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张道陵

当这道声音响起，我原本已经放在了门上的手，又缓缓缩了回来，不知为何，此刻我的心中，没有丝毫畏惧或者是恐慌，有的只是一片平静，就连我之前脑海当中，那些纠结与迷茫的情绪，在这一刻，亦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默片刻，我缓缓转回身去，却是顿时一愣，因为在我的眼前，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但我知道，他就在这间屋子里。

        “你是谁？”

        我偷偷环顾着四周，沉声说道。

        “看来，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突然，那道声音又是响起，可奇怪是，我侧耳倾听，却是找不到声音的源头，仿佛他不在这间屋子，又像是，他存在于每个角落。

        我眉头微皱，试探性地说道：“你……认识我？”

        “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

        听闻此言，我眉愈发紧锁，警惕地看着四周，说道：“什么意思？”

        这一次，那道声音过了很久才缓缓响起，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我的印章，你找回来了吗？”

        印章？

        一时之间，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沉默片刻，我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屋子正中央的那幅画。

        因为在那幅画上，也有着一枚印章！

        目光微微下移，刹那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画中的张道陵，原本虎目圆睁，不知望向何方，可此时此刻，那幅画上的眼睛，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活人的一样。

        他……正在看着我！

        “看来，是还没有找到。”

        我回过神来，惊呼一声，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狠狠地撞在了门上，伸出手去，指着那幅画，说道：“你……你是人是鬼？”

        “人，就你一个，鬼，除了你身上那两只，还有谁敢进这天师堂？”

        听闻此言，我心里一惊，猛地捂住了胸口，因为在那里的内兜当中，放着一个小竹筒，还有一个红玉手镯。

        他竟然能察觉到，华子和婵姑娘的存在！

        想到这，我顿时一愣，随即看了一眼那幅画的边角，迟疑片刻，惊呼道：“你……你是张天师？”

        话音落下，我眼前突然红光乍现，刺得我闭上了眼睛，当我再次睁开，眼前的一切竟然全都变了。

        我慌乱地看着四周，发现无论是头顶还是脚下，无论是前后，还是左右，总之眼睛所能看见的一切，都是一片深邃的红色，隐约还能瞧见一些闪烁的光芒。

        “好久不见。”

        突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我听得十分真切，正是从我前方传来的，我猛地转过头去，便瞧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头戴金冠，身披法袍，一张脸庞，如玉石一般光滑白皙，剑眉星目，嘴角噙笑，背负着双手，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道士，我沉默片刻，迟疑地说道：“张天师？”

        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不也是？”

        听完他的话，我顿时惊呆了，看来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千年之前，降妖抓鬼，创建了正一道的三天扶教大法师，张天师，张道陵！

        我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愣愣地看着他，但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现了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当我瞧向他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庞之时，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就像是这张脸庞……原本不该长在这张脸上！

        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嘴里已经下意识地说道：“你的脸……”

        听闻此言，他像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其他的事你没想起来，反倒是这件小事，你竟然还有印象，没错，这张脸不是我的，而是一只妖的。”

        一时之间，我的心里仿若雷震，突然想起之前天师堂墙上挂的那幅画中，张道陵的脸很是凶恶，与此刻这张英俊的脸庞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难怪我心里会出现这种违和感，原来我眼前的张道陵，戴着一张假脸，而且还是一只妖的！

        但堂堂的道祖张天师，为什么会戴上一只妖的脸呢？

        或许是瞧出了我内心的疑惑，他深深地看着我，浅笑道：“你想问谁，当初给我换脸的，不正是你吗？”

        话音落下，我顿时愣住，随即便是想起了他之前那一句“你不也是吗”，沉默片刻，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真的是上一代的天师……张怀予？”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我，神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

        良久过后，他笑意渐敛，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这一世，你又是谁？”

        果然如此，我前世真的是上一代天师，张怀予！

        难道那些阴尸鬼魂，甚至是那两只妖怪，对我的血肉趋之如骛的理由，以及我爷爷不惜用性命来隐藏的秘密，正是因此？

        就因为我根本不是什么极阴之体，而是天师之躯？

        听见他的话，我只感觉头皮都快炸裂开来，拼命消化着得到的信息，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叫李长安。”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李长安……姓李，姓李好啊……”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说，却又不敢轻易出声打扰，只好默默地站着，看着他愣愣出神。

        沉默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来，似乎是瞧出了我心中的疑问，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因为……这些是你必须经历的。”

        听闻此言，我顿时愣住，随即将拳头攥得紧紧的，牙关都快咬碎了，浑身颤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从小无父无母，二十年来睡在棺材里，到后来我爷爷的死，华子的遭遇，甚至是潜伏在我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的那些妖魔古怪，这些，都是我必须经历的，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我上辈子是张怀予，就因为我曾经是张天师？”

        他深深地看着我，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对，这是你的责任，更是你的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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