“笨蛋垃圾！”
“诶———！？”
纲吉看着突然暴怒的xanxus，眨了眨他那可爱的栗色瞳仁，然后向后远离了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看着纲吉那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不管怎么样，xanxus现在真的很有种想一枪崩了这个笨蛋的冲动。
看看他那脑子里整天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垃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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