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先发制人
宴会结束时，陈总将贺宸渊请到了别处，好像有个高官当场，想要结识一下赫赫有名的贺家继承人。
我自然没有资格陪同着去，于是便留在原地等候。
人们三三两两散去时，我感觉有人走到我的面前停住，且并没有要继续走的意思。
抬头望去，果然，与我所想一般，是林进成。
方才竞拍时他不敢与贺宸渊正面对抗，但心里肯定不甘心，此时见我一个人落单，他不过来发狠一番才怪。
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看着他时没有丝毫的惊慌，甚至还能挑唇笑笑：“林总有何贵干啊？”
林进成并没有前几次的气急败坏，这一回，他的眼里甚至有些许我看不懂的犹豫和纠结。
他纠结个鬼啊，以前把我抛在精神病院，说让我一辈子都要留在那的时候，可是杀伐决断得很，妇人之仁，可是他一直不耻的。
过了好一会儿，林进成才低哑着声音开口道：“结婚戒指……你居然还留着。”
这句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们两个关系，好像不怎么适合叙旧，但他既然提起了，我告诉他也无妨：“你可千万别以为我对你还有什么幻想，我留下这戒指，不过是提醒我自己，从前所嫁非人。我们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结婚，挺过了那么多艰难的岁月，到头来，是彻底毁在了你的手上。你用最卑鄙无耻的做法，抹杀掉了我们过去所有的一切，要我忘记和原谅，做梦。”
“是，是，你该恨我，该恨我的……”他喃喃道。
林进成的态度转变之大让我心里也不免疑惑，难不成是他看到了婚戒之后想到了我过去的好，所以对我产生了些许的愧疚，进而对过去的事情后悔了？
先不论说这样有没有可能，就是他真的痛哭流涕跪在我面前向我忏悔，我也不会心软一分，绝不会。
我抱着胳膊，冷道：“林进成，没人比我们更了解对方了，所以有些话不用藏着掖着，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从今往后，只有你跟林婉婉痛苦了，我才会好过，所以别再想些有的没的，我听着都觉得恶心。你要正面迎击我也不怕，我们就试试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林进成以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我，我以为他会被我的话激怒，谁知道他还是方才那副纠结的样子，又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沈韵，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现在想利用贺先生对付我。但我提醒你一句，贺先生不是那么轻易被掌控和利用的人，万一哪一天他发现了你的目的，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呵笑一声，实在不晓得该不该说声感谢，今时今日，对待仇敌一样的我，他居然还能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善意提醒”，我真是太佩服他的演技和厚脸皮了。
“你放心，贺先生什么都知道。就算你说的对，我也绝不后悔，因为我如今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你跟林婉婉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叹了口气，却不是为谁惋惜，只是胸腔里有一团阴郁在，压得我喘不过气，“林进成，夜半时分，你不会听到星星的哭声吗？我能听到，我一直都能听到。他在哭，在问我，为什么爸爸要害他，为什么妈妈不救他。等到哪天你能真切地感受到我的痛苦了，我们的恩怨，也许才能告一段落。”
……
贺宸渊回来的时候，我的情绪还沉浸在方才的沉闷中没缓过劲来，也许是今天经历的太多，让我的精神一会儿亢奋一会儿紧绷，此刻需要完全放松下来了，我便有点颓然。
贺宸渊轻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又要讽刺我假装演戏，可听到的却是：“脚还疼的话，就挽着我。”
我怔怔地抬起头，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愣愣道：“我……好多了，不疼了……”
其实先前是真的扭到点上了，但这点疼对我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我也犯不着拿着这个在人面前卖惨。
我的“不识好歹”让贺宸渊大为光火，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女人，就是自找的。”
自找的什么？
我又是没能参透他的话，但贺宸渊已经迈开步子离开了，那腿长和步伐，我拼尽全力也是赶不上的。
好不容易来到了楼下，老远我就看到了人高马大的徐冲。
他静立在车前，看到我走过去，极其麻利地替我打开了后车门。
我矮身一瞧，果然，大老板在里面坐着呢，方才那么决绝的样子，我还以他要丢下我自己走了呢，没想到还在纡尊降贵地等着我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我抿紧嘴唇，省的嘴边露出了什么不该有的笑意，一转头，却见徐冲也在看着我，不似先前的疏离，这一回，他的眼底似有些探究。
探究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贺宸渊身边的人，我还是别有太多交集的好，没必要，日后说不清的也会更多。
车子发动后，贺宸渊的周身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我也不想惹得他不痛快，因为今天我已经倚仗他太多了，没有他，我还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境地，在我的心底，我很感激，亦很惭愧。
气氛就这样一直静默着，谁也没有开口将其打破，我也秉着继续当透明人的原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是在车子路过我住的旅馆的那条街时，我终于鼓足勇气对徐冲说：“徐助理，前面公交车站前停一下吧，我下车。”
徐冲闻言却没有立刻减速，也没正面应答，很显然是在等某个人的指示。
我转头看向贺宸渊，见他还是纹丝不动，没有丝毫搭理我的意思，便想着，今天他怕是又要带我去清溪别墅了吧，难不成还是要帮他看孩子？
就这样又过了两条街，在离旅馆起码得有两公里的一个交叉路口，贺宸渊突然出其不意地说了句：“让她下车。”
我瞪大眼睛，这里明明不能停车！
徐冲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只沉声道：“是，贺先生。”
就这样，在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路口，我被撵下了车，站在青城夜晚的海风中，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而高调的宾利车一路呼啸而去，连个尾灯都没留给我。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漫无边际的夜空，仰天长啸一声，男人啊，为什么这么的阴晴不定啊啊啊！
……
一瘸一拐地回到宾馆，我的脚已经肿的不能看了，我也没去买药，就跟前台要了点冰块，回去冷敷着。
冰的温度不仅缓解了脚的疼痛，还安抚了我一整晚下来躁动的心。
我把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抛掉，开始冷静地考虑，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有了贺宸渊，一定程度上我是有了倚仗，可他却不是无往不利的法宝，因为他不会对我百依百顺，起码目前为止，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他帮我太多。
而我已经跟林进成和林婉婉正面迎击上，想退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便是迎头而上、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
我躺在床上，几乎一夜未睡，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我终于做了决定。
第二天，感觉到脚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我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再次来到了韵成的楼下。
这一次我是正正当当从大门走的，门卫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的时候，我大大方方地说：“老周，当初还是我把你招进来的，你老婆的腰椎病好些了吗？”
叫老周的门卫瞪大眼睛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林太太？”
“以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淡淡一笑，“我来找你们林总，方便的话，给我通融一下？”
顺利地进了大门，我一路来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秘书处的人已经换了一茬，所以我不太认识，走在门口，我微笑着说：“我找林总。”
“你是？”面对不速之客的我，几个人都有点意外，还有点警觉。
“现在是上午十点，”我看了一下手表，“应该是你们林总心情最好的时候，这个时间去找他，不会挨批的。”
过了大概两分钟，有人从办公室走出来，打量了我两眼，才引我走了进去。
林进成的办公室可比两年前更宽敞豪华了，看得出来人有了钱就是会享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念着节约，没让他多铺张浪费，他还为此跟我吵过架，说我就是天生的土包子，活该成不了上流社会的人。
如今还真让他一语成谶，我成了社会的底层，而他高高在上，享受着唾手的荣华，他怕是可以指着我的鼻子笑我了。
我走到偌大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看向一脸沉色的林进成，他应该在琢磨，我主动找上门来，又憋着什么坏水。
我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脚，过了片刻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道：“进成，有一笔买卖，我想来跟你谈谈。”
“沈韵，你想耍什么花样？”林进成显然不会认为我有好心。
我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把包里的一样东西拿出来，递给了他。
“你，还是林婉婉，自己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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