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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阁之前


容轻羽用碳火钳扒拉了一下碳堆,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碳块,对着后背胎记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发现并不顺手。

        她蹙眉,环视了一下四周,她需要找到一个趁手的工具。

        视线落在床边的多宝阁上,上面放着一把匕首。

        这倒是可用。

        容轻羽拿起匕首,插进了那块燃着阴火的碳上,发现长短正合适。

        她脱下了衣物,露出了赤着的背脊,玉石一样光滑的背,泛着细润的光芒,不得不说虽然容轻羽受尽了容恬儿和赵姨娘的欺辱,但是身上却是富家小姐的细皮嫩肉。

        不想前世自己的身体,全是累累的伤痕,伤疤叠着伤疤,看起来触人心惊。

        从前谭一涵看着穿着短背心训练的她说过,她的这副身体,比男人还要男人。

        就是因为这句话,她一度以为自己的身子丑陋,羞于展示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容轻羽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谭一涵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要再想着他了。

        她不能固步自封,活在过去,不能挣脱。

        现在,她虽然处在一个诡谲无常的世界里,常常身不由己,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她能决定的,比如自己的身体,应该怎么处理。

        容轻羽眼都不眨,将匕首擦着的碳块,狠狠地按在了背上那块胎记上。

        炭火顿时灼烫着皮肉,发出呲呲的响声。

        一股烧焦的味道蔓延起来。

        容轻羽眉心狠狠蹙起,却一声声音都没有发出。

        等待了一会儿,觉得背上的胎记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容轻羽猛地松开了手,碳滚落在地。

        她一刻不闲地翻出了烫伤药覆在了背上。

        药物咬着伤口,带出更剧烈更难忍的疼痛,容轻羽咬得唇瓣都出了血,才堪堪将痛意压了下去。

        入夜了,徐妈妈见容轻羽一直没有出来,敲响了她的门,没有反应,推开门走了进去,才发现她躺在床上,面色是不正常的白。

        “小姐。”徐妈妈轻轻推了推容轻羽,哪知却推到了她背上的烫伤上。

        “呃。”

        容轻羽发出一声痛哼,终于醒了过来,眼皮有气无力地耷拉这,看着徐妈妈。

        徐妈妈被容轻羽下了一跳,赶紧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地。

        “小姐,你怎么了?”

        容轻羽愣了一会儿,涣散的思绪才渐渐聚拢,她咽了一口唾沫,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嗓子,才对徐妈妈笑了笑,说道:“没怎么样,就是有些饿了。”

        “饭做好了。”徐妈妈看着容轻羽憔悴的模样一阵心痛,明明回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为什么半日功夫,脸色又这么不好了。

        容轻羽想下床,徐妈妈阻止了她,去把饭菜端来了她房间。

        容轻羽看着丰盛的菜色,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还是强迫自己吃下了一碗粥。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身子一向很好。

        说是铁打的也不为过,但是自从上次燕回时试图将她的灵魂剥离出来后,她好像就变得脆弱了很多,就用炭火烫了自己一下,一下午身子就难受得很。

        徐妈妈看她吃得痛苦,劝道:“小姐,吃不下就别吃了,我觉得你很难受。”

        容轻羽笑道:“我不难受。”

        她确实很难受,每吃下一口,那种欲吐的感觉就越来越浓。可是她还是要强迫自己吃,这具身体现在太脆弱了,她必须养好它。

        吃完饭,容轻羽虽然胃里难受,但是精神好了一些。

        徐妈妈看着她的样子难受,说道:“我要去给夫人上一柱香,让夫人保佑小姐平平安安的。”

        如果是在从前,容轻羽可能会阻止她,求神拜佛还不如靠自己,再说世间有神吗?又有佛吗?

        可是她想法有些改变了。

        她站起了身,“我和你一起去。”

        因为容奎的厌恶,詹清婉的灵堂就设在她那座废弃的小院里,平日里,徐妈妈要去祭拜一下她,都要悄悄摸摸的。

        但是容轻羽将容奎一家赶走后,徐妈妈就在詹清婉的院子里的一间房子开辟了出来,重新设了一个灵堂。

        灵堂上还挂上了徐妈妈让人画的詹夫人的画像。

        祭拜完后,容轻羽看着画像上温婉柔美的女子许久,轻声说:“画得不像。”

        闻言,徐妈妈一惊,诧异道:“小姐,你还记得夫人的长相?”

        詹清婉去世时,容轻羽还是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儿。

        容轻羽当然不记得,可她记得在鎏嬅岛上看到的那副画,虽然那上面詹清婉的面容也不甚清晰,但是那风华和容姿,绝非眼前这副画上人所能比拟的。

        “记得一些。”容轻羽含糊带了过去,鎏嬅岛上的事,她决计不可能对徐妈妈说的,更何况还牵扯出那什么无欢派。

        徐妈妈用衣袖擦了擦眼眶,“这是我找画师画的,这已经是画得最像的一副了。”

        “徐妈妈,你能讲讲我母亲从前的事吗?”

        “小姐想听那一部分。”

        “就母亲还未出阁之前的。”

        容轻羽知道如果詹清婉真的和无欢派有什么瓜葛,定然是在出阁之前。嫁给容奎之后,詹清婉几乎一直在容府,当着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她的时间几乎都奉献给了丈夫和女儿,以及操持容府的内务。

        哪知她的一番付出,却遇上了容奎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真的是可悲可叹。

        徐妈妈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我是八岁那年赌博的父亲为了还债,要将我卖入青楼,当时是小姐的父亲詹老爷路过,看我可怜,将我赎了下来,然后送到了才年仅四岁的小姐身边,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小姐虽然被娇宠着长大,却一点小姐脾气都没有,对我也很好,詹府一家都是绝世的大好人。”

        在徐妈妈的回忆里,容轻羽越听越迷茫。

        詹老爷对自己这个独女很是严苛,从小都请了许多名师教导她诗词书画,乐理棋艺,这样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时间,她几乎没有可能和无欢派有接触。

        为什么燕回时要说那十年前那场用幼童炼制不老药的秘方,是詹清婉从无欢派里带出来的?

        在徐妈妈描述里,那么干净无暇、循规蹈矩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可能和那种邪门歪道扯上关系。

        容轻羽紧紧蹙着眉头,始终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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