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校
等对方走近的时候，丁闻弯腰随手从校门口的花坛里捡了块石头扔过去。
嚯，没用。
那块石头从对方身体里穿过去，在地上轱辘转了几圈，停下了。周围人群毫无异色的来来往往，丁闻无聊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周起！”有人在远处叫他。
丁闻转过头去，是之前跟他一起的黑毛衣男生——“那个帅气的8号”。
她想起这个形容又乐了下，遂背着手有模有样的学着电视剧里古代大人走路的样子走到那人面前，做出认真严肃的样子，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嗯，有鼻子有眼，眉毛黑睫毛长，是个帅哥。
“帅气的8号”手上拿了两罐冰汽水，伸手给“那个帅得发光的8号的朋友”递了一瓶，开口道：“好点了没？”
“那个帅得发光的8号的朋友”——周起本人没好气地接过汽水，放到右脸上敷了下，被冷气冻得打了个哆嗦，才抱怨道：“还不是怪你？”
“你跟一个女生计较什么嘛？”卢从有好脾气的笑了笑，拉开汽水拉环，喝了一口，率先往校园走去。
“懒得跟你说。”
我才是懒得跟你说呢。丁闻在心里吐槽，抱着胸跟了过去。
“我刚走过来的时候听到别人在说这件事，你打女生的名声都传遍了，以后怕是没人敢喜欢你了。”卢从有调侃。
“那不正好，烦都烦死。”后者一脸无所谓的拉开易拉罐“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喝完摇晃了下空了一半的罐子。
“但是你下午真的太冲动了，我刚开始还没搞明白子睿你俩在说什么呢，就看到一只盘子朝你飞过去。”
“……操！老子以后见她一次就打她一次！”
嘁，看是你打我打得快还是我给你使绊子快。丁闻在旁边不屑——虽然她现在还没找到什么使绊子的方法，不过阻挡不了她口嗨么不是。
再说了，那女人吃点亏也好，到时候知道人类地界不好混之后估计就舍得把她的身体还给她了。
百无聊赖的想着，丁闻看着这两个人走得慢吞吞的，一直到中间那栋教学楼前树下才停步，在那站着聊些有的没的。她便站到花坛上，依靠着那棵树居高临下地观察来往的行人。
过了一会儿，幽暗的树下，丁闻看到一只四肢纤长的蚊子飞啊飞啊，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瞪大了眼睛傻看着。
——哎，命苦啊，这种鬼天气谁愿意出门呢？好不容易飞出来想喝口血，还没喝上就被人一巴掌打死了。
——这个人靠在树上的动作好好笑啊，你喝上她的血了没？
——没有，还在找血管。
——哎哎，她挥手赶我了。
——谁让你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嗡。
丁闻“啪”地一声将耳边那只蚊子给拍死了，随即又眼疾手快地去拍依附在她手上的另一只，但那只反应很快，迅速扇动翅膀跑了。
她听不到这两只蚊子的对话，只是好奇的盯着那蚊子看了一会儿，但最终没能挨过本能反应挥手拍了过去。
即使她人已经消失了，但吸血的蚊子还是很讨厌啊。
“子睿怎么还没来？”
“落厕所了吧。”
“快上课了，我先进教室了。”
“你把上次我借你那书还给我，等下别人要看。”
“我放家里了没带来，明天给你。”
“……”
天已经黑了，丁闻捂嘴打了个哈欠，看那个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便跳下花坛跟着他上楼梯。
楼上有个男生正往下跑，看到周起后握拳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学后去不去游戏厅？明天周日可以睡一天。”
“不去，没空。”
“那你帮我问问贺子睿，他肯定去。”
“他明天要去补课。”
那男生闻言哀嚎了一声，跑远了。
到了二楼，他往右拐，走向第二间教室，门口站着跟人聊天的男生看到他，笑着招呼了声：“周起，明天咱们组队跟9班打比赛去？”
“就咱们班跟他们班？”
“对，杨恒刚邀的，去不去？”
“去，现在组几个人了？”
“都齐了，就差你了。”男生看了眼他下巴上的创可贴，朝他挤眉弄眼道：“可以啊你，事迹都传遍了。”
“别说了，晦气。”
丁闻闻言不满，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越过他俩径直走进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走廊上站着聊天的人群三三两两回到了座位上。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本书走进了教室。
“大家把早上我布置的几道大题做了，明天我随机抽查几个同学上台解题。”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安静！”中年男人将课本扔在讲桌上，敲了敲桌子：“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学习！”
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丁闻原本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后面位置主人来了以后她就站了起来靠在墙边看着女生翻开书做题。
她低头凑过去看题目：已知曲线c:=1，直线1:（t为参数）。
（1）写出曲线c的参数方程，直线1的普通方程；
（2）过曲线c上任意一点p作与1夹角为30°的直线，交1于点a，求｜pa｜的最大值与最小值。
女生“唰唰”解题，丁闻在旁边将教材翻开看了会儿，也拿了张纸“唰唰”解题，等写到2x+y-6=0时，她脑子里卡壳了下，歪过头看向旁边，发现女生已经将这道题做完了，索性扔了笔。
讲桌上的数学老师也在伏桌解题，教室里除了笔尖划在纸上的声音，偶尔也有低声的交谈声，丁闻仔细听了下，基本都是“这套题你怎么解”“我早就写完了”之类的话。
她先看了眼讲台，发现这老师基本上眉眼都不抬一下，于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发现目标定位后往靠走廊第五排的位置走过去。
这个班级都是两个人坐一桌，此时此刻挨着对方坐的是个浓眉大眼的男生，两个人坐得端端正正的，均是低头认真解题的模样。
丁闻背着手在旁边看了半天，心里纳闷，心想这人怎么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伸手从那人桌上拿了本书过来随意翻了下，不曾想一封夹在书里的小纸条掉了下来。
看着像是随意从草稿纸上撕下来的半张纸，她弯腰将纸捡了起来，发现上面有字，便正过来看。
——周起你好，我是7班的陈煜，上次你桌子里的矿泉水和零食是我放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送了。可以通过一下我的□□好友请求吗？我的号码是755216，名字叫啊煜，球场上的你超酷的，期待能和你一起组队的那天_
家伙还男女通吃。丁闻心里腹诽了句，她将纸条塞了回去，把课本放回原位。
“第4题你做了吗？”浓眉大眼的男生问。
“做了。”
“等会儿你把解题思路跟我讲一下呗，我解不出来。”
“哪里不会？”
“就这，弦ab的长度怎么求？”
“你拿直角坐标方程来求，先求出圆心（3,0）到直线的距离……”
“哦哦，懂了懂了，soeasy！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去你的。”周起胳膊肘抬起来给了对方一下，被对方笑着躲开了。
俩人动静有点大，讲台上的老师咳了一下抬眼看过来，于是他便装模作样地去拿最顶上的那本书来翻。
不出意外的翻到了那张纸条。
丁闻在旁边抱着胸等着看好戏。时间越来越晚，她刚刚困得打了几个哈欠，这会儿好不容易等他翻到了纸条，精神才稍微振奋了点。
但后者在看到纸条内容皱了下眉后，却不动声色的将书本重新合上了，将书放回原位后还随手拿了几本辅导材料压在上面。
他面不改色，低头继续解题。
丁闻大失所望，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准备打道回府。
她往外走的时候正好响起了下课铃，教室里顿时发出一阵解脱的吁叹声，她挨在墙上让学生们鱼贯而出，等走道渐渐空了之后，才继续往外走。
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过道上有一个好看的男生冲着她笑，丁闻有些疑惑地回看了一眼，见那男生对她的眼神没什么反应，便抬脚往楼梯走去。
谁料那男生追过来。
丁闻更疑惑了，又回看了一眼。
“周起！”男生靠近后喊了一声。
丁闻转身看到跟在自己身后走的人，额头上淌下几条黑线，无语的走下楼梯。
“我是7班的陈煜，你好啊。”男生有些开心地打招呼。
“……哦。”后者冷淡的应了声。
“我看你打篮球很厉害，改天一起？”
“最近忙。”
“那没关系啊，你有空了再叫我嘛！”
“好的。”
“你要去厕所吗？”
“……对，你要一起？”
“好啊！”
“……”
丁闻笑得肚子疼，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在拐弯的时候偷看了眼身后黑着脸的人。
结果转头的时候不小心从阶梯上踩空，身子一歪就摔了下去。
丁闻惨叫出声，在翻滚中只来得及护住头，接着她听到自己的骨头咔嚓响了一下，膝盖传来剧痛。
……啊，腿又断了。
丁闻欲哭无泪，觉得来这一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忍着痛时，突然感觉有双手在底下稳稳地托住了她，挡住了她跌倒的去势。
丁闻心中一喜，嘴唇一弯就要抬头道谢。
然而她抬头的动作很快就僵住——她感觉到那双托着自己身体的手又冷又冰。
最主要的是，这双手竟然可以触摸到她！
周遭吵吵闹闹的声音突然一下子蒸发了，四周安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
丁闻吓得魂飞魄散，额头顿时淌下汗来。
她低头的角度只看得到对方黑色的衣袖和惨白的手指，那长长的指节抵在她的腰背上，传来阵阵冷意。
丁闻嘴唇发白，连带着手指头都有些哆嗦。
她飞速起身，见那手还黏在她衣服上，便用了力气“啪”的一声将对方的手打开，然后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跑了。
那双手的主人看着她跑远，没什么表情的站直身体，将手插在衣兜里，转身便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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