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少年游
处理完私事，沈辞方才慢悠悠地跟彩虹告别，盘腿打坐办正事，山洞内不分昼夜，沈辞很快入定，神思游荡九天。
于是乎——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年的时间只用了八个字就过完了，沈辞出关啦！
“师祖！”
御剑乘风飞回太玄峰之巅，游心真人信守诺言，真的在断崖口接他。
游心拍了拍沈辞的肩膀，“韫玉长高了。”
三年不见，游心一点也没变，而原本的少年版沈辞身量拔高了两寸，如今游戏中沈辞的年龄和体形已经跟现世社会里的成年版沈辞一般了。
沈辞四处张望：“我师兄呢？他比我早上来是不是，人在那儿？”
“遇白三月前便出关了，不在太玄峰。”
“他走了？”沈辞先是诧异，后是一阵直转急下的失落。
游心道：“韫玉，你出来是晚了点。”
入侵系统废了不少功夫，他俩闭关前尚是冬天，而今沈辞只身出来，外界草长莺飞，已然一派春意。
许是沈辞太笃定宋璟会等他一起，才造成落差感，游心真人说的对，他耽搁了这么久，宋璟哪能一直干等他。
沈辞打起精神，“那师祖，晚辈也告辞了。”
游心热情且客套地挽留道：“这么急做什么？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沈辞猛摇头，“师祖，我不吃蘑菇。”
重新踏上虚妄峰的林径石阶，沈辞直奔长川居，刚到门口便扬声喊人，“大师兄，小师妹，我回来啦！”
双腿跨入院子，一探，嗯？没人？
只有院子中央的一口孤井对着他。
三年未归，长川居除了多出几根杂草，其余一切如旧，红墙边的桂树还是青翠茂密，只是院子里已经闻不到一点桂花香味了，沈辞提桶打水，舀来扑脸，末了看着水瓢的孤零零的倒影，内牛满面。
呜呜呜大家都去哪儿了？我关了三年才放出来，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出来欢迎欢迎我……
对了，回来得去跟师父钟远打个报告，沈辞看看自己身上，进屋取了换洗衣物，打算去堂子里先洗个澡，澡堂内人数颇多，终于有人发现沈辞。
“……公子？公子！您回来了呀！”
齐平平激动而惊喜的语气浅浅安慰了一下沈辞凄凉的心情，沈辞语带感动：“平平，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公子，您可算出来了！”
齐平平的喊叫嚷开，堂子里不少人慢半拍认出沈辞，“哟！这不是沈师弟吗？”
沈辞转头，看到熟悉的黑瘦猴子脸，“洪师兄，好久不见！”
洪真哥俩好地挥了沈辞一拳，兴高采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太不够意思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话茬打开，不少从前关系好的同窗聚上来打招呼，众人嬉闹起来，沈辞闷了三年，有一甲子话能扯，终于有了久别重逢该有的热闹。
沈辞道：“对了，我师兄和灵儿去哪儿了，到处都不见人？”
齐平平道：“宋师兄带着钟师姐下山做任务去了。”
沈辞一愣，“师兄师妹都下山了？”
齐平平点头，“他们离开都有小半月了，公子莫急，我看宋师兄和钟师姐应当很快要回来了。”
洪真道：“是啊，宋师弟出关第二日就开始接请香帖，我师兄说要再带带他，宋师弟还说不用，短短三月，宋师弟一连接了四封请香帖，如今这是第五封了吧，嚯！真是厉害，沈师弟，你俩一道闭关修行，想必你如今的修为定也是不同往日了吧？”
“额……还行……”沈辞一出关就奔回来，结果这一个两个全跑没影了，小爷不过晚出三个月，宋璟这生活过得未免也太多姿多彩了？
第二日一早，沈辞早早去归鸿居拜见师父钟远，师娘鹿竹见他回来很是高兴，拉着沈辞上下打量，留了他早饭，又说早饭吃食太随意，再留了午饭，沈辞两顿饭打了三次饱嗝，又是嘴甜夸师娘厨艺好，又是手脚勤快帮师娘晒药材，把鹿竹哄得一整天嘴角的笑容便没停过，再一高兴，已然早早挽起袖摆去准备晚饭了。
沈辞还是走不出归鸿居的院门，想想回去也无事可做，索性躺在院子里桃花树下的竹椅上，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从钟远书房里借的书，偶尔探探天外一角。
暮春时节，春日午后的阳光宜人，把整个小院子包裹得暖洋洋的，处处绿意盎然，头顶上桃花灿烂，沈辞晃着摇椅，不知不觉打起盹来……
宋璟踏入归鸿居院门时，便看到桃花满院，沈辞酣睡其中，桃花落了满身。
初见第一眼以为是幻觉，第二眼脚步放轻，第三眼认定所见为真，宋璟站定，垂眸静看躺椅上的人儿，一朵落花飘在沈辞眼窝处，惹得梦寐中的人眼睫直颤，宋璟躬身，两指探近沈辞脸面，轻轻碾起桃花。
“唔……谁……”
灵识警觉有人靠近，沈辞清醒睁眼，睡意朦胧见到一抹高大颀长的人影，“……师兄？”待看清人后，乍作满脸惊艳。
卧槽！宋璟这长得……卧槽！！！
虽说沈辞早就见过宋璟数不清多少面，虽说他知道主角长相一定是貌美如花天下第一，但是卧槽……已及弱冠的宋璟长得也太特么带、劲、了！令沈辞难以用一个“卧槽”以蔽之。
并非说三年前的宋璟不好看，沈辞在虚妄峰后山初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主角的皮相已然是游戏顶配，不能再帅气了。
而如今的宋璟，肃目端方，道家装束，长似少年时，却将曾经的少年意气转化成更为沉稳和松弛的气势，连眉眼捎带的寒冰也随着年龄日以剧增，冰冻三尺令人不敢直视。
年少几经变故，眉眼已显山河。
沈辞喜色盈盈，原地跳起来，带起一身落花，再抬头看他时，发觉宋璟肩背宽厚笔直，身量也全部长开，目测居然高出沈辞足足有十公分。
“师兄，你做任务回来啦？”
“嗯。”宋璟轻轻颔首，语气神色一如以往的淡漠姿态。
“小师妹呢？”
“回长川居，梳洗。”
“……”沈辞抿了抿嘴，一时语塞找不到新话题。久别重逢，不应该是师兄见师弟，两眼泪汪汪，为何感觉宋璟异常冷淡？
“那……这回接的请香帖是什么内容，好不好玩？”
“去姑妄山除了几只山魈。”宋璟顿了顿，“还有，做任务不是玩闹，当心让师父听到了。”
沈辞心下一动，抬手拍了宋璟的肩膀，“哈哈！从前你也对灵儿说过这句话。”
就在触碰到人的这一刻，系统滴滴一声，【恭喜玩家！完成本次高级任务，任务评分：90分，玩家战斗值+450,000，剧本进度：33，请玩家再接再厉！】
【同时，本关卡加持了一张特殊s级高能量卡牌，本轮数值奖励翻六番，共计2,700,000战斗值，当前玩家战斗值为：4,099,100。】
【恭喜玩家度过三年之期，修为更上一层楼！系统结束休眠，全线升级成功，将陪伴玩家完成接下来的征程。】
沈辞挑眉，盯着搭在宋璟肩上的手。
我说怎么出来后一直不见系统播报任务进度，原来还得跟主角接触一下才算激活关卡。啧啧，闭关不愧为修仙剧本里开挂升级的绝佳利器，战斗值一下就暴涨到4百万。
啊——四百万的大红票子……
沈辞笑道：“师兄，闭关三年，你修为如何？”
宋璟道：“还好。”
果然指望不了宋璟说实话，倒是沈辞这么一说，系统积极地给他播报了，【玩家，宋璟当前的战斗值为5,210,211，比您高出1,111,111战斗值。】
哇，比他多了一百万。
沈辞面上笑吟吟，仍旧故意开口问宋璟：“还好是多好？”
“我……”突然眼前银光一闪，宋璟眸色一变，急急抽出后背的藏风，挥剑打横向前，电光火石间挡住沈辞劈向他的惊羽剑。
沈辞笑意朗朗，眼带狡黠，“师兄，光说不算，比试一下？”
话音未落，旋即一个下劈，执剑翻腕攻向宋璟下三路，宋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被动接招连退数步，被逼至院墙，而沈辞招式全开，攻伐快而稳，算准时机提剑上挑堪堪撩过宋璟衣领，宋璟挥剑去挡，两柄仙器再次相碰，惊羽和藏风交辉，横亘于师兄弟中间。
宋璟察觉有异，垂眸一撇，见到自己衣领被挑破一道口子。
沈辞满面得色，“师兄，这叫一报还一报，咱俩扯平了。”他可惦记着，两人刚认识时，沈辞在长川居练剑，被宋璟挑破衣裳一事，今日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占了上风。
宋璟凝眸看他，沈辞下巴尖高高一挑，一副胜利之姿。倏忽，藏风铮铮作响，宋璟乍然暴起，风刃惊了一树桃花，沈辞警觉后退，花瓣簌簌间，轮到宋璟反击。
冷兵器的击打声接连不断，两人越打越起劲，招招皆能猜中对方的出击点，以致出手越来越快，甚至用肉眼难以辨清招数，只余刀光剑影。
藏风剑生出的风刃将二人包裹其中，院中不断有桌椅物件被卷倒，倏忽，沈辞余光注意到身侧在晾晒的药架子被风刃扫中，摇摇欲倒，沈辞想也不想伸手去接！
宋璟没料到他中途分心，胸膛就这么直愣愣暴露在剑刃之前……
刹那间！心脏提起，手腕一转急急收剑。
沈辞正将木架扶稳，转头看过来，迎面就是宋璟的一顿训斥。
“胡闹！”宋璟面色黑沉，“岂能将命脉暴露给对手？”
“哎哟！玩玩嘛。”沈辞不以为意，“这是师娘花了一个月才采集成的药材，极珍贵的，不能有损。”
宋璟依旧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两人闹这一场，宋璟衣裳破损，转身跨步出了院门，折回长川居更换。
沈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师兄哪里怪怪的……
三年不见，为何宋璟越来越拧巴了？见到亲爱的师弟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从进门开始，笑脸不见一个，反倒冲他摆了三次冷脸，岂有此理。
“系统，播报一下亲密值。”
【当前主角亲密值为：7,088,999。】
“……”等等，多少！？
沈辞怀疑自己看错了，一连三遍点着数，“……七百多万？！”
“系统，你不会又出bug了吧？”
【玩家，当前数据运转正常，没有bug喔。】
沈辞捧了捧脸，“那亲密值怎么这么多？什么时候涨的？”
【系统检测到15分钟前，主角与您相见时，亲密值出现显著涨幅，共计3,000,000个数值点，创下历史新高，至于其他涨幅，玩家可以去翻看历史涨幅记录。】
沈辞只感觉眼前有无数金币在哗啦啦掉落，刚刚的战斗值已经够他爽的了，但都还是在计划内的，这个亲密值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白捡一大便宜！
乃至沈辞觉得不可置信，他查看了一下最后一项数值，角色魅力值是为719,977，这个数据看着才像是正常的。
“不对吧，系统，之前明明说，最高总数值预计是一千万，就算有突破也不是这么早吧，现在剧本进度条都推不到一半呢？”
【早先游戏的模拟数据主要是以战斗值支撑，而角色魅力值和主角亲密值存在人为变动因素，这是机器无法预测的，所以数据激增的可行性是存在的。】
……哇！如此说来，这趟比他平时当白帽子接单赚佣金，还要来钱快。
游戏里的时间都是虚拟的，跟现实世界的时间比差异巨大，好比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在游戏异世里通关全部任务预计用的时间，放在现实社会，仅需要两个月，沈辞切身体会到什么是一夜暴富。
所以说，宋璟没有跟他生分？
嘶……倒是忘了宋璟原就是座冰山，关了三年嘛，是容易憋出毛病变得更冰山，刚见面生分不当紧，处几日就又亲热了。沈辞欣慰，师兄只是心理变态了而已，果然心里还是爱我的嘛。
晚间，长川居三个小的全被叫去归鸿居用饭。
宋璟到得最晚，再回来时，闻到热菜飘香，院子里的大方桌上摆满佳肴，钟灵儿正追着沈辞在追跑。
沈辞嘴里讨饶，笑声很是欠揍，钟灵儿杏眼怒瞪，抬手作势要打他，沈辞迎面扑向宋璟怀里，宋璟刹住脚步，沈辞钻到宋璟后背，“师兄救我，小师妹要打我！”
钟灵儿追来，两人绕着宋璟你追我躲，“你给我出来！”
宋璟语气无奈，“怎么回事？”
钟灵儿道：“你问二师兄，一见面就说我变难看了！”
沈辞抓着宋璟当盾牌，一左一右来回闪避，飞快道：“小师妹你可误会我了！我明明只是说你没以前可爱了，又没说你不漂亮！”
小师妹从十三岁转变到十六岁，个子拔高不少，依旧是印象中杏眼圆脸，水灵活泼的模样，只叹脾气不佳，凶煞了许多，没有小时候软萌可爱了，沈辞嘴欠逗她两句，钟灵儿立即不饶他。
“有本事你出来，躲在大师兄后面算什么好汉！”
“我不是好汉，你是！你是总行了吧？好师妹，你这么计较就见外了。”
“你……我掐死你！”
钟灵儿张牙舞爪，宋璟疲于调和，转身对沈辞，“你少说两句。”
“你们在吵什么？”
钟远的声音从回廊处传来，三个小辈闻声立即安分。
“师父，师娘。”
“爹，娘……”
掌门夫妇从厨房方向出来，钟远手里还端着一个砂锅，沈辞眼睛差点掉下来，难以想象仙风道骨的钟远也有如此居家的一幕，而钟远身旁那位气质温婉的紫衣妇人便是掌门夫人鹿竹，他们仨的师娘，鹿竹招呼众人，“快过来吃饭了。”
沈辞闻着味儿飘过去，两眼放光，“好香呀！师娘，煮的什么汤？”
鹿竹道：“是山药松茸鸡汤。”
沈辞道：“我怎么闻到有中药味。”
鹿竹笑了，“鼻子真灵，我炖的是药膳，你和遇白闭关三年受了不少苦，给你们补一补。”
钟灵儿不满道：“娘亲，那我呢？”
鹿竹一碗一碗给三人盛汤，“你也有。”
五人在院子里围坐一桌，鹿竹是医修出身，也很会花巧思将菜做得营养又可口，今天的晚饭算是三年过后的第一顿团圆饭。
钟远和鹿竹坐一边，对面三小辈从大到小，坐在一条长凳上，大抵有钟远在，小辈们吃得规规矩矩。
钟远气质儒雅，和气正派。可以说钟远、单良、怀宵，这三个同辈师兄弟中，钟远脾气是最好的，怀宵被沈辞私下叫训导主任，单良豪爽仗义但性子急容易冲动，只有钟远处事最有条理，不疾不徐，平日教徒弟也是耐心从容。
恰恰正因此人太讲道理又极富修养，任何歪理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所以钟远身上自带信服度和敬畏感，外人在他面前不免会拘谨收敛，格外注意言行。
这顿饭一开始安静，饭桌上鹿竹招呼众人夹菜的声音最多，钟远率先挑开话题，“遇白，方才我在书房，好似听到你的声音，缘何你是最晚到的？”
钟灵儿附和道：“是呀大师兄，你一回来就往这里跑，我以为你有急事找爹爹呢。”
沈辞捧着碗正在啃鸡翅膀，闻言也扭头看旁边，宋璟简略道：“只是向师父陈禀这次请香帖的善后事宜，不算急事。”
沈辞主动交代，“是我不好，方才我在院里晒太阳，见到师兄，一时兴起拉着他过招，给他衣裳划破了，他就回去换了。”
钟远道：“韫玉，你如今修行虽有所成，但是切忌不可生骄矜之心。”
鹿竹打断他：“饭桌上别训徒弟，韫玉才刚回来。”
钟远对妻子笑笑，“好，那我说别的。”
沈辞放下心来，正待再捧起碗，岂料钟远又道：“韫玉。”
“嗯？师父。”
钟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皇都传来消息，大羽皇帝想让你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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