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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章可卿


且说冯紫芳跟着二哥从后门进家,过夹道绕过紫蔚的院子,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小院,紫英便说:“我还要去给母亲说一下贾府的事儿,你可要当自己窝在屋里做了半天针线,别一时不察,露出什么马脚。”

        紫芳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还不晓得这里面的厉害?放心吧,如雨再陪我一会儿子呗。”

        如雨听说,只得道:“待我先回房换了衣服,姑娘也赶紧的换洗了,免得叫人瞧见。”

        紫芳偷得浮生三日闲,穿男装去宁府,戴帷帽逛珠市,骑骏马射鹄子,把以前只敢想不敢做的通通做了个遍,冯唐听说了,也只是白了何氏一眼:“看你娇惯的好姑娘!”也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许她再这样下去的话,显然他也觉得侄女只能松快这么几天了,何必再惹她不虞。

        于是紫芳在自己做的坏事成功瞒过了所有人的认知中迎来了两位训导嬷嬷。

        说是嬷嬷,其实两人皆只有二十五岁,绾着家常髻,穿着秋香色半新不旧的袄裙,其中一位水杏眼的笑道:“给大姑娘问安。”说着两人都拜下去了。紫芳忙一手一个搀起来,笑道:“两位姑姑折煞我了。”

        水杏眼姑姑接着道:“我姓陶,旧时在坤宁宫里伺候,这位姓姜,旧时在尚服局司饰司掌执文书。”

        紫芳微笑:“陶姑姑,姜姑姑。”

        水杏眼陶姑姑微微点头,细细安排下面日子里紫芳需要完成的功课。从此紫芳自然是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用力把舒展的身体一点点扳成顺服的模样。

        折腾了一整天,紫芳好容易学会顶着一颗苹果稳稳当当地走路,被两位姑姑放过了,她顾不得疲累,就这样顶着苹果一路走到何氏在的耳房内。

        何氏一见就噗嗤笑了:“刚过了关还不好好歇会儿子,还跟个猴儿一样四处乱窜。”

        紫芳笑嘻嘻地把苹果从头顶拿下来,随手丢给红绢:“赏给你了。”

        红绢麻利地接住:“谢姑娘赏!”

        何氏笑骂:“你这蹄子,不说劝姑娘两句,还陪着她闹!”

        几人正说笑,有人回:“红罗姑娘来给太太请安。”

        何氏的笑容淡了淡:“请进来罢。”

        红罗身材苗条,冬天穿的又厚,三个多月了肚子还不显怀,她笑吟吟地给何氏行礼,何氏道:“不是给你拨了个丫头伺候你嘛?怎么还是这么干瘦,可见这个丫头不尽心,定是成日里偷奸耍滑了,”说着朝外喊道,“把碧绒这丫头叫过来,她是怎么伺候红罗姑娘的?”

        红罗忙笑道:“太太可不能冤枉了碧绒姐姐,她每日尽心尽力地给安排这个收拾那个,根本不得闲,是我这几日经常干呕,恶心,不大吃得下东西,脸上便显出来了。”

        何氏这次展了颜,笑道:“那就好,有什么想吃的,只管使碧绒来回我。再有,从明儿开始,你便不用过来我这边晨省昏定的了,好好在屋里养胎休养为要。”

        红罗不禁心花怒放,借着道谢低头的功夫瞥了边上给何氏斟茶的秦姨娘一眼,见她四平八稳的模样,心内冷笑:看你能装到几时?

        紫芳见状,指了一事出来了。未走几步,遇上紫英正往这边走来。

        紫英看到她,笑道:“第一日被姑姑们折磨,很不好受吧,赶紧热水烫烫脚,不然明天有你好受的。”

        紫芳应了,想到昨天去宁国府听到的,问道:“珍大哥儿媳妇的病后来怎么样了,那个王太医是不是给看对症了?”

        紫英摇了摇头:“并没有,刚才张先生找到我,说听如雨讲了贾府秦氏的事儿,他愿意一试。”

        紫芳听了一愣:“嗬,张先生平日里不是最恶跟这些勋贵打交道嘛?怎么这次还上赶着凑上去了?”

        紫英笑道:“这谁知道,也许是如雨在他面前求情了罢。听珍哥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儿媳妇应该不是什么大病,张先生出马肯定就万事大吉了。”

        紫芳听了也就放下心来。

        宁国府中。

        贾珍听到来人所报大喜:“报得好!赏!”说着解下腰里系的一块玦玉,也不管价值几何,仍给来人。即刻差了心腹拿着他的名帖去府里请人。

        那小子也机灵,谢了赏赐,又凑近些说些好听话:“小的曾经听过一耳朵,说这张先生曾经是宫里御医,经常给娘娘们看病的,因为得罪了贵人,在太医院待不下去了了,才投到冯府,因了他确实是有学问,便做了冯二爷的先生,后来又为了伺候老家的病母就离京了,今年是来京给他儿子捐官,就住在冯家。很多人听说他的名气,请他看病,他都三推四拖的,有人说这位张先生医术高得不得了,简直就能断人的生死。如今咱们能请了他来给大奶奶瞧病,大奶奶痊愈那是指日可待了。”

        “什么?张先生做过太医?”谁知这人马屁拍在马腿上,贾珍听了这张先生有这么大本事,不仅不喜,反而大惊。

        那人结结巴巴道:“应。。应该是。。也可能是小的。。。听错了,我这就去再打听打听。”一溜烟跑了。

        贾珍心内打鼓:这张先生曾经在宫内待过,不知他是否见过义忠王,如果见过,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模样?一时心乱如麻。

        等午间张先生来了,贾珍打起精神,请入大厅坐下。茶闭贾珍便命贾蓉带了先生过去。

        张先生宁神诊脉半刻,又说:“请大奶奶将金面略露露,我观观气色。”贾蓉命将帐子掀开,秦氏露出脸来。张友士一见,心内终定。

        贾蓉问道:“先生看这脉细,还能不能治得?

        张友士笑道:“大奶奶这个症候,原本算不得大病,可惜有些耽搁了,也是应有此灾。我开个方子,若是吃了胃口能开,吃得下东西,睡得着觉,便有五分治得。据我看奶奶脉息:月信必是常长,已显示水亏木旺,这都是思虑太过了,奶奶需知,人生不如意事常有,奶奶以后只要养心调经,顺其自然,又添两分拿手了。”

        于是写了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

        贾蓉正送先生出二门,贾珍正在附近溜达,见了两人,几步过来,问道:“不知蓉哥媳妇的病与性命有没有妨碍?”

        张友士笑道:“老爷是聪明人。人病到这个程度了,不是三五天的事,依小弟看来,这个冬天是不相干的,如果出了正月病情没有往严重了发展,就快痊愈了。”

        贾珍知道这些太医们最会中庸之道了,如果他说有六七分把握,那至少是心内九分把握,如果他说出了正月有望痊愈,那应该是腊月就能康复了。于是兴奋不已,对张友士谢了又谢,倒把贾蓉落下了。

        张友士回冯府后抽空把今日经过详细记了下来,装入信封,叫来一个仆从:“你把这封信送到城外东郊二十里的紫檀堡里德庆班的班主,我与他有几分交情,想请一班小戏,给太太姑娘们玩乐。”塞给仆从一角银子,命他一定要当面交给班主并拿了他的回信回来。那小厮答应一声,忙去了。

        紫檀堡内德庆班中。冷荷收到来信,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啧啧称奇:“我可算是开了眼了,原来世间自有真情在,世间自有痴情人。就是不知这痴情人是把自家老婆和儿子放在什么地方了。”说完转到内室,拿给端坐在那里吃茶的人看:“爷看看这个。”

        男人本是在宫内被压得踹不过气,奔行到此放松些心绪,不想竟看到一出唐明皇痴恋寿王妃的好戏,便取出执笔,在信的末尾写了个“阅”字。

        不说张友士看到阅字后自然心慌气短,后怕万分。心中再把计划梳理了两遍,确保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才有些许安心。

        日子就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波涛汹涌中慢慢过去,转眼间紫芳已在两位姑姑手下存活了月余,总算把衣食行言最基本的规矩学透了,如今她就算闭着眼睛走路,头顶的苹果都不会掉,平衡力极佳,也学会了遇人低头见人行礼。何氏对此大为满意,厚厚的封赏了两位姑姑,给她俩放了两天假。紫芳才有喘口气的功夫。她刚摊在床上闭眼没一刻钟,季春匆匆跑过来,盛夏还说她干嘛慌慌张张的。

        季春找到紫芳,急道:“宁国府报丧:蓉大奶奶没了。”

        紫芳一骨碌爬起来:“你说什么?”

        季春猛灌了一杯茶,才缓过来:“我正要去西院里找沈姨娘拿缎子,可巧看到宁国府来人说了这话,他们已经走了,还要到别处报丧呢!”

        紫芳使人叫来如雨:“你还记得上个月咱俩偷去宁国府时候听到了怪事嘛?”

        张如雨装傻:“什么怪事?”

        紫芳急道:“便是他们大奶奶的谣言,我刚听说,大奶奶竟然已经走了。”

        张如雨听了,不为所动:“哦。”

        本来紫芳惋惜一会儿,也就忘了这事,她还有大把的事情去做,对不熟悉的远房亲戚并不太关注。

        宁国府死了冢妇一事在京城惊起一层又一层浪。这日的新文是贾家族长看不上杉木板,用了潢海铁网山上的樯木做棺材,这樯木棺材是一般人可以享用的嘛?而且用的还是原本义忠王要的,这副板做棺材万年不坏的,却能在薛家店里躺灰好几年,是因为没有人出的起那几千两银子嘛?当然不是啊,人家不过是更怕死而已。你说你贾珍要是给亲爹用了,虽然僭越,好歹能说是为了尽孝,现在给儿媳妇用是怎么个情况?你贾珍怕不是要造反。

        过了一日,有人传出贾府积年老仆曾对着一众人说“这府里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这个劲爆了。不知是族长贾珍扒灰啊,还是族长夫人尤氏养小叔子啊?

        这些似真还假的传言直到圣人派大明宫掌宫内相戴全亲自上祭后才略微好一些。到了正式出殡的日子,整个京城都沸腾了,四王八公,除了才死了诰命的石光珠因守孝不曾去。全都去送殡了。送殡队伍一摆三四里远,别说当年的宁国公贾代化和荣国公贾代善远远比不了,便是前年去世的义诚王的葬礼也没有这场风光。

        张如雨望着一眼不到头的路祭,叹息一声:“这样的一辈子也算值了。”她身边站了一位极为貌美的白衣女子,听闻此言,也叹息一声:“值不值的,总算给秦可卿一个体面的结束。”

        张如雨便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的?”

        女子面上一片坦然:“当然是宁国府遣了媒人去我养父家提亲的时候。”

        张如雨点了点头,她知道面前这位女子冰雪聪明,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发觉了不对劲。

        这时后面在有人催:“你俩还有完没完啊?还有功夫在这里伤春悲秋的。赶紧的,上路了,时间不等人。”

        两人只好止了话题,收拾心情,奔赴下一站。

        路上,张如雨问:“你如今譬如重获新生,想改个什么名字?”

        女子回道:“听说我母家姓谢,我从此便改名谢图。”

        张如雨笑道:“你好啊,谢图,初次见面,我叫张如雨。”

        待回了紫檀堡。张如雨老远便望见戏班子所在院落前面有重重侍卫值守。这也是应有之义,她转头对谢图笑道:“不要怕,这种阵仗在我们这里常有,习惯了就好了。”

        谢图回她一笑,真是百媚横生:“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要回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前,那天晚上,秦可卿身子在棉被中暖呼呼的,心内却一片冰凉,她想到:事已至此,胎儿已打下,也养了一个来月,这副身子称得上是健健康康干干净净了,想毕,见瑞珠和宝珠睡得香甜,挣扎着起身,从箱子里找出常穿的那件鲜艳衣裳,自己对着镜子穿戴齐整,又找出一条长绦,提着行至天香楼,吃力地搬来椅子,自己站上去,含泪套入脖颈,一狠心,蹬翻了椅子。正当越来越喘不上气来,神情恍惚时,隐隐约约听到旁边有人说话:“整个程度应该已经可以了罢。”感觉口内被塞入了什么东西,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意识清醒,发现自己身处在密闭空间中,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她使劲抬手探去,摸到了木板,她这是在一口木箱内?随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晃动,哦,她是在一个封闭的马车里面。看来是当时没死城,有人救了她,但没有公诸于世,而是打算把她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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