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生日

        去见康辛宁的决定，季然知会了超哥。

        当时，林超正坐在窗前看着当天的报纸，季然坐在他身边沉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超哥，你放过他妹妹吧，我都和你在一起了，我当然分辨得清谁是对我更重要。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至于康辛宁，我跟他讲就好了。”

        水蓝色的窗帘在林超身后摇摆，林超清澈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季然，似要看穿什么。然后他伸手把季然搂进怀里，他的头顶在季然的肩膀上。季然以为他哭了。没想到他竟然是笑了。

        林超说；“宝儿，你永远都知道自己的心。若真的有要非要抉择的那一天，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把康雨薇的事情解决之后，季然便回去“博爱阳光”上班了。他不能靠超哥养，何况，紧张的工作气氛反倒会让他泰然自若。

        自那天之后，他很久没有偷偷去看过康辛宁。

        可是3月5号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下班之前，季然把笔抛起来又捡起来，再抛起来，如此反复，心情纠结。透过百叶窗看出去，天阴沉沉的，好似酝酿了一场大雨。

        季然望着天空发呆，他想起曾经自己很喜欢淋雨，好像可以冲刷掉一切的不安。

        高三的那个夏季，也是一场磅礴的大雨。他坐在教室里，外面雾蒙蒙的压抑的让人心疼。他坐在一个独立的位置上，心里难过的要死。自康辛宁的那件事情后，他就被孤立了。他不怨任何人。

        爱，是一个不必须的名词，没有谁必须爱谁，没有规定说你付出十成热忱，对方就要回报你十分的幸福。

        他都理解，只是在康辛宁在他身边微笑的时候，在他默默擦掉他的眼泪的时候，在他牵着他走在他左边的时候，当他们在夜晚的路边摊吃得狼吞虎咽的时候，季然会有一点点真的以为他们能幸福下去。

        那时的他如现在一样，望着磅礴的大雨，心一点点下沉，眼一点点模糊。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就是被抛弃，从父母到康辛宁，他们都抛弃了我。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像流浪的小狗一般跑进了洗刷这个城市的倾盆大雨之中。

        不知狂奔了又多久，季然被人捉住了胳膊。他转过头，看到红着眼睛，同他一样狼狈的康辛宁。

        他想甩开康辛宁的手，却敌不过康辛宁的力气。康辛宁连拖带拽的把他拉近教学楼里，脱了自己的T恤，不由分说的擦他的头发和脸，完全忘记自己也浑身是湿的。

        然后他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只留给季然一个背影。

        傍晚，季然站在警局对面的大雨里。他依旧没有带伞。他不指望和超哥在一起之后，康辛宁还能义无反顾的拉着他躲雨。

        他没有奢侈的愿望，他其实只是想和康辛宁同时淋这同一片天空下的雨。

        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康辛宁的生日。他一直记着的日子。

        然后，他看见康辛宁走了出来，裤腿湿了一大片。他的身边，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给他撑着伞，浅绿色花瓣的伞，欣欣向荣的感觉。

        季然勾起嘴角笑了。他猛然想起一首诗：阴沉的天空在忧郁，是雪花还是雨滴？奔腾的河流在疾走，是追求还是逃避？远处的情侣在分别，是序幕还是解决？

        他们之间，是序幕，还是结局？抑或是早已结局？

        自上次和季然见面以后，康辛宁的日子变得平淡起来。雨薇被无罪释放，他不再负责林超的案子，每天准时下班，三点一线，每周定时依家人的安排参加一次相亲。

        相亲的次数多了，家里对康大帅哥的意见也越来越大。挺不错的姑娘，可是他一个，两个都看不上。

        他可以和不同的女人上床，可是，找一个和他相伴终生的人，他显然标准要高得多。

        其实标准只是一个虚晃的名词罢了，只是一种让男人敢于许诺天长地久的冲动。

        他的标准，是季然。但是，他又不能真的选择他。这道是非题，要他怎么选？

        有意思的是，上一次相亲的时候，意外遇到警局新分配来的小师弟，李阳，一个五官端正的不像话的高挑男孩。他是陪妹妹来的，结果整场下来，康辛宁和人家姑娘讲的话不超过十句，倒是和李阳从军事地理谈到天文国事，最后更谈到木乃伊的制作程序，相谈甚欢。

        康辛宁第一次知道这个目光如水的男孩是如此健谈。

        从前，他并不和李阳相熟，因为他第一眼见李阳，便觉得他明亮的眸子像极了季然，还有他漂亮的唇。他不敢靠近，是怕自己会把持不住，禁不住对季然更加思念。

        可如今季然已经有了主，虽然，这“主”他嗤之以鼻。但是，他想，他应该可以放得下了，所以，和李阳成为哥们，也不是一个坏事情。

        康辛宁生日的那天，磅礴的大雨洗刷着这座城市。他突然惦记起那个爱淋雨的孩子，看来，把季然从心底彻底的清除，是一项旷日持久的战斗。

        康辛宁强烈的压下心头强烈的不安，他该去庆祝生日才是。

        和李阳去了一家新开的酒吧，格调不错，吊顶的灯非常漂亮，甚至有点历史的厚重感，富贵的黄色。康辛宁抬头去望那灯，口里品着这家酒店的招牌——蓝色魅惑。他突然想起了季然最爱的颜色就是蓝色，像极了他个性的颜色，低垂的忧郁眼光，从不肯让别人靠的太近，充满诱惑。这酒醇厚甘甜，后劲十足，如它的名字“魅惑”。

        康辛宁眯起眼睛，望着手中的玻璃杯和杯体中摇曳的液体。季然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就是一个劫？

        李阳静静的瞅了康辛宁半天，然后问“心里有事？”

        康辛宁摇摇头，酒后吐真言，“不是有事，是心里有人。”

        李阳一怔“是个什么样的人？”

        康辛宁冲他勾勾手，李阳凑上前来。

        康辛宁仔细端详着他的样貌，“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他靠在沙发上，身子下滑，酒劲有些上来了。

        李阳愣了愣“是个男人。”

        他不置可否，没有答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醉了的时候，才能对自己的心诚实；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宝儿和别人在一起之后，他才想要把他拉回身边来。

        李阳夺下他的酒杯，他说“男男之间，如果只是身体的欲望会快乐很多，爱上了一个男人，多辛苦。”

        康辛宁承认他说的很对。便他笑笑。“不妨我们身体接触一下好了，看看会不会快乐一些？”

        李阳移到他身边，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他说“师兄，你别开玩笑，我还真的是那种人！我会当真的!”

        康辛宁定定的去看他，那眼波流转像极了季然。他从没有一刻觉得李阳是如此好看。李阳也冲他乐，好看的一排整齐的白牙。他又突然难过起来，因为他想到季然再也不会这样冲他笑了。

        李阳靠过来，吐气在他脸上，他们在烟雾缭绕里的酒吧中醉眼相望。

        康辛宁凑上前去，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李阳的唇，李阳怔怔的看康辛宁，眼神里充满着对他的好感。

        康辛宁笑了，李阳也笑了。康辛宁肆无忌惮的凑过去，和李阳交缠的吻在一起。他想知道，可不可以快乐一些？

        偌大的沙发里，康辛宁和李阳拥吻在一起，他的脑海里都是季然和林超在一起的画面，他愤怒的吻的更激烈了。李阳软在他怀里，被他的热情融化成一滩柔美的水。当他的唇在李阳颈间努力的时候，李阳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辛宁，走，我们去包间吧？“

        康辛宁顺手拉起他，抱着他一齐向包间移动。

        却突然间在酒吧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看到一个人，瞬间清醒起来。

        那人是林超，身边，没有季然。

        李阳似乎也从暧昧的气氛中，清醒了一些，他顺着康辛宁的目光的方向望去，“林超啊？他是这家酒吧的大股东，我们也才知道不久，他在这里很正常啊。他也够狡猾的，之前，我们一直盯着城东的那个心理诊所，却怎么查都查不出来，他也一直没有再去那里。我们绕了一个大圈，才查到这里。你不是不管林超的案子了吗，就没有告诉你”

        康辛宁转头去看李阳，他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腰际。他缓缓的移开哪只手。

        “对不起，李阳，我们回去吧。”

        李阳眼里的情潮退却了，他淡然的笑笑，笑容有些勉强。

        康辛宁想他还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在有季然气息的地方去接近另一个人。他还是有一丝不甘，他还是觉得不能让林超知道他和别人有关系，只有这样，他才能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还有一丝希望。他还是不能把季然身边位置完完全全的都给别人。

        或许很好笑吧，他康辛宁可以和各种漂亮的女人上床，在内心里却居然从没有有过对季然出轨的念头。

        只是，不知道，这种别扭的心态，现在，那个人还在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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