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没入职的第四五天
管家也吓了一跳，他赶紧挡在凌婉和凌小妍之间，不赞同地说，“凌女士，您需要冷静。”
凌小妍瞪了凌婉一眼，“你跟我来。”
管家没让，“小姐，纵然凌女士是您的母亲，你也有拒绝她的权利。”
凌婉摸摸脸颊，从管家身后走出来，“谢谢您凡尔纳先生。”她跟上凌小妍的脚步，快速离开。
凌小妍表现得很严厉，但她的眼圈红红的，不知道兰顿伯爵和她说了什么。
两人走到凌小妍的房间，凌小妍坐在沙发上，说，“跪下。”
凌婉把门关上，老老实实跪到地摊上。
她脸上的手指印已经消退了，但垂着脑袋，肩膀耷拉着，看起来就像是被暴风骤雨摧残过的小白菜。
凌小妍心底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大约十九年前，凌小妍从亡夫的家乡来到埃里克南的码头，想要找一条船回到东大陆，她在码头上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船队出发，而等船队要出发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凌小妍站在码头上，目送船队离开时，她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后悔吗？
她不知道。
但她不想让孩子冒一点风险。
她在感受到凌婉存在的那一刻，那种围绕她的孤独感消退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是她在这片大陆的羁绊，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羁绊。
有了凌婉，无论回不回东大陆，凌小妍都不在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她有了一个锚，支撑着她活在这个世界。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这个孩子，真的太能折腾了。
凌小妍隐隐知道凌婉可能有了不得了的能力，但昨天她浑身是血地被赫尔曼抱回来的时候，凌小妍紧张得发抖，她很怕，非常害怕。
凌小妍恨不得一辈子都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凌小妍很清楚，是时候放手了。
尽管她仍然不认同赫尔曼的话，但关于凌婉的未来，他说得一点也没错——凌婉已经不适合普通人的道路了，她也不能硬生生掰断凌婉的翅膀。
可当凌小妍得知凌婉曾被黑巫师攫取生命给另一个人续命时，她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那一瞬间，她恨不得杀了兰顿伯爵。
如果，如果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凌婉悄无声息地没了……不，凌小妍不敢再想下去。
她从没有那么恨过兰顿，即使曾经他对自己海誓山盟，却坚决让自己做情妇，她都能理解——那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少年，他足够深情也足够冷漠，他注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可当凌小妍的之，那个偷了凌婉生命的人是兰顿伯爵的儿子，她几乎下意识地想，当初离开的时候怎么没阉了兰顿呢？
阉了他，什么事都没了。
凌婉在完全坦白和选择性坦白之间反复横跳，要怪就要怪兰顿伯爵那个大嘴巴，真的是什么都要往外面说，嫌克丽丝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她今晚就去干掉那个女人。
“知道。”
“错在哪里？”
“呃……其实是赫尔曼逼我的，他说这个事因我而起，最好也由我来解决。赫尔曼最阴险了。”赫尔曼的确很阴险，凌婉觉得自己没说错。
“赫尔曼让你去你就去？他让你去死你去不去？那个黑巫师差点要了你的命，你怎么还能那么莽撞地往前冲？你长没长脑子？”凌小妍看她的小动作，就知道她又在撒谎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倒不至于……他还是有点人性的，虽然只有一点点。”
凌婉偷瞄凌小妍的表情，只见她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顿时收回目光，双手放在膝盖上，务求跪得标准，跪得让亲妈满意。
明知道凌婉是在装乖，凌小妍生气归生气，却拿她没办法。
“阿婉，如果你能稳重一点，思虑周全一点，你想留在黎明审判所，我不是不能答应。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能让我得放下心？”
凌婉想了想自己房间那十箱子灵石，觉得几个月之内应该不缺资源，于是干脆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一到埃里克南就跟你回家，妈，好不好？”
凌小妍：“……”
凌小妍被凌婉噎得措手不及，余下的话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
这破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不按规矩出牌！
凌婉见她神色松动，便从地上起来坐到她身边，亲亲热热地抱住她的胳膊，“妈，就这样定了好不好？我在家会乖乖的，你不是想让我申请大学吗？希尔艾莎也好，或者等赫尔曼建了新的大学也行，反正黎明审判所就算了，你也觉得太危险对吧？”
凌小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凌婉，“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事情永远会变化，对不对？”
凌小妍甩开她的手，“你要念书我当然乐意。那行，记住你说的话，要是敢变卦，小心我揍你。”
凌婉是什么人呐？她立刻就把脸伸到凌小妍眼皮子底下，“你还说呢！刚刚在凡尔纳先生面前打我，我不要面子的呀？还有妈，你手劲真的很大，很痛的！你看，脸上都有手印子了。”
凌小妍瞅着她光滑白皙的皮肤，连毛孔都清晰可见，就是没看到所谓的手印。
但她还是心疼女儿，轻轻抚摸了一下，说，“你记住我的话，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凌婉抱住凌小妍，脑袋放在凌小妍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
……
一场母女之间的战争，因为凌婉的抽风消弭于无形。
到赫尔曼办完事回来，看到的就是母慈女孝的温馨场景了。
凌婉问赫尔曼，“赫尔曼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埃里克南？”
赫尔曼瞧了一眼凌小妍，觉得她们之间的气氛过于和谐，“三天后，上午参加卡普兰子爵的葬礼，下午坐船回去。”
凌婉就问凌小妍，“妈，你那边的事情办完了吗？”
“我没问题，随时都可以。”
“那就没问题了。”
赫尔曼眼里有着怀疑，“真的没问题？”
“当然。”
凌小妍突然说，“我倒是有个事，希望赫尔曼先生能帮个忙。”
赫尔曼额角一跳，“您请说。”
凌小妍，“离开之前，我想见见那位克丽丝夫人。”
凌婉，“妈？”
凌小妍露出个微笑，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总该让我看看罪魁祸首是谁吧？”
赫尔曼看向凌婉，凌婉对他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说的。
她疯了才会跟凌小妍说这件事，要不是她激灵，插科打诨转移了凌小妍女士的注意力，凌小妍女士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呢。
凌小妍这个要求是合理的，但兰顿伯爵才来过，她为什么不和兰顿伯爵说？
赫尔曼眉头微微皱起，“您的意思是？”
“想麻烦您陪我走一趟，或者克劳奇先生也可以。”
凌婉刚想张嘴，凌小妍一个眼神横过来，“你闭嘴。”
好吧。
凌婉觉得这时候惹毛凌小妍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便乖乖闭嘴了。
赫尔曼没有直接拒绝，“您可以让凡尔纳管家帮您套马车。”
“如果太为难就算了，如今布鲁图的治安太差，我实在很担心安全问题。我家凌婉还太小，担不了事，出去一趟就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真正可靠的，还是要看赫尔曼先生您。”
凌婉不晓得亲妈干嘛要贬低自己，不过没说话。
凌小妍话没有说明白，但威胁的意思几乎是摆在明面上了。
赫尔曼头一次被个普通人威胁，他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凌婉，这姑娘完全没发现亲妈把她当成筹码来威胁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呢？至少目前来说，他的确是被威胁到了。
如果说在一开始，赫尔曼试图将凌婉弄到黎明审判所，是因为他觉得凌婉是个好苗子，现在么……
赫尔曼，“晚一点我会让克劳奇陪您一起去。”
凌小妍端庄地微笑起来，“感谢您的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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