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棺材里伸出的手

随着最后一声“钟响”落下，站成两排的纸人瞬间“活了”过来。
  并齐齐一顿一顿的扭动脑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等寻找不到目标后，又一起机械般的朝着店铺门口挪动。
  血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惨白的脸上满是向往、期待。
  那样子就像憋久了的恶鬼，贪婪的望着人间。
  想要从地狱中挣扎出来，尽情享受血食。
  大黄狗见状，先是吓得轻声呜咽、连连后退。
  当快退到门口时，终于鼓起勇气拦在纸人身前。
  虽然拦住却不敢扑倒对方，只是用力拱着纸人腿部不让它继续朝着门外挪。
  可惜纸人实在太多，大黄狗拦住一个却拦不住一群。
  不大的功夫过后，绝大多数纸人已经距离店铺大门不远。
  同时它们惨白的脸上，贪婪的神情越来越浓。
  见此情景，大黄狗似乎绝望起来：干脆站到门外对着纸人大声咆哮。
  即便外强中干，但也算尽了最后的努力。
  幸亏当第一个纸人就要跨店而出的时候，雨夜时拦住问米婆婆的生死线再次出现。
  纸人踩上去后，立即尖叫一声退了回去。
  其余纸人见此情景，居然都立即停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
  生死线隔生死，外面的活人不能进去，里面的“死人”自然也别想轻易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大黄狗松了口气，就连躲在暗处的孙掌柜、问米婆婆也是如此。
  当然，此时的孙掌柜为了避免惊世骇俗，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挡住自己被尸泥侵入的双眼。
  二老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天色，语气中依旧担忧。
  “有量那孩子究竟去哪了？！”
  “没有他这个五鬼童子命压着，只凭生死线怕是拦不住纸人后面的东西！”
  事实证明，二老的担心并不是多余。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空无一人的扎纸铺里忽然传出凄凉缥缈的京剧唱腔。
  “沉睡中闻鬼嚎惊煞人，抬头只见众鬼魂。阴风透体将我扇定，我心中冷飕飕吓煞人......”
  听到这唱腔，棺材铺孙掌柜、问米婆婆瞬间面色苍白。
  “大、大事不好，他、他们真的醒了！”
  话音未落，只见赵有量每天供香的两尊人偶猛的睁开眼睛。
  一双惨绿，一双惨白。
  随后就像没有重量一般，齐刷刷的从站着的棺材上飘了下来。
  落地之后，依旧这么飘向门外。
  锁住他们的铁链拖在身后的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纸人们见到两具人偶复活，立即吓得站到两旁，让出中间铺着黄纸的道路。
  低眉顺目宛如见到帝王的太监。
  就在孙掌柜、问米婆婆犹豫要不要拼命阻止两尊人偶的时候，他们却忽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隔绝店铺内外的“生死线”再度出现。
  “还好还好，还好他们还没邪乎到能迈过生死门！”
  问米婆婆一边用手拍着胸口一边说道。
  孙掌柜也是慢慢放下紧握的锤子和棺材钉：“虽然暂时出不来，但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
  二老可能是过于紧张，也可能是扎纸铺里老式灯泡太过昏暗，并没注意到阻止人偶出来的并不是“生死线”，而是一只忽然从棺材里伸出的手。
  此时这只手正牢牢拉住铁链，任凭两尊人偶如何挣扎都没用。
  纸人们看到这只手后，更是像遇见猫的老鼠，甚至连血红色的眼睛都紧紧闭上。
  那副样子似乎恨不得自己压根儿就没画眼睛......
  就在这诡异的时刻，一阵“刺耳”的自行车铃声忽然划破夜空。
  抬头看时，就见赵有量猛蹬破“二八大杠”，速度极快的朝着扎纸铺而来。
  甚至来不及刹车，而是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下。
  任凭“二八大杠”撞在墙上、倒在泥泞的雨地里。
  “哎呀呀，我没回来晚吧？没发生啥邪乎事儿吧？！”
  孙掌柜和问米婆婆躲在暗处，又不想暴露身份，因此没有理睬赵有量。
  大黄狗不会说话，自然更不能回答赵有量......
  当赵有量急匆匆进入扎纸铺的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纸人和人偶都瞬间归位，就像从没移动过一般。
  而棺材里伸出的手也消失不见。
  赵有量见一切正常，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
  随后赶忙招呼一脸懵逼的大黄狗回窝，并急匆匆的关了店门。
  按照规矩给两尊人偶上香时，不知为何赵有量觉的他们今天似乎有些不对。
  不只是两尊人偶，就连整个扎纸铺似乎都变了......变得更加阴冷。
  “哎呀我去，这是咋地了？！”
  赵有量一边琢磨一边匆忙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忽然感觉有东西硌脚。
  低头捡起来，却是几根血红的棺材钉。
  原本钉在人偶脚下棺材上的棺材钉......

  另一边，孙掌柜和问米婆婆见危机过去，便悄悄的离开了扎纸铺附近。
  临分别时问米婆婆忽然开口问道：“他孙叔，有量是第几个来铺子里的年轻人了？”
  孙掌柜闻言，本就沉闷的脸上更加凝重。
  “第九个了，九是极数......能压住也就压住了，要是压不住的话......”
  “哦对了老姐姐，你能看出有量他是什么童子不？”
  “应该不简单，一般的童子命绝对不能让里面的东西这么忌讳！”
  问米婆婆闻言缓缓摇头：“看不出来！”
  “老婆子我道行浅薄，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瞧这架势，最少也是个大人物身前的童子。”
  关于“童子命”解释起来十分复杂，而且各家有个家的说法。
  一般认为所谓的童子命，就是前世是宫观寺院各路神仙身边的小童。
  比如端茶倒水、扫地伺候的侍女、仆役等，一生保持童子之身。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投胎做了人，这些原因包括思凡、逃跑、犯错被罚、有特殊使命等等。
  童子命的人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可能中途被召回去，也就是夭折。
  也可能虽然不被弄回去但是一生坎坷不顺，奔波劳碌非病即灾，做事阻力重重难有成就。
  还有个典型特点就是婚姻难成，即使成了也是夫妻不和的多，总之就是“倒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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