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深深的喜欢

翌日，清晨。

        坤宁宫，仪凤殿。

        白芷正在给乔幸华梳头，乔幸华撑着下巴看着镜中的自己。

        “今日陛下一早去了贤妃那儿用早膳。”白芷拢起乔幸华的秀发，小声说。

        乔幸华没说什么，眼皮发沉。

        “陛下这个月在贤妃那儿留宿了六晚上，不过来娘娘这儿一次，娘娘倒是一点都不急。贤妃喜欢吃左镇的水蜜桃，陛下便让人去民间采买。一时间，民间物价飞涨，一斤蜜桃比一斤肉还贵，陛下真是越发的纵容贤妃。”白芷继续说着。

        “去拿套衣服。”乔幸华淡淡地吩咐。

        白芷拿了件绿荷色的华服，乔幸华极称这个色，穿的华贵庄重。

        “主子的事儿少打听，下去。”乔幸华擦了点儿香膏，戴上玉镯。

        乔幸华转向正厅，乔艺已经等候了许久。

        “长姐，何处来的青城花？刚在你院中石桌上拾到的。”乔艺捧着一束淡白的小花，笑盈盈的问。

        “应该是太医局那儿新进的药材，傅二夫人送的。”乔幸华接过花束，搪塞道。

        青城花只长在尼华罗山脉。长在凶险的冰川断崖上。

        向来是千金难求，有市无价的。

        传闻中青城花可寄托忧思，可入药，味苦，治失眠之症。

        自己都满是忧思，还想着来解她的，闲得慌。

        她知道徐辰来过了，这青城花千金一株，也就他有这儿阔气。

        不过自己这几日睡得不错，连徐辰来过都不知道。

        她的眠浅是因为在军营中日日枕戈待旦养成的，虽不似徐辰一般是天生的，但习惯一旦养成也难以根治。

        看来丁仪新配的安眠药效果不错。

        “刚刚白芷的话妹妹听到了，陛下对贤妃确实好的过分了。”乔艺抿了抿嘴，劝道。

        “在皇家，能用钱买来的东西是最不值钱的，内务府中一大堆全落得灰。陛下对贤妃除了赏赐些珍玩又有什么，这些又算什么，我们缺吗？”乔幸华如玉一般的手托住额头，合上眸。

        “妹愚钝，陛下对贤妃的纵容不正是因为爱贤妃吗？这难道不是这宫中最难得的吗？”乔艺最贱浅浅笑意深了谢，道。

        “陛下到底是在放纵自己还是在放纵贤妃？文人士子一人一个话本子她妖妃的角色便出来了，这熙熙攘攘的尘世万万余众，一人一句她祸国的形象便跑不掉了。爱一个人，是不会将她放在众矢之的的。陛下不过是在放纵自己。”乔幸华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如藕般的小臂，许久，才睁开眼。

        乔艺没说什么，她即将离开烟京去清河，临走前想跟姐姐说几句。不过这么多年，与贤妃交锋姐姐也从未吃过亏，她也放心。

        “娘娘，二小姐，宗泽内侍来了。”白芷进来通禀道。

        “请进来。”乔幸华理了理衣衫，坐正道。

        宗泽微笑着，向乔幸华见礼。

        “陛下有旨，请乔二小姐领旨。”宗泽行礼，拿出圣旨。

        乔幸华有些诧异，徐辰怎么会下旨给乔艺。

        乔幸华跪在地上，身旁跪着乔艺，还有当值的白芷同心，一时间，仪凤殿显出些许狭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河乔氏长房镇国公乔鹤轩与临海姜氏大小姐姜珊嫡次女乔艺，贤良恭敬，饱读诗书，有其姐顺贞皇后乔氏幸华之风，朕心甚悦。特封咸之郡君，享食邑一千，月银四百，正二品。即日返回清河乔家，与英国公一同编修国史，钦此。”宗泽念着，乔幸华柳眉蹙起，凝着一丝不悦。

        “顺贞皇后乔氏幸华代二妹乔艺领旨。”乔幸华双手举起，接过圣旨。

        白芷扶起乔幸华，而乔幸华不动声色睨了乔艺一眼。

        “从今日起就是咸之郡君了，咱家恭喜郡君。娘娘，陛下请您去一趟。”宗泽轻声道。

        乔幸华没时间修理乔艺，把圣旨给了白芷就跟宗泽走了。

        扶苏殿。

        “臣妾参见陛下。”乔幸华行礼，垂头道。

        “你们都下去。”徐辰扶起乔幸华，淡淡对宗泽和一杆奴仆说。

        扶苏殿试温如公主徐俏的故居，徐俏逝世后，徐辰就封了扶苏殿。

        “去给阿姐上炷香。”徐辰转过身，看着徐俏的画像。

        乔幸华没说什么，上前上香。

        徐辰昨夜给乔幸华送完青城花就来了扶苏殿，坐了一夜。陪万颖用过早膳后，又来了。

        “昨日龙山王上书弹劾傅相。”徐辰眉眼如殊云一般，扶起乔幸华。

        “陛下何必听那些人胡言乱语。”乔幸华微笑，抬眸道。

        “朕身边只要有亲近之人，那些大臣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把朕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徐辰长叹，浮出一缕忧色。

        “臣妾会陪着您，直到这一生的尽头。”乔幸华握住徐辰的手，轻轻说。

        徐辰反手捏着乔幸华精致的腕骨，似乎再也不想松开她。

        她是个贯爱骗人的，说话真假半参，没有谁能陪着谁一生。徐辰看着乔幸华，心中这般想着。

        但他不知道的是，乔幸华这个人言出必行。

        “今天是阿姐的忌日。”徐辰愣了愣，才道。

        “也是陛下的生辰。”乔幸华眼珠一转，甜笑道。

        “阿姐走后朕就不过生辰了。”徐辰说。

        “生辰总要过的，陛下今晚可否赏脸去趟坤宁宫？”乔幸华温柔而无奈的笑着，带着女人特有的柔和。

        “好。”徐辰沉默了一会儿，搂紧她道。

        “艺儿回清河是自己要回的吗？”乔幸华问。

        “她来寻朕，说要回到清河，终生不嫁。”徐辰淡淡地说，冰冷坚硬。

        “知道了，她不后悔便好。终究是我亏欠她。”乔幸华眼中闪过几分落寞之色。

        乔幸华不准备让徐辰收回成命，也不准备说乔艺。

        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负责，她恨不得舍了皇后之位为她博一个开心的下半生。

        其实，她也知道乔艺是为了她，为了乔家，为了禾书意。

        所以她愧疚。

        “你也只是她的姐姐罢了，就算是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也没有道理为了她牺牲一切，你没有必要觉得亏欠她什么。同样是乔家的女儿，没有一直是你为了家族牺牲的道理。更何况，你就算舍了皇后之位，那些贵族也不一定会买账，不是吗？”徐辰说道。

        “陛下说的是，不过多思……”乔幸华话灭说完，就被徐辰打断了。

        “你也要跟朕说多思伤神逝者已矣这样的废话吗？”徐辰皮笑肉不笑，双手拢在袖中。

        “如果作为皇后，是这样的。如果作为乔幸华，那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没有姐姐，不知道你有多痛，说什么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或者说，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当年小叔叔不在时，我也很难过，我多希望有个人能听我讲，但乔家上下没人顾得上我。所以，徐朝瑾，你可以相信我，可以讲给我听，我会做你最忠诚的倾听者。”乔幸华覆上徐辰的手，道。

        作为皇后，是臣，理应劝君顾惜身体；但作为乔幸华，她只是他的妻子而已，只需要为他排忧解难。

        “臣妾告退。”乔幸华说道。

        门被打开，乔幸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门一合，那抹倩影不见了。

        “姐姐，这就是我喜欢的女子，我答应你带她来见你。”徐辰摸了摸徐俏的画像，笑道。

        “她叫乔幸华，很好听的名字，看着有些冷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女子。你没见过她穿军装的样子，她穿军装特别好看，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灿烂，整个人都朝气蓬勃。你一定会喜欢她，只是可惜你没见过她。”徐辰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

        徐俏和徐辰长得是真不像，徐俏生的不算好看，五官平平，也不过五六分的颜色，但看着便让人觉得很温柔。

        “姐姐，我已经弄丢了你。南光如今处境也很艰难，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护得住微微。”徐辰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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