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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再烦人就踹


墨宝斋为了让客人安心挑选和使用墨宝,在里间专门放了一整面墙的大木柜,给客人做保存贵重器物之用。
  褚奇峰到了墨宝斋之后,便将装着银子的包袱存进其中一只柜子里,而后挂好锁,取下钥匙带在身上。
  如今钥匙还在他身上,是谁偷偷打开柜子,拿走了那么多银子?
  难道店里还有其他钥匙?
  墨宝斋的少东家知道出了事,从自己腰间取下一只钥匙,向英慈他们解释,每只柜子都有两把钥匙,以免客人不小心弄掉钥匙,没办法打开柜门。
  聂子元拿过店家的钥匙,与褚奇峰的比对了一下,发现齿痕完全不同:“你的钥匙被人调换了,可有人故意接近你?”
  少东家回忆一番,恍然大悟,说的确有这么回事。
  “那名客人挑选墨宝时,撞到我,更奇怪的是,他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口檀木箱子。其实那就是只普通的货箱,平常没有人问的。不过倒也是有价格,可以卖。”
  少东家说着,指了指其他剩下的箱子,有几只盖子没合上,里面放着裹着布袋,还没来得及陈列的墨宝。
  英慈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大店,估计客人非富即贵,很少有人顺手牵羊,所以店里即便装模作样弄了些给客人存放物品的柜子,其实还是疏于防范。
  少东家面露愧色:“我怕客人觉得沉,叫店里的伙计帮忙送到客人府上,可是客人说自己只是偶尔路过此处,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客栈里,并没有固定地址,就直接拒绝了。”
  英慈明白了:“他知道带那么多银子出去,容易引人注意,所以故意买了箱子,把银子都装了进去。”
  少东家苦笑:“若真是因为我们让诸位公子蒙受损失,那往后诸位需要墨宝斋什么墨宝,我都只收成本价。”
  英慈生怕褚奇峰听到这话心动,又生出别的事端,赶紧打断了少东家的话,问清那客人的长相,忽然想起之前撞到邬陵的,不就是他吗,赶紧带着大家去逮人。
  几人一路问着追了足足两条街,终于看到那个抱箱子的男子。
  英慈对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分开行动,将那男子包抄,哪知墨宝斋雇佣的红衣小伙子们,忽然敲锣打鼓、高声吼着,朝他们迎面走来。
  眼见男子就要混入其中,英慈急得叫出声。
  聂子元一跃而起,鹞子般轻盈矫健地在空中腾了几下,落在那男人跟前,一掌朝他脖子削去,见他松了手闪躲,又收起攻势,在箱子跌落之前,轻松将其接住,而后当着英慈打开。
  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男子委屈地叫起来:“你们为什么抢我东西?”
  英慈着急地扑过去,抓起男人的衣领:“里面的银子呢?”
  男人无辜地眨了眨金鱼般肿胀的眼睛:“哪里有什么银子,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褚奇峰气得脑子都快冒烟了,从聂子元手中夺过箱子,将其翻了个个,指着底部木头上一个不起眼的墨滴形状标记道。
  “别狡辩了,这是墨宝斋今天刚卖出的箱子。你用这东西藏了我们的银子,偷偷把它偷运出来,还不赶紧交还!”
  英慈补充道:“那可是上百两银子,你若是抵赖,我们只能报官了!”
  男人被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不知道啊,我压根都没见到什么银子,这箱子也不是我买的。”
  “刚刚我在路边碰到一个身材与我相似的男人,他让我穿他的外衫,抱着这口箱子,在附近逛逛,然后给了我两两银子。”
  “白捡二两银子加一口箱子,搁谁都会动心的吧?还请少爷们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完,男子抱住他们中间看着最为权威的聂子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他腿上蹭,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那究竟是谁偷走了银子呢?
  这人竟然清楚褚奇峰的喜好、动向……
  估计也只有明德书院的其他学子了。
  英慈看了看天色,再次揪住那男人:“给你钱和箱子的人到底长什么样?眼睛大还是小,眉毛浓还是淡,你仔细说,若是抓不到那人,我们只能当你是同谋,送进官府,你怕是要经受点牢狱之灾、皮肉之苦了。”
  扔下那哆哆嗦嗦的男子,又转头盯着邬陵:“他说什么,你都能画出来吧?你写写画画那么多年,不至于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邬陵:……
  你是懂激将法的。
  靠近酉时,暮色微深。
  白日的摊子陆陆续续收了,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少了许多。
  不过再过会儿,街上便会有不少伙计出门,踩着高脚凳,取下挂在屋檐上的灯笼,小心擦拭了,往里面加油,点燃。
  河道上行驶的船只窗户也会被烛火照亮。
  景德镇永远不乏热闹。
  许大夫拦住一个打算回家的小贩,买下他木箱里装着的所有芝麻糖,边吃边走向与学子们约定的地点。

  冯睿智远远瞥见她,立即退到她看不见的巷子里,瞄向手中的包袱,眼里闪过复杂的光。
  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双手,将他手里的包袱抢了过去。
  英慈打开包袱,见里面装的都是银子,嫌恶地说道:“果然是你,恩将仇报。”
  没想到冯睿智平时看起来并不聪明,在考评中偷偷跟着他们,还使出这种法子算计她。
  白了他一眼,就要去找许大夫,却被冯睿智拖住。
  “杜焕义,你们寝舍的输赢就那么重要?”
  “废话,你不想着赢,为何做如此无耻之事?”
  “我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寝舍……”冯睿智犹豫了一会儿,伸出胳膊,将她紧紧抱住,“是因为你!”
  “我知道我与你家世悬殊,不能娶你为妻,所以你才与聂子元他们套近乎,想要惹我吃醋,现在你做到了。”
  “我虽然反复告诉自己,不要中了你的小诡计,但控制不住,总是朝你的方向看。”
  英慈简直疯了,用尽全身力气,想将他推开,可是对方力气那样大,她根本挣脱不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对你压根没有半点喜欢,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生性腼腆,所以不敢承认……”冯睿智似乎是下定决心,“只要你退出书院,恢复女装,三从四德,我可以向爹娘提出,来你家求亲。”
  这人只能听到自己想听的,压根不听别人说什么。
  英慈长到十八岁,第一次晓得了“对牛弹琴”的意思。
  既然是牛,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深吸一口气,卯足劲儿朝他的烦恼根踹去。
  “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我说过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你脑袋小脖子粗,长得还不如张家村那头老黄牛拉的屎,三白眼带泪痣,一看就是狂暴之徒,命还不好,谁脑子发霉,想嫁给你讨死啊?”
  “好吧,你家是有点银子,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吃过、用过、花过你一文钱吗,反倒是你趁放假,我回家,抢了‘石阵’地盘,抓了我的兔子。”
  “用你那霜打茄子般的脑瓜好好想想,你都对我干啥好事了?怎么有脸说我喜欢你!”
  压抑在心中好久的话,犹如滔天洪水,找到宣泄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以后再烦我一次,我就踢你一次。”
  见对方痛得跳起来,她飞速收腿再踢,对着男人最脆弱的玩意,毫不留情地反复攻击。
  冯睿智差点晕厥过去,但生生忍住疼痛:“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否认你是女子,你喜欢我么?”
  他还要激昂澎湃地论证她对他的感情,一本厚厚的册子就砸了下来,冯睿智终于支撑不住,下意识摸了下后脑勺,就翻着白眼倒在巷子里。
  又是邬陵出手相助。
  “都跟你说过,你看到的女子是女鬼了,还这样纠缠不休,真是……自寻死路。”
  他瞄到冯睿智被英慈踢脏的裤裆,感同身受般觉得两腿之间一凉,跟着狠狠打了个机灵,不知是不是该对其表示同情——
  一炷香之前,他根据大汉描述的样子,画出一副人像,舍友们看着画像眼角的那颗痣,不约而同地喊出冯睿智的名字。
  “我跑得快,先去抓他,你们慢慢来,不急。”英慈大概是怕他在其他舍友面前胡言乱语,揭穿她的身份,没命地跑向许大夫等学子交出考评成绩的地点。
  邬陵猜出她的目的,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本想着像上次一样救下她,没想到这回是救冯睿智……
  若是让英慈再这样踢上几脚,他这辈子怕是做不了男人了。
  “多谢。”英慈冲邬陵微微颔首,拎着装着银子的口袋,拐弯儿出了巷子,一溜烟跑到许大夫跟前,就在这时,听到远处传来敲击铜锣的声音。
  酉时已到。
  许大夫吃着芝麻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对着英慈微微扬起嘴角。
  她明明是药王谷的用毒高手,在明德书院也做了不少欺负学子的事情,此刻的眼神却比十来岁的少女更为纯净。
  “杜焕义,你们寝舍的银子,还没让我过目清点。恭喜,考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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