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向自己自首

千明夜所指的坏事，是带唐姝去看他的偶像。
  摇滚天团，黑夜。
  他从包里摸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海报，美工十分粗糙，依稀能分辨出‘摇滚教父...狂热见面会...’的字样。
  但从小就有保姆车接送的他，根本分不清地名，寻找目的地这件事，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落到唐姝这个路痴的头上。
  好在....
  她仔细看了看海报，见面会的地点她很熟悉。
  青年广场，就在老城区，从前宁皓那两帮人打架那儿。
  唐姝带着千明夜熟门熟路的穿过巷子、过了马路，从那道石头台阶下去。
  “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少年好奇的问。
  “我从前住在这里呀~”
  千明夜尽管有些惊讶，但良好的修养让他依旧没有多问。
  摇滚音乐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就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乐团巡回表演，也只能在青年广场地下二楼这种地方。
  两人买票进场，仿佛从光明的世界突然进入了地下。
  不大的场地里挤满了热血激昂的年轻人，跟着台上的乐队，时而高声大喊、时而潸然泪下。
  唐姝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震撼。
  她转头看向身边千明夜，站在简陋的舞台边，这位聚光灯下的最闪亮的少年、却是满脸的落寞。
  *
  “我不喜欢演戏...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唱歌、唱摇滚。站在舞台上，一边弹贝斯一边唱直击心灵的歌词，带着全场一起肆无忌惮的宣泄....”
  他转头对唐姝涩然一笑，“很中二吧？所以至今没敢告诉别人。”
  但他告诉了唐姝，还带她一起来了。
  这份心意和其中代表着的情愫，不该被忽视。
  于是唐姝扯了扯他的外套，
  “接下来不是粉丝互动环节吗？可以花钱上台和偶像一起唱歌，明夜哥哥，你去啊！”
  “我？”
  少年忽然红了脸，连连摆手，“啊，我不行的...”
  他难得有这么没自信的时候。
  大概这十几年的人生，从没有人鼓励过他的梦想吧。
  “我陪你一起~”
  唐姝走到舞台旁边，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交给了主办方。
  她率先上了舞台，落落大方的、朝台下的摇滚狂热爱好者们招手。
  然后，她蹲跪在舞台边缘，朝千明夜伸手。
  少年站在台下，怔愣的看着她的笑脸，终于伸出了自己手。
  唐姝紧紧握着千明夜的手，将他拉上舞台。
  主持人过来，热情的问，
  “两位粉丝，你们要和黑夜一起唱什么歌呢？”
  千明夜小声回答，
  ‘明天更漫长。’
  *
  明天更漫长，刚才黑夜在台上唱的最后一首歌，也是压轴的歌曲。
  身后立刻响起了鼓点，主唱抱着吉他走出来，朝二人扬了扬下巴。
  千明夜取了一把黑色的贝斯，合着鼓点弹奏。
  这首歌开始有一段笛声，刚才是由电子琴模拟出来的。
  唐姝在放乐器的地方找到了一只竹笛，站在舞台一角，按照记忆吹奏。
  笛声一响，还原度百分百，全场沸腾了起来。
  主唱此时的脸色才好了一些，至少这代表两个年轻人不是花钱玩票的。
  他扯过千明夜，将他推到麦克风前。
  少年看着身边的偶像、看着台下高举右手、凝望着他的歌迷，从心底涌上来一层无法言说的泪意。
  是热爱和梦想。
  他脱掉外套随手一扔，鼓起勇气唱出了十几年的夙愿：
  【迈开大步匆匆忙忙奔奔波波去寻找
  寻找一份能让自己感到欣慰的骄傲
  不顾一切疯疯颠颠跌跌撞撞地奔跑
  奔向那份能让自己感到安全的怀抱
  离别了昨天去拥抱希望
  告别夜晚等待天亮
  过去的辉煌不再重要
  明天更漫长
  ......
  】
  千明夜觉得这一切美得像是一场梦。
  竟能有一天，自己‘从儿时到现在的’偶像、亲密的搂着他的肩，他们一起站在地下摇滚盛会的舞台上，唱着自己最喜欢的歌。
  画面像是慢动作，千明夜看向右手边的女孩。
  唐姝举着竹笛放在唇边，微微低着头，合着鼓点、吹奏那一段他只敢躲在房间里听的音符。
  她美得不可方物，千明夜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
  所有人都该为她疯狂。
  ....
  *
  从青年广场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唐姝指着自己的嗓子，皱着一张脸，
  “玩摇滚真废嗓子，做歌迷更废嗓子~”
  千明夜在旁边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后递给她，微笑着看她喝。
  “今天...谢谢。”他一脸别扭。
  唐姝笑着摇头，
  “是我该说谢谢呢~我今天玩的也好开心~”
  她乖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好乖。
  两人慢悠悠走在什刹海边上，秋天的湖格外平和，游客划着船从旁边经过，留下一串欢声笑语。
  唐姝忽然开口问千明夜，

  “你为什么要考电影学院呀？”
  少年目视前方，“像你说的，我的表演痕迹实在太明显了，可能小时候的灵气和天赋用光了吧...有些感情，”
  他看了一眼唐姝，“就算心里已经体会过了，但面对镜头，还是演不出来。所以公司建议我考电影学院，走正规的学习路子...”
  “但你自己想学吗？”
  唐姝停下来，仰着脸看他，
  “明明刚才的你，才是我见过笑得最好看的你啊~”
  千明夜仓惶的看她，随即低落的移开视线，看向湖面，
  “我不可以的，她....对我抱了很大的期望，我如果乱来，她大概会疯吧。”
  “难道她现在很正常吗？”
  唐姝伸手，掰回他的脸，倔强的、鼓励的看进他的眼睛，
  “过去十八年，你都为了她而活。你才十八岁，已经是最年轻的影帝，在她眼里，也只是‘没用的废物’。
  她现在不满意，那永远也不会满意。”
  “明夜，大人的歇斯底里，也是一种恃宠而骄。”
  “你可以不做爱的囚徒，向你自己自首，追求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
  *
  千明夜直愣愣的看着唐姝，忽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猝不及防的将唐姝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问，
  “嗓子还干吗？”
  “嗯？”
  “我帮你润润。”
  他轻柔的捏住唐姝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
  “姐姐...”
  “嗯？”
  “更喜欢你了...”
  ...
  *
  与此同时，一中。
  安静的午休时间，突然传来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
  实验楼前广场上，躺着一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是从顶楼突然破窗跳下来的。
  午休的学生都围在边上、吓得脸色惨白。
  地上的男生身材肥胖，脖子扭曲往后，露出脸上长满了坑坑洼洼的青春痘。
  赫然是那天在网球场上，被女神李馥玥眷顾了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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