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争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又或者光明下了某种决心，祂恢复了往常姿态，将冷漠内敛,重新用温和的假面示人，因此顾绮再次看到了祂的微笑。
但这种温和的态度对于熟悉祂的神明来说只会更加防备。
顾绮还没回答,黑暗已经十分厌恶道“光明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光明神目光温和、语调缓慢,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祂虽然微笑，却不再用虚假的友好面对黑暗，并尊称祂为父神。
祂的目光疏离,声音显得有些轻描淡写。
“黑暗神，我对阿丽黛的眷顾并不比你少,我想我来到她的神殿,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黑暗神则嗤笑了一声“怎么不用你虚假的友善说话了终于舍得露出真面目了”
“我的友善并不能让你显得仁慈一点。”
光明从容不迫回答祂,并朝祂和阿丽黛走来。
祂还扫过一旁的贪婪神,微笑着说“贪婪很有眼光。”
然而祂的夸赞并没有让这位神明愉快一点。
贪婪默不作声地抿紧唇角,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不等光明走到黑暗与顾绮的身边，黑暗神已经往前几步，把顾绮挡在了身后，并对光明神冷漠道“离阿丽黛远一些,我还可以暂时饶恕你的罪过。”
但光明并没有停下脚步,祂径直走到黑暗面前,与祂只相隔几步远，然后是主神带着些许感叹的声音响起“黑暗，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从远古纪元开始。”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强大,不会陨落特意来这里挑衅我”
黑暗本身就很厌恶祂,但这一次听到祂的声音罕见地没有愤怒，而是十分冷静地反问，并略带嘲讽。
祂冷冷盯着光明神，很快目光越过祂，穿透空间，到达不远处的嫉妒神殿。
黑暗的声音很平静，“嫉妒。”
嫉妒神几乎在祂呼唤的瞬间也出现在顾绮的神殿中。
祂和黑暗神的关系不算太好，但对于顾绮的关系上来说，暂时还可以达成一致。
黑暗没有看祂，不过话是对祂说的。
“光明觊觎阿丽黛，留下祂。”
祂这句话不太像询问，反而有些像陈述，似乎笃定了嫉妒神会和祂一起对付光明。
但嫉妒神并没有第一时间注视祂或者光明，祂看向顾绮，短暂的静默后，祂开口“不要在阿丽黛的神殿里动手，要开战出去打。”
“嫉妒”
黑暗眉头皱起，语气中的冷意浓烈了一些“难道你不知道光明想做什么”
“在我眼中，你和光明没有什么区别。”
嫉妒神的回答有些出乎黑暗的预料，祂目光平淡，哪怕黑暗指出光明觊觎眷者，祂依然没有任何动容，没有选择帮祂或是针对祂。
黑暗有黑暗的想法，嫉妒同样有自己的意志。
几位主神大多知道光明有些不怀好意，但那又怎样，光明与嫉妒曾是联盟，光明陨落，嫉妒无法抵抗黑暗与风暴的联合，而嫉妒与风暴之间永不可能和平。
所以祂对光明的敌意没有黑暗那么大，这位主神只在乎一件事。
祂表情柔和了一些，并对顾绮说“阿丽黛，过来。”
顾绮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瞥了眼黑暗神，然后在神明有些低沉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嫉妒身边，因为被许多视线注视，导致她低着头，有些无法面对。
嫉妒却露出了些许笑意。
祂的声音很轻“如果祂们打起来，你就到我的神殿来，不要参与祂们之间的神战，免得被误伤。”
顾绮轻轻点头，小声嗯了一句。
但嫉妒这句话显然让黑暗不太愉快。
“嫉妒，你会后悔的。”
祂不愿意留下光明，最终一定会后悔，只有祂知道光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明。
“也许吧。”
顾绮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没有抗拒，只是略显茫然地被嫉妒牵着往外走。
“嫉妒”
黑暗当然见不得祂这么正大光明引诱自己眷者的模样，主神的表情显出怒气，祂手中黑暗光芒凝聚，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
可有一位神明动作比祂更快。
一向温和、不参与祂们争夺的光明这一次有些出乎意料的反常。
雪白的光芒汇聚，光明一瞬间消失，又很快显现，祂出现在顾绮与嫉妒面前，挡住了祂们的路。
嫉妒一直很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祂略显冷漠地抬起眼眸，声音依然很淡“光明，我不想参与你和黑暗的争斗，但你最好也别触怒我。”
本就岌岌可危的联盟关系随时可能崩塌变成敌对。
但光明毫不在意，祂甚至没有看嫉妒一眼，只是凝视顾绮，并微笑道“我的孩子，在神界弱小就是原罪，你要看清楚。”
祂的话有些许深意，但也许除了顾绮谁也没有听出祂的本意。
主神的举动非常迅速，祂甚至没有使用神明常用的攻击方式，投掷光刃，或是使用规则之力的神光，而是直接伸手，动作很轻，似乎只是想触碰一下嫉妒的肩膀。
嫉妒目光微凝，祂松开牵着顾绮的手，将她推倒稍远一点的地方，无数玄秘的纹路从祂眼中绽开，就在光明手掌接触到祂的瞬间，祂的身体仿佛变成了虚无的物质，让光明的手掌直接穿透祂的身体，没有触碰到任何部位。
直到光明收回手掌，嫉妒后退了一步，祂身体上的虚无才逐渐消失。
光明没有立刻再次攻击，祂只是笑着赞美“可以窥探未来的你，是否能窥探自己陨落的时刻”
嫉妒目光依然平静，声音也很淡，祂回答光明“我窥探到你堕落时刻，可不属于你的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也许是这句话触动到了光明内心某些痛点，这位主神逐渐收敛脸上的温和，祂目光扫过不远处面露担忧神色的少女，微笑变冷。
“不属于我，难道会属于你”
光明眉心突然有玄秘的神纹符号闪现，雪白光芒从祂目光中扩散开来，祂没有做出任何举动，顾绮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威压。
黑暗缓慢走到她身边，帮她抵挡主神的威压，眉头有些皱起。
祂低声和顾绮说话。
“阿丽黛，你离远一点，光明好像疯了。”
祂邀请嫉妒合作，被嫉妒拒绝，这本来是对光明更好的情况，可这位主神居然主动去挑衅嫉妒，这是黑暗有些无法理解的。
以光明神阴险、追逐利益的性格，祂现在的举动很反常。
顾绮也微微皱眉，看起来有些担忧，她咬着唇角，小声询问道“父神，光明在使用祂的主权柄”
“嗯。”
黑暗只是站在她身边，顺便为自己的眷者抵挡某些可能的危险，祂为她解答“我和光明交手过很多次，祂从来没有使用过祂的主位权柄和主权柄，祂想杀了嫉妒可为什么”
光明最想陨灭的肯定不会是嫉妒，毕竟从某种方面来说，嫉妒甚至是祂的盟友，嫉妒陨落，剩下黑暗与风暴，两位都是不可能与祂合作的主神。
所以黑暗才觉得祂很奇怪，并说出光明疯了这样的话。
顾绮倒是没有觉得奇怪，她只是更加担忧道“那嫉妒大人是不是很危险，父神，嫉妒大人失去了两个主要权柄，祂能战胜光明吗”
黑暗似乎被她的问题顿了一下，半响才略显低沉道“阿丽黛，我和光明战斗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我”
少女目光一顿，很快就露出无辜神色，并回答祂“您的强大众所周知。”
这句话勉强安慰了黑暗，主神略显矜持地点头，然后继续为她解释“放心，我在这里，不会让嫉妒陨落，不过祂要是输给光明，你就该重新考虑和祂的庆典，毕竟祂连自己都无法保护。”
字里行间的意思和光明说的话很类似。
顾绮停顿了一下，认真和祂强调“父神，我的爱意并不因强弱而改变，我爱慕的是那位主神，不是祂的实力。”
“可祂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还需要你来担忧。”
黑暗很想动摇她的想法，可惜的是少女依然坚定，并且十分笃定与诚恳地注视祂，再次坚定道“没关系，我愿意保护祂。”
“”
黑暗似乎被她的话堵住了后面的劝说，祂沉默的面容显出些许不悦，可又无法责怪自己的眷者，最后只好看向和光明战斗的嫉妒，主神目光暗沉沉的，祂甚至觉得嫉妒这种引诱人的坏东西陨落在光明这个不要脸的坏东西手里没什么不好。
事实上嫉妒确实有些落入下风，但比黑暗神与光明神想象中要好许多。
光明甚在战斗中平静道“看来你已经补全了六个权柄，嫉妒，你隐藏地不错。”
四神的公知中，黑暗为众神之始，最强大，光明隐藏得最深，但嫉妒与风暴都是远古纪元尾声才诞生的主神，祂们相对来说弱一些。
嫉妒分割了两个主要权柄给顾绮，甚至其中包括了祂的元素，这些天其他主神甚至连顾绮都认为祂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所以在沉睡疗伤，但现在看来，分割两个主要权柄对祂的影响并没有太大，祂甚至已经补全了六个主要权柄，只是补全的权柄稍微弱一些。
嫉妒神没有对祂话做出任何情绪上的反应，祂只是冷淡道“比不上你权柄众多。”
两位神明短暂交流了一句，顾绮与围观的黑暗神都听到了。
听起来嫉妒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强大。
少女脸上的担忧退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有些好奇地询问黑暗“父神，您的权柄也补齐了吗”
黑暗愣了一下，静默了几秒，温和道“当然。”
“哇。”
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十分惊叹，她赞美道“原来您和其他几位大人都这么强大。”
她的赞美让黑暗微微抿唇，主神流露出些许微笑，想了想，黑暗神凑到顾绮耳朵边上偷偷告诉她“也许风暴没有。”
顾绮赞叹的情绪瞬间被些许怜悯占据，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并为那位主神感到可惜“可风暴大人不是四神中唯一主惩戒的神明吗”
换句话说，是唯一一位主攻击的神明，祂的战力是最高的。
“主惩戒，所以没什么脑子。”
黑暗对于其他主神的评价向来不怎么客气，随口贬低了一句风暴，基于某些严谨，主神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风暴伤势还没好，也许祂也已经补全了主权柄。”
“这样吗”
顾绮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露出笑容赞美祂“父神，您现在真的很健谈。”
黑暗神愣了一下，祂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几秒之后，祂还是接受了眷者的赞美“我一直很健谈。”
少女与主神闲聊了几句，战斗中的光明与嫉妒却有种愈演愈烈的感觉。
祂们的交手没有毁坏神殿中的任何东西，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动静，实际上比之前任何一次神战都更危险，周围触碰到两位主神的物品，包括空间全都无声无息消失，显露出一片没有光的漆黑。
顾绮只和黑暗说了几句，很快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她仔细盯着两位主神交战。
不断破碎的漆黑空间中，两位主神的面容都十分冷漠，而就在不久之前，这两位神明还曾合作对战过风暴。
系统在顾绮脑海中由衷感叹“宿主，你真是祸国殃民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
不等顾绮反驳它，它又飞快补充了一句“我这是夸你，是褒义的。”
但顾绮根本没有理会它的玩笑，她只是认真观看神战，并且在嫉妒神面容上细小的伤口流露出一滴金色血液时，突然靠近祂们的战斗范围。
光明和嫉妒同时停下了权柄之力。
两位主神都没有说话，可想法非常默契，作为次神，靠近主神的战斗范围，很容易陨落，虽然有黑暗的保护，但谁无法保证不会有意外。
顾绮在祂们停下战斗之后走到嫉妒面前，将嫉妒神挡在身后，面向光明。
“您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她目光冷静，举动镇定，而语气冷漠“难道您以为嫉妒大人陨落了，我就会就将爱慕转移到您身上光明大人，就算没有嫉妒大人，还有黑暗大人、风暴大人、和无数神明，您能将祂们都杀了吗”
光明显然因她的话而眸光暗沉了一些，不过祂什么也没表露，只是平静道“阿丽黛，你被虚无的梦幻迷惑，但以后就会明白，有些东西只是表面看上去美好而已，为祂失去克制，这对你来说不是好处，是损失，是歧途。”
“我的路不需要您来定义。”
顾绮从来没有对一位主神说过这么直接的话，但现在光明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您，就算我不再爱嫉妒大人了，也不会爱您，您永远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外，我并不想与您产生矛盾，但您继续这样的举动，从今天起，您将是我在神界唯一的敌人。”
这实在称得上是很严重的宣言。
神界包括主神在内两百多位神明，她却宣称光明将是唯一的敌人。
光明神目光沉郁，脸上的温和失去了虚假的笑意，祂静静凝视顾绮，像是看着这位从前眷顾的眷者亲自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撕裂，隔开巨大的鸿沟。
而被少女挡在身后的嫉妒却满脸平淡地享受着她独一无二的爱意，甚至心安理得被她保护。
这种感觉让光明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与抑郁几乎无法掌控。
祂从来没有过这么愤怒的时刻，也从来没有过这么激烈的情绪，从前都是祂面带笑意，于高高在上的位置静静观赏眼前无数情绪与矛盾，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来到这视线中央，做着以前被祂观赏的人同样的举动。
理智告诉祂这一切根本不值得祂去得到，感情上却无法压抑这种不甘与郁气。
光明自从远古纪元诞生以来，第一次感知到原来情绪是一种这么可怕的东西，所谓理智、智者，都无法操控这种强烈的感官。
而祂一边抵御，一边又沉浸在这种强烈感官中，不自觉做出和自己性格不符合的举动。
理智告诉祂不该对嫉妒出手，可本能与情绪却无法克制祂对嫉妒的厌恶。
光明目光低沉、眼眸深邃而内敛，祂往前一步，语气失去了一贯的从容不迫，显出深重的压迫感来。
“你要与我为敌为了嫉妒”
明明顾绮前面说了一大段前置，但祂似乎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顾绮目光微凝，但她没有退缩，在主神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她依然坦然点头，并补充道“如果您非要这么做，我只能将您视为敌人。”
她的补充显然没有让光明的情绪变得更好，祂浅色的眼眸一片沉默，许久之后才用平静的语气叙述“我曾多次庇佑你。”
祂凝视顾绮，语气低沉而略带幽暗，深邃眼眸显露出祂复杂的情绪，光明一字一句地诉说“我恩赐你神位、我赐予你权柄，我宽容你一切冒犯我的举动，我教导你、提醒你、我为你与其他主神神战，为你抵御黑暗与风暴的窥探。”
祂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是情绪有了些许转折，然后以更深沉、更冰冷的声音说“阿丽黛，最后你告诉我，你爱上了嫉妒，要为了嫉妒与我为敌和我反目成仇”
“一个远古纪元尾声才晋升的主神，和风暴一样愚蠢的东西，你为了祂将我视为敌人”
这绝对是祂最严重的一次诘问，光明甚至没有在乎黑暗与嫉妒也在场，将祂曾经与顾绮私下的交流一一叙述，质问的语气让顾绮有种自己做了什么极端过分举动的错觉。
顾绮微微抿唇，在光明神极具压迫力的质问中沉默了一会儿，才准备回答，但她还没开口就被身后的嫉妒神握住了手臂。
嫉妒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拉退了一些，主神代替了她之前的位置，挡在了她面前，与光明相对。
嫉妒目光平淡，脸上一道细小的伤口渗出一滴金色血液，血液垂落在祂脸颊上，划出一道金色痕迹，但伤口已经逐渐凝固，祂的目光甚至有些怜悯，但祂凝视光明，以一种平静无波的情绪回答祂“你对阿丽黛做所的一切只是你自以为是的眷顾，光明，你已经习惯掌控，觉得所有事情都不该出乎你的掌控之外，但阿丽黛不是你掌控中的某样事物，你对她的了解甚至不及她本身的十分之一，你的眷顾在我看来很可笑。”
“你算什么东西”
光明神也许是第一次在其他神明面前显露出祂高高在上的目光与姿态，祂凝视嫉妒，就像凝视其他次神，毫无不同，只是这位在祂眼中毫无不同的神明夺走了祂本来该属于祂的东西。
嫉妒面对祂的轻蔑依然显露出些许怜悯，目光中毫不掩饰的笑意让祂对面的光明眼中冷意凝结，甚至渗透出杀意。
但祂并不在乎，甚至慢条斯理道“我是分割出了两个主要权柄，但这不代表你能杀我，想使我陨落、并从我这里夺走阿丽黛，光明，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成为神界至高，你也配”
明明只是语气浅淡的交谈，但两位主神渗透出来的威压比刚刚战斗时更浓重，顾绮被嫉妒神挡在身后，忍不住微微探出身体，隔着嫉妒凝望光明的眼眸。
这位主神也许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嘲讽过，又或者确实是失去掌控的情绪让祂难以再压抑，顾绮看见祂的时候，只看到祂的眼眸冻结，浅色的瞳孔像凝结着寒冰，而祂的唇角绷直，没有了一丁点温度。
气氛在这一刻静默到了极点，浓重的主神威压甚至让站在神殿边缘一直沉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贪婪神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然后祂就看到原在离祂不远处的黑暗皱了皱眉，也朝那边走去。
黑暗神显得有些不悦，祂的视线扫过面容平淡的嫉妒，又看向目光寒冷的光明，最后落到了嫉妒神后偷偷窥探主神情绪的眷者身上。
在静默的氛围中，祂不悦道“阿丽黛是我的眷者，是我的最爱的孩子，不是你们的争夺物，以为她非嫉妒与光明不可神界不止你们两位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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