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许愿

江煜白决定按照沭不归所说的，同自己的未婚妻先接触一段时间。
  在送走沭不归过后的两天里，他派人给水衾发出一同出行游玩的邀请，对方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特地命人采买了新衣裳，简单的打扮了一番。
  望着镜中的自己，江煜白不免开始思考自己这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见面的地点是生意最为火爆的如意楼，他早早命人安排了专属座位，按照礼仪提前赶到包厢内坐好，点上近日小姐们喜爱的花茶及糕点，耐心等待着。
  “你便是江庄主吧？”
  人未到，声先至。
  江煜白抬眸望去，只见一抹艳丽的蓝跃入眼帘，那是晴空万里时，海面浮光的颜色。
  往上看去，是一张娇俏的脸庞，一双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小巧上翘的鼻尖，以及如花骨朵般粉嫩的唇瓣。
  “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好。”
  水衾毫不客气的开口，在他的对面坐下。
  “没有意义吗？”
  江煜白轻声呢喃。
  水衾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反正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为了家族利益成婚的棋子，还有必要做这种事吗？”
  “的确如此。”
  江煜白定定望着面前的水衾，不知怎的，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行程已经安排妥当，还请水衾姑娘赏脸。”
  “嗯。”
  水衾也是个直爽人，虽说不满这种类似约会的场合，但也还算配合。
  简单的吃了一顿便饭，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江煜白抬手拿起一支发簪。
  他从侍女那听说过，小姑娘都喜欢首饰。
  “你不会是打算送我这个吧？”
  一旁的水衾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摆手道：
  “不需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我有很多首饰。”
  “啊……好。”
  江煜白只感觉掌心的发簪烫的厉害，连忙将它放回了原处。
  “晚上河边会放河灯，你想不想……”
  “不想。”
  水衾毫不犹豫的回答。
  江煜白这才发现女生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提议，得到的都是统一的拒绝。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相隔甚远。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已经到了河边，只是还未到放河灯的时候，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摊贩在整理着自己的推车。
  望着那掀起涟漪的河面，他突然想起曾经沭不归带自己去林间看烟花的时候，那时的湖面也同现在一样，波光粼粼。
  他看的入神，不由得脱口而出：
  “我是个无趣之人，同我成婚，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无所谓。”
  水衾神色平淡如水，像是在叙述一件板上钉钉的琐事：
  “我从来就没有选择。”
  江煜白默然。
  他知道，以身份而言，水衾的地位更加为难，她贵为天水阁的小姐，生来便是联姻获取利益的工具。
  “如若给你选择的机会呢？”
  “你说什么？”
  这一刻，水衾脸上终于有了波澜，她抬眸望向眼前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在对方眼中，她看到了同自己一样的悲哀。
  江煜白上前一步，认真道：
  “如果你能选择，你还会答应同我成婚吗？”
  “……”
  水衾没有做出回答，大概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但从那双晶亮的眼眸中，他已经获取到了答案。
  江煜白抬手抚上心口，同平常一样均匀的跳动，正如沭不归所说，他的确不喜欢眼前的这位未婚妻。
  或许是他们俩太过于相似，身份、背景以及无法选择的一切。
  心中豁然开朗，是难得的畅快，江煜白扬起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我会回绝这门亲事，你只管将所有的罪责怪在我的身上吧。”
  “什么？！”
  水衾惊愕的瞪圆了眼睛，朱唇微张，心中欣喜伴随着强烈的担忧：
  “可是那样的话，你不就会……”
  “没关系。”
  江煜白扬起下巴，挺直了脊背，那是他身为苍雪庄庄主的傲气：
  “纵使没有天水阁的帮助，我依旧会让苍雪庄浩然壮大。”
  水衾静静的望着他的身影。
  本以为他是个任人摆布的胆小鬼，却未曾想到，竟有如此男子气概的一面。
  她蓦地绽出笑颜，脸上冰霜被柔和春风吹散，只剩下一片柔软：
  “江庄主，我收回之前对你的成见……你比我想象中要优秀的多。”
  “你也比我想象中要直白的多。”
  “或许，我们更适合成为朋友。”
  “我想也是。”
  夜幕降临，河边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卖花灯的小摊前更是热闹非凡，派人送走了水衾，江煜白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石头上，思绪万千。
  在人声鼎沸的河畔，喧嚣之声不绝于耳，分明处于热闹的中心，他却好像置身事外，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同他无关。

  无边的孤寂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眼前只剩下黑夜的寂寥。
  一盏明黄的河灯跃入眼帘，顷刻间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江煜白愣住，顺着河灯往上看去，眼前是沭不归熟悉的笑脸。
  大抵是因为这河灯的芒柔和，竟将他的眉眼也映衬出几分温暖。
  “看样子你想清楚了一些事。”
  他淡淡开口，对于今日发生了何事却并没有多问。
  江煜白点点头：
  “嗯，你说得对。”
  “既然下定决心，就不要浪费时间惆怅了。”
  将河灯塞进他的手中，沭不归发出邀请：
  “一起去放河灯吧。”
  “好。”
  从摊贩那借来了笔，沭不归耐心的解释道：
  “把心愿写在河灯上，顺着河水漂远，就会实现哦。”
  “不过是骗小孩的把戏。”
  江煜白接过笔。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叫寄托希望。”
  沭不归不认同的摆摆手：
  “试试吧，万一实现了呢？”
  “好吧。”
  江煜白无奈的点头答应，思索片刻后，最终缓慢在河灯内侧写上了一句心愿——
  希望天下太平，繁荣昌盛。
  待他写好后，转头却发现沭不归已经将河灯放出去老远，上面的字迹太小，他没能看清，只能好奇询问：
  “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沭不归故作神秘的伸出食指抵在唇前，看着江煜白也放下河灯，两盏河灯一前一后的朝着远方缓慢驶去。
  眸子一转，轻轻落在身旁人的身上，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视线，依旧眺望着。
  沭不归嘴角缓缓上扬，模糊不清的字迹在眼前却那样清晰——
  希望江煜白能永远自由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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