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不是吗？

张黎来的时候，外面的红毯已经都收起来了。
  会场平整的草坪上漫天灯火，以舞池为中心，散落着一张张漂亮青春、无忧无虑的脸。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低调的进来，站到了不起眼的地方，沉默的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两人。
  今晚的舞会，张黎原本是不打算来的，这种光鲜亮的场合，并不适合他这样的人。
  但到了傍晚，却鬼使神差的换了正装。
  说来也可笑，他想要远离唐姝，但当她真正疏远了他，他却......
  怅然若失。
  想看看唐姝在灯下跳舞的样子，想...和她一起跳舞。
  但却只看见顾池栖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
  世界是一方舞台，张黎注视着舞池中的人，别人却也在注视着他。
  明若兮大概是全场除了张黎以外、第二个没有欢呼起哄的人。
  她翘首以盼半个晚上，终于等到了张黎。
  见他要走，明若兮鼓足了勇气靠了过去。
  这里本来就是舞会的角落，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
  “张黎...”明若兮羞怯的碰了碰张黎的手臂。
  “嗯。”
  张黎转头，对她礼貌的微笑，
  “若兮，有什么事吗？”
  明若兮看着穿西装的少年，一时恍了神。
  两年多以来，自己每天都追随着的少年，穿上正装竟然这么....性感。
  虽然这个词对于十八岁的他来说、有些非分之想，但....
  她仰着脸，将满眼的欣赏和喜欢，毫不掩饰的彰显人前。
  “张黎，我....”还没说出想说的话，脸已经红了起来。
  “对不起，若兮。”
  张黎突然开口，打断了明若兮的告白。
  明若兮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措，
  “什...什么？”
  张黎后退了一步，举止和神色一如既往的绅士，却多了几分疏离，
  “对不起若兮，我不配。”
  明若兮反应不过来，因为张黎一向对女生都很温柔，不管是谁递给他的情书，他都会礼貌的道谢。
  从前的他，绝不会这么无情。
  况且，他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同的....
  张黎再次对明若兮道了一声‘抱歉’，回头看了一眼唐姝的方向，决然的离开了草坪。
  身后，明若兮倏地回头，顺着张黎刚才回头的方向看去。
  她看到了唐姝。
  被顾池栖像宝贝一样紧紧拥抱着的唐姝。
  ....又是这个贱人！
  明若兮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眼里蓄起的除了眼泪，还有恨。
  *
  唐姝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顾池栖的感情实在太热烈，一吻定情后，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缠着唐姝不放，舞会完了又去了派对，这才送她回来。
  原身应该没穿过高跟鞋，唐姝穿了这几个小时，只觉得一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进了单元楼，她干脆将鞋子脱下来提着，光脚踩上楼梯。
  头顶一亮，唐姝才发现，楼道里的感应灯竟然已经修好了。
  “门卫大爷也没有这么不中用嘛.....”她小声嘟囔。
  上了四楼，她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通往五楼的拐角处立着一道黑影。
  “谁！？”
  唐姝叫了一声，上层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是张黎。
  他还穿着傍晚那套黑色的西装，站在楼道的拐角，仰着头靠在身后的墙上。
  双眼恹恹半睁，无声的看着她。
  唐姝抿了抿唇，移开视线，淡定的上了楼梯。
  经过张黎的时候，她依然目不斜视，赤着的脚从他的皮鞋前方一掠而过。
  “唐姝...”
  张黎伸手，拉住了她。
  唐姝回头看他，一改往日的亲昵和撒娇，只挑眉问了一句，
  “嗯？”
  张黎的眼睛快碎了。
  他哑声开口，
  “是我错了。”
  *
  唐姝笑了，声音终于又恢复了从前的乖软。
  “你错什么了呀？”
  张黎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明知道她并不像表面这么乖，明知道她是有目的的、一步步攻陷自己，但他好像，也乐在其中。
  头顶的感应灯年久迟钝，此时已经熄灭，需要大声一点才会亮。
  张黎拉着唐姝的手，借着黑暗的遮掩剖白，
  “那天在医护楼....我是恼羞成怒...”
  “我心底的....脏心思被你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敢承认....但又无法否认...”
  “唐姝，你或许不单纯...我却更加卑鄙。享受着你的‘区别对待’，还想清醒的全身而退....”
  “我该离你远远的，但管不住自己这颗肮脏的嫉妒心....”
  “你不回家，我嫉妒到睡不着；你和顾池栖旁若无人的恋爱，我嫉妒到想杀了他；你们像王子和公主一样般配，我嫉妒到想一把火烧了那间酒店；你们...接吻，我......”
  “唐姝，你说，我到底怎么了？”

  唐姝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去。
  手中的高跟鞋被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头顶的感应灯唰的将空间点亮。
  才看清面前的少年红了眼睛。
  他倔强的仰着头，死守着自己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唐姝伸手，轻轻摸了摸张黎好看的眉毛，
  她神情温柔的、蛊惑一般的轻语，
  “对呀，张黎，你怎么了？”
  张黎像是受到了鼓励，再次开口，是肯定的语气。
  他说，“唐姝，我喜欢上你了。”
  唐姝慢慢勾起了唇，笑意盈盈。
  “真的呀？”
  “哥哥，我好开心。”
  张黎看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步，将唐姝拥进了怀里。
  *
  头顶的感应灯再次熄灭，两人拥抱着，气氛渐渐多了一丝暧昧。
  “唐姝。”
  “嗯。”
  “明天起，中午我教你游泳？”
  “嗯，好。”
  “那...你要学人工呼吸吗？”
  “什么？”
  “人工呼吸。”
  “现在吗？”
  “嗯。”
  “可是，我没穿鞋，地上有点凉。”
  “你可以站在我的脚背上。”
  ...
  *
  月光终于战胜了层云，从老式楼道的镂空图案里穿进来，照清了互相的轮廓。
  高挑的少年站得笔直，手臂却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娇艳玲珑的少女踩在他的脚背上，手抓着他的衣襟。
  张黎一只手揽着唐姝的腰，一只手抚在她的发，温柔的低下了头。
  ...
  “学会了吗？”张黎在耳边问。
  唐姝含糊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张黎鲜有这么少年气的时候，他食髓知味的问，
  “那再学学好吗？”
  唐姝摇头，“可是张黎，我们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张黎不解的问。
  唐姝眨了眨眼，回答，“因为顾池栖是我男朋友呀....”
  “我不是吗？”
  他低下了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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