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岁的泥猴

茅草村，春季田坎上。
  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蹦着小短腿跑的飞快，“小哥，快点跟上，一会没了。”
  昨日刚下雨，有的地里会长地皮菜，口感像木耳，是柳欢为数不多喜欢的野菜之一。
  一大早就把小石叫起来陪她，这不，来了地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一米高的坎子，跳下去眼睛都没眨一下，四岁的小石还要从旁边绕。
  不一会手里就一大把，着急的喊：“小哥，篮子。”
  别看两只手小，那速度，比她大的都跟不上。
  就是……那上面的草屑泥巴不忍直视。
  旁边比她大的小姑娘见她那么快，嫉妒了：“喂，你捡那么快干什么？”
  柳欢没理她，这会吵架简直就是傻叉。
  直到地里的地皮菜被捡完，她看着自己篮子满意点头，又能美美吃一餐了。
  “小哥，我们走。”
  “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还是刚才那个小姑娘，五岁左右，是以前准备将她卖了那个花婶子的女儿翠花。
  柳欢斜眼看她：“别没事找事啊，我忙得很。”
  一会姐姐做好饭了，这个菜不做了怎么办，不新鲜就不好吃了。
  “把你篮子里的菜给我。”
  什么……什么玩意？没听错？
  柳欢不理她转身就走，那姑娘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下过雨的早上全是水，泥土稀松，滚了她一身泥。
  “欢欢！”
  小石将她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草屑：“你没事吧？”
  从柳欢开始说话起，她就不准大家喊她妞妞了，她说她要叫柳欢，跟着苏母姓柳。
  一个名字而已，大家都随了她。
  柳欢叫他把篮子拿远点，小石照她的意思拿远后，就见她跟个小牛一样，冲过去将翠花撞倒在地，抓起泥巴不停在她身上按。
  “让你推我，让你把我衣服弄脏，一会石头看见了，你替我挨骂去？”
  翠花没想到她看着小，力气那么大，被她按着根本起不来。
  还是旁边她的好姐妹将柳欢分开，她才爬起来了。
  看着篮子里坏了的地皮菜，哇哇大哭：“呜呜呜，柳欢，你等着，我要告诉我娘。”
  柳欢做了一个鬼脸，晃着脑袋道：“去啊，我怕你啊，小人。”
  转身大摇大摆走，像个打架胜出的小公鸡，“小哥，我们走。”
  那田坎有她人高，抓着草往上爬，正面的衣服脏的不能看。
  等她上来，就看到小哥从旁边那条路绕上来，除了鞋子有泥，其他都是干净的。
  再看自己的衣服，表情呆住，药丸！
  小时候还不能走路的柳欢，香香软软，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欢。
  但是、自从她会走了以后，那衣服就没有干净过，整天跟着小石上窜下跳，跟个男孩子一样，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搬到家，说拿来卖钱。
  石头时常怀疑，他娇娇糯糯养大的妹妹被人换了。
  走到家门口的槐树下，两人鬼鬼祟祟不敢进去。
  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小哥，你说大哥和石头回来了吗？”
  小石摇头，他不知道，反正他的衣服是干净的。
  再三犹豫道：“要不你进去看看，要是石头在家，我就不进去了，一会你把饭给我送到地里来，我先去挖土。”
  “要不我给你送怎么样？”
  柳欢点点头，颇为认真：“谁送都行，只要不是石头……石头，你回来啦！”
  脸上笑兮兮，心里呜呜呜，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好吧，笑不过三秒，看到石头脸上严肃的表情，她就老实的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巧巧的挪步到他身边。
  石头已经八岁了，长高了许多，虽然黑，五官却继承了苏母，属于清秀一挂的。
  比小时候更像小大人，柳欢谁都不怕，就怕他。
  他嫌弃的从柳欢头发上捡起一根枯草，看她满身的泥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怎么弄的？”
  小石准备说被她制止，她才不是在外面打架了回去告状的小孩呢。
  她不告，不代表别人也不告啊。
  翠花回去就添油加醋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就说的柳欢推她的一部分，还有那一篮子的碎菜。
  这可让花婶子气坏了，立马就拉着她来要个说法。
  老远就喊：“大年家的，你给我出来。”
  柳欢听到这话，赶忙叫小石把篮子提进去，她从兜里拿出刚才捡的不要的撒在地上，坐下就开始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看得石头直皱眉。
  苏母从里面出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的很：“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在哪摔了？”
  柳欢抬起头，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泥巴的，看着好不可怜。
  “娘，我被人欺负了啊，呜呜呜呜。”
  还没问是谁，花婶子就带着翠花过来了。
  怒气冲冲将篮子一扔：“都在家是吧，说吧，怎么赔？”
  苏母一脸懵，这是什么意思？
  柳欢在地上边哭边打滚，“呜呜呜，恶人先告状啊，翠花姐把我推倒，又把我的菜弄成这样，还要我赔，呜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你个小蹄子，分明是你把我闺女推倒，还将她的菜都给弄碎了，你还有脸哭。”
  苏母这才明白了，原来是自家姑娘受委屈了。
  站到柳欢面前插着腰道：“好啊，我就说我家欢欢怎么哭着回来的，原来是被翠花欺负了，你倒好，恶人先告状，也不看我家欢欢才多大，打得过翠花吗？”
  翠花娘有点心虚，但来都来了，自然是想要点东西再走的，“我可不管，反正你得赔我地皮菜。”
  柳欢哭的更伤心了，“我的菜啊，真的好可怜啊，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人来抢啊。”
  石头真怕她哭厥过去，转身对花婶子说：“既然婶子这么说，那我就去找村长来评评理。”
  说到村长，花婶子又开始耍无赖，“谁不知道村长是你大伯啊，能公正才怪了。”
  无赖的站在门口：“反正我不管，今天要是不给补偿，我就不走了。”
  “这又是在闹什么？”
  村长从旁边路过，看到这里发生矛盾就过来了。
  柳欢不等花婶子说话，噼里啪啦就把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指着旁边的菜说：“大伯，我的菜都被翠花姐姐弄坏了。”
  花婶子急眼了：“你胡说，我家翠花才没有……”
  “行了，翠花你说，你推她没有？”
  翠花到底才五岁，一吓就老实交代了，气的花婶子当场就给了她两巴掌。
  村长看不过去说了一句：“好了，孩子还小，慢慢教，不许再闹了，回去吧。”
  花婶子这才灰溜溜走了。
  柳欢挂着眼泪可怜巴巴的说：“谢谢大伯。”
  看她跟个泥猴似的，还喊苏母好好教，不要打人。
  等人一走，柳欢又心虚了，低着头不敢说话，等石头走了她才屁颠屁颠跟上。
  苏母无奈，孩子太皮了不好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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