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美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大影帝向来冷淡自持，那天却频频失去定力，他盯住林染的红眼睛，心道，这小明星好娇气啊，这是，又、又哭了吗？这谁顶得住啊！这要是欺负狠了，还不得哭成个泪人了？

        想到这里，褚一鸣脑海里甚至都有了点画面感，他被自己这个突然萌生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一整天的举动，格外像个揩人油的流氓，不由得热意上脸，猛然放开手，低声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染语气失落，勉强笑着说道：“算了，都过去了，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都不重要了，我、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以后也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你，你只要离我远一点，我们以后彼此互不打扰就行”

        怎么就互不打扰，我打扰到你了吗？褚一鸣听完有些失望，他还没想好，人已经又跟着林染走进了化妆间。

        林染窝在椅子里，看起来似乎格外疲惫，他头顶洒下一片阴影，那阴影像个虚无的拥抱，笼住他瘦弱的身影，白炽灯映照下的化妆镜里，映着褚一鸣高大的身影。

        林染偏过头，看向褚一鸣，他面含悲戚，轻声告饶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能别跟着我了吗？”

        褚一鸣没有回答，只微蹙着眉头，转身出去了。

        褚一鸣私下里并不是个细致的人，但莫名其妙的，林染那天红肿的脸，偏偏就是碍眼到让他无法忽略。

        褚一鸣找人寻了个冰袋，用干净的毛巾包裹着，重新走进化妆间，林染那紧绷的弦不知何时早已松弛了下来，他小小的一只，无力的窝在椅子里，肩胛骨凸起，整个人脆弱无比。

        褚一鸣看见他轻轻吁着气，伸出手指使劲儿按了按眼睛，勉强把眼睛里泛起的潮湿压了回去。

        联想到林染的遭遇，褚一鸣的心莫名的跟浸了柠檬水似的，酸涩的很不痛快，他半蹲在林染旁边，用冰袋细心的帮他冷敷，轻声关切道：“还痛吗？”

        冰冰凉凉的冰袋覆上红肿的脸颊，极大的缓解了林染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他茫然得睁开眼睛。

        林染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悲伤，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褚一鸣近在咫尺的侧脸，然后被惊醒了似的猛然缩回了手。

        “痛，痛死了！”林染皱起眉头，软着嗓子呢喃出声，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哭腔。

        “对不起，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褚一鸣心中升起巨大的保护欲，无比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

        林染失神的望着他，忽然又呢喃道：哥哥~

        那句“哥哥”好似打开了褚一鸣身体里什么不知名的开关，他被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所袭击，心剧烈的抽痛了一下，紧接着空洞、绝望、无措，各种难以抑制的情绪呼啸而来，肆无忌惮的填满了他的整个胸腔。

        褚一鸣惊得站起身倒退了一大步，浑身的血都随之凉了下来。

        他诧异的望着林染，内心迟疑着，他是谁，我为什么会觉得难过，难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的头隐隐作痛，胸口有种难以抑制的窒息感，有那么几秒，褚一鸣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努力调整呼吸，慢慢缓了过来。

        他神色严肃的审视着林染，在脑海里谨慎的搜索了一番又一番，然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我和他并不认识。

        虽然自己确实有一段记忆丢失了，但失忆对他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影响，他身边所有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他都清楚的记得，如果此前真和林染是旧识，他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恐怕是上次事故的后遗症，有时间还得去医院再复查一下。

        褚一鸣逐渐冷静下来，他收敛心神，不动声色的把裹着毛巾的冰袋递给林染，“你先冷敷一下脸吧，不然明天出不了门了。”

        褚一鸣眉眼锐利，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显得格外冷漠。

        林染敏感察觉到褚一鸣的态度变化，他赌气般挥开他的手，“不用了，反正明天也没行程，不影响。”

        褚一鸣这时才从先前被蛊惑的暧昧情绪中抽离出来，整个人冷静了很多。

        他按捺住被拒绝的烦躁，劝说林染道：“你接下来几天总要拍戏吧，敷一敷好的快！”

        一整天软萌的不像话的小明星，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语气刻薄的扬声说道：“明天没行程，后天没行程，大后天也没行程，这十天半个月都没行程，大影帝在这圈里纵横这么多年，难道想不到吗？像我这种十八线，哪有那么多行程。”

        褚一鸣被捧惯了，猛然被怼自然火大，他揉了揉眉心，尽量耐下性子苦口婆心道：“你讲讲道理好吧，你嫌自己没行程，那之前为什么还拒绝和我的合作？我褚一鸣送上门给你蹭热度，你又不要？你脑袋清醒一点好不好，像你这种没资本没后台的小明星，就别端着了，在这个圈子里，所谓的清高最不值钱了，没人在意的！”

        他这话说的不算客气，眼前的人不出所料，一下就被激怒了。

        林染听完笑了笑，他笑得极美，但那笑容却看起来毫无温度。

        林染收敛起刚才的脆弱，整个人就像带了刺一样，咬牙一字一顿道：“呵，你可真是真是高高在上啊大影帝！可惜，你施舍的热度，我一点都不稀罕！我为什么拒绝合作，你心里不清楚吗？就是因为你呀褚一鸣！有你在的戏，再厉害，再牛，我林染都不稀罕演！因为我实在不想和你扯在一起！怎么，大影帝这么多年一直被捧着，已经不习惯被人拒绝了吗？所以今天才忍不住跑过来，跟我装模作样的演戏，太可笑了，你自己不觉得吗？”

        我？可笑？

        不得不说，这些话，字字诛心。

        这么一来，倒显得自己这一整天下来低声下气，不知所谓了，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大影帝何时被人这样拂过脸面，只觉气血翻涌，火气上头，此前对林染生出的那点好感和怜惜，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褚一鸣猛然逼近林染，他怒急反笑，冷嘲道“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好颜色就开染坊，这么尖酸刻薄的，我是哪儿得罪你了吗？”

        “尖酸刻薄？得罪？呵呵”

        面对褚一鸣巨大的压迫感，林染似乎毫无惧色，他直视着褚一鸣，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令人看不透的破碎感。

        褚一鸣看不懂他的悲伤，也没心情细究，他退了回去，冷漠回道：“显然没有，因为我并不记得有这回事”。

        “好！很好！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林染背过身，不愿再看他。

        “行，随便你！”褚一鸣心里有气，他潇洒的推开门，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

        此前此消彼长的暧昧，彻底被他离去时周身的寒意搅散，只剩一室冷寂。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走后，林染便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他伸出手去，那只融化了一半的冰袋，孤零零的摊在化妆桌上，裹着它的毛巾早散开了，残存的谁的温度，也早就散了。

        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泪流满面。

        褚一鸣心情极度不爽，被这样一个他起初很有好感，甚至不惜放低姿态去亲近的小明星冷嘲热讽，他既觉得伤面子，也有点伤自尊。

        褚一鸣压下心头的怒意，边走边自我唾弃道：我特么今天真是脑子抽了！偌大的娱乐圈，老子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找谁不是谁不是感恩戴德的来求合作，犯得着在这儿低声下气的犯贱。呵，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啊，简直离谱，翻脸比翻书都快！

        小宇守在车上，差点睡着，猛然看见褚一鸣气势汹汹的拉开车门，吓了一大跳。

        “开车，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眼见褚一鸣情绪不好，小宇乖乖的启动车子，一路开得飞快，他内心好奇的要命，明明下午气氛那么好，不知道那个漂亮的小明星，又怎么惹到他哥了。

        褚一鸣莫名其妙经历了这样大起大落的一天，他的情绪不自控的被林染牵动，林染对他态度好的时候，他心里甜的不像话，林染一翻脸，他的怒气简直快冲破了阀值。

        他平息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心头不快，他拿出手机给季川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褚一鸣气急败坏的对季川道：“月无垠那个角色，换个演员吧，这个叫林染的，不考虑了”。

        季川听他语气不太对，也没敢多说什么，只说等他们回来再商量。

        早在褚一鸣到达片场的时候，季川就接到消息了，为防有人借着影帝的名头起风波，他一下午都在打点这事儿，忙得焦头烂额，但褚一鸣在片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并不太清楚其中细节。

        等褚一鸣和小宇回到市区，季川赶紧安排一脸不悦的大影帝和饥肠辘辘的小助理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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