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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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有锁，于是有一道小小的缝隙，透过黑暗的缝隙，应雨紧张第窥探着，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能被自己听到。
扑通，扑通，扑通。
应雨很努力地往里面看，却不敢伸手把门推一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反正爸爸妈妈也没回来，只要自己小心一点
应雨抬手打开了灯，这个神秘的地方终于映入了她的眼帘。爸爸妈妈总是神秘兮兮的在里面不知道做什么，他们的卧室。
里面有好闻的香水气味，不过置放在角落的深色大床，暗色的墙纸，不带窗户的设计让房间看着有些压抑，双人用的大衣柜，复合式书柜。摆放了那么多大件家具，房间没什么多余的位置，看着很是紧凑。
家里唯一的未知地看起来居然很普通。
应雨擅自打开爸爸妈妈房间的门，紧张到手指都蜷在一起。
拖鞋蹭在地板上发出了一些声音，应雨放慢了呼吸，掂起了脚，声音小到了微不可听的地步。
“”
应雨手抖了一下，她猜应该是过于紧张了。
进入房间后，应雨仿佛彻底放开了，还伸手轻轻拉开了衣柜，里面的气味有些沉闷，也只有一些无趣的衣物。女士的连衣裙，妈妈的，大衣，爸爸的：
合上衣柜门，应雨轻手轻脚地凑到了书架边，里面堆满了书——书脊大多数都是应雨看不太懂的文字，应雨的视线寻找着自己曾经见过妈妈忘在厨房的那本，n开头的那本。
“necrono”
这个名字也太复杂了是国外的书吧？爸爸妈妈能看懂这样的书，好厉害。
应雨将这本书拿了出来，小心地翻看着，这书不是印刷的，像是不知道用什么纸抄写的，里面的图表文字扭曲得就像蝌蚪，晦涩难言，应雨看了就头晕目眩。
但她没办法松开手，目光被牢牢地被文字抓住，明明看不懂，却无法移开视线，余光逐渐发黑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书和书里的图文。文字弹跳着拆卸开来，放大缩小跳进应雨的眼皮，在大脑里重新组合着：
“eikonnekros”代表死灵
应雨低声复述着脑海里浮现的文字手指不自然地扣住书本。
“nomo啊！”诫命
应雨的手腕猛地被拽了一下，恍然回神，身体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还是不要看了应雨莫名有些畏惧这本黑色的书，小心地将它放回了书架上，塞好。
应雨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最后逃一样的离开了房间，走之前也不忘将门复原回自己进去时候的样子。
这一天应雨因为心虚，早早地上床睡觉。这样的话，哪怕爸爸妈妈发现了，也没办法立刻询问自己。
这次应雨醒来的时候，感到了极大的不真实感，如同在梦中。因为她是被一大堆粉色藤蔓缠绕着醒来的，一捧一捧的肉藤就像是开着花一样，生长着一颗颗望着应雨的眼球。
我在做梦吗？
应雨艰难地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点都不疼。
藤蔓看着粗壮有力却很轻，挂在应雨的身体上，却不会影响她的动作。
之前的自己也在梦中吗？应雨冥思苦想，难道门外怪物，进入孟梦的画，没有人看得到自己的学校，都是在梦里？
可是梦里的事情跟她在在学校看到的事情相当相似，莫非自己在预知未来吗？可是也发生了不同的变化呀。
实在是弄不明白。要想清楚这些对还是初中生的应雨太难了。
应雨有些垂头丧气，但已经没有困意的她也不想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既然是梦的话其实想到上次那个怪物，应雨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那个怪物实在是实在是太难描述了！就像是肉，很多很多生肉混乱地组合在一起，皮肤像青蛙黏腻：眼睛又像鱼类一样无神恶心。
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那还是呆在房间比较好吧，应雨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背靠墙壁，对着门的方向，任由眼球藤蔓卷着自己长啊长，就像一株植物一样安静。
安静，听话。应雨一直这样做。从来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在学校里也很少会被老师注意到。
“为什么呢？”
其实她也很想很想被注意，被接触。与其他人有更多交流，有更多的朋友，爸爸妈妈更爱自己，就像其他同学的爸爸妈妈一样！
为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应雨在不真实的梦中情绪也被放大了，她擦着掉落的眼泪，吸着鼻子，从背靠的墙壁里汲取着温度。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可怜？
（ying于）
应雨睁大了眼睛。
（迎鱼）
如同藤蔓植物生长一样扭曲的肉藤，震颤着，从内而外地合声颤着，抖出了似是而非的语句。
应雨不可思议地看着，看着，嘴唇开合说不出话，最后怀着无边无际的欣喜说着：“我叫应雨，第一个字是四声，第二个字是三声。”
（应yu）
“对，我叫应雨！”应雨发现自己的声音蕴含着喜悦，清亮细腻，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你居然可以说话！之前怎么不说呢？”
（dui，沃jiao应yu！）
“我猜，是你学说话很困难吧？你长得好奇怪，眼球居然也能发芽么？——是我把你从水管里拿出来的哦。”
眼球藤蔓停止了颤抖，静静地，不再说话了。眼球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左看右看，望着不同的地方。
应雨依旧很高兴：“你一直陪着我要是我把你带给孟梦看，会不会吓一跳？哦孟梦是我最好的朋友。”
应雨蹲坐着，转动着手臂，时不时晃一晃，看着小眼睛晕头转向的四处看，不觉得猎奇恐怖，反而开始猜测粉色的肉藤会不会也是女孩子。
老实说——应雨多少还是有想带着眼球藤蔓去博取关注的想法的。
细碎的根须碰上了应雨的脸，扎了进去，但她一点都不痛，只是觉得脸颊里的肌肉在不自然的动，应雨揪着那些植物根部一样的淡粉色藤拽了出来，严肃地警告着：“不可以做这种事，我觉得不舒服。”
被她拽出来的根须开始朝向其他的地方生长，没有再扎进她的皮肤里，绕开了，缠入了头发，与应雨蓬乱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像甜美的粉红缎带。
（应雨。）
（不可以做这种事，觉得不舒服。）
这次它的发声没有问题，语气就像是应雨自己说的一样，纯然的模仿，只是声音，即不像成年男女，也不像幼童，是应雨从来没听过的奇怪声音。
“叫对了，你好厉害！这么快就会说话了。”应雨吃惊地说着：“不过你的声音不像是女孩子也不像是男孩？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还是女的？）
应雨眼前的小藤像葡萄一样挤出了一大堆小眼珠子，有的因为太过紧凑被挤到变形。
“呃我也不知道呢算了，也不重要，不过我该怎么叫你呢？”应雨想戳戳眼前的小眼睛，却被灵巧地躲开了，她笑着不依不饶地追着戳弄，最后藤蔓还是乖巧地躺在了她的手指上。
“对了，老师教过我，眼睛的单词叫eye，我就叫你小爱吧，听起来好可爱，小爱。”
（听起来、小爱。）
“你就是小爱，我是应雨，你是小爱。”
应雨觉得自己给眼球藤蔓取了一个相当可爱的名字，就像动画片的小樱把库洛牌的守护兽叫小可一样，也像魔法少女身边的伙伴都会有名字。
自己遇到小爱，就像魔法少女打开了神秘的封印魔法书一样。
我是特别的。
应雨从来没这么开心过，轻松快乐地笑着拥抱着身上的那些肉样的植物藤蔓，躺在床上与它嬉笑玩耍。
属于应雨的房间里，随着“时间”流逝开始拥挤了起来，应雨却始终注意不到，随意生长的小爱挤开了房间门缝，开始朝外探索了。
门被打开了。
门外如同噩梦一样的场景再次出现，肉质的墙壁，仿佛呼吸一样收缩着，有着巨怪沉睡般的吐息声，轰隆隆地，像机械又像活物。
青白的巨大血管在墙壁上蜿蜒地攀爬，瞥到房间外的应雨全身都僵硬了。
门外没有那个疯狂砸门的怪物。但是应雨依然觉得不安：“怎么门开了。小爱，是你做的吗？”
（门开了。）
“快快关上。”好害怕，应雨四肢收缩，想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
小爱没有如应雨期望的那样：伸出粗壮的肢体啪嗒一声合上门，然后卷回应雨的身边，像狗狗一样给她一个拥抱。
小爱开始朝外面长着，应雨都被带得往外卷了一点。
“外面有怪物——”没能如愿，应雨忍不住抽泣起来，小声地说着。
（怪物？）
小爱的回应注入了更多的语气，不再古里古怪的，这次它居然用上了疑惑的语气。
应雨用被子擦眼泪，小爱会说话过后，她突然不太好意思在它面前哭了。好像很丢人似的，不过她之前也在小爱面前哭了好多好多次也不知道它记不记得。
不好意思让应雨的脸上有些发烧：“嗯，上次那个砸门的怪物，好可怕嘶。”应雨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差点又掉出来了。
讨厌！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爱哭？
小爱就像是应雨的新朋友，她不想要在小爱面前丢脸。
（害怕、困难、不舒服、最好的朋友、孟梦、老师？）
小爱依旧用着疑惑语气，不过这次说的话远远没有上次自然。
“不是的哎，你怎么就重复我说过的话呀。”应雨哭笑不得。
看来之后要好好教小爱说话，应雨想着，可以把自己小学时候的书拿给小爱看——它有那么多眼睛呢，说不定可以同时看好几本书，比自己学得快多了。
我也可以给小爱讲睡前故事，小爱也可以给我讲故事。
考试的时候它可以帮我偷看班长的答案吗？
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应雨的思考，门外的构造已经不是应雨熟悉的走廊和客厅了，鲜红的肉让她连拐角都看不真切，但是她就是知道，那个怪物，那个怪物在靠近了。
拐角的位置已经出现那个怪物的半张脸和手臂
“回来！小爱！”应雨几乎是尖叫着吼出声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拽着身上所有的藤蔓，想把小爱从门外揪回来。
她的手里拉扯着一大把根须和眼珠子，把猝不及防的肉藤拽得腾空而起。
然后飞快地从床上跳起来，扑到门边，碰地一声关上了门，上锁。
心跳飞快。
应雨都为自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茫然地握紧了小爱，眼神凝视着，往下看着，给予自己勇气的新朋友。
她不想小爱受伤。做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还有就是，她揪掉了小爱的一些眼珠子。
应雨的手里还残留着一些被她不小心抓下来的眼球，那些眼球瞳孔已经扩散了，像是枯萎的植物果实。
“对不起！小爱，我不是故意的——”应雨惊恐地捧着被她“弄伤”的肉藤，断裂的地方已经飞快地长好了，就是那处位置仍有些萎靡。
（不舒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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