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球
他们在经过一个梦球时，张青云特地没有绕远，带着李孟走近了看。这个梦球很大，在他们面前就像是一面略微有点弧度的白墙。
先前要么离得远远的，要么被带着快速进出，从来没有近距离仔细观察过。
她原本以为梦球就像个巨大的磨砂玻璃的荧光灯，静静细看，才发现另有乾坤。
这远看貌似磨砂玻璃的表面竟然不是平坦全白一色，而是暗浮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印记。有的地方是或笔直或弯曲的线条，有的地方是整片整片的暗痕。单看局部看不出什么，稍微离远了，印记又会消失。李孟便凑近顺着这些线条走动起来，脑子里自动将前面看过的图案连起来。
走了十来步后，恍悟过来：
这是一幢房子！这梦球表面竟然有个房子画面！
这画面在她意识中半被动半主动地堆砌后，逐渐变得立体起来。李孟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房子的门前。
这是一幢路边常见的普通楼房，最外面是一道铁栅栏门，透过栅栏能看到里面的向上的楼梯。短短五六个台阶就转向了，光线很暗，看不清转弯的地方。
虽然看不清，可似乎有影子在晃动，李孟不由自主凑近过去想看清楚点。她使劲眨巴眼睛，光线还是那么暗，影子更明显了，晃动地厉害起来。
李孟一个前倾，身体失去平衡，手立刻撑在铁栅栏门上，门被推动了。
门是开的！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李孟一伸手推开门就往里走。她很想知道那些晃动的影子是什么，很想上楼去看看。
突然被一股力量往后猛地一拉，一个低声在耳边响起：
“你干什么！”
差点被拉摔倒的李孟茫然地回过头，她此刻眼神暗淡无光，张青云紧皱眉头，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
“我干什么了？我”
李孟突然回过神来：“我突然很想进那个房子里。”
“哪有房子？”张青云表情看着有点生气的样子，声音还很镇定。
“哪有房子？”李孟跟着也问，她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刚才围着转的梦球前。梦球表面还是那些看不出所以然的图痕。
“刚刚我看到房子了，还有门，准备推门进去。你没看到？”李孟大骇。
“你再仔细看！静心看！”张青云又说，这次他拉得紧，不让李孟有穿过去的机会。
李孟明白自己大概率着了什么道儿了。深呼了一口气，沉了沉心，又开始扫视起眼前的梦球。
这次她没有在脑中想象搭建画面。告诉自己不要走心，心放在肚子里，意识放在头脑中，哪儿都不能去。眼睛只是虚虚地看线条走向，画面绝对不能入脑。
学霸的特点之一是控制力极强，能瞬间专注于某事。她再看着画面时，房子还是房子，只是没刚才那么真实了，也没有立体感了，线条歪七扭八的浮在梦球表面，难看至极。
哪来的栅栏门？哪有楼梯？根本没地方进。
“太坑人了！它是在引诱人进去么？”李孟怒问。
“嗯！”
“没安好心！进去了会怎么样？”
“你现在这样的话，恐怕有去无回。”
“要死在里面了？”
“这里没有生死。只是出不来，回不去，醒不了。跟死差不多。”
“这都是人为的吧？我的梦球可没这些。”李孟有点后怕：“这都是些什么人弄出来的？为什么要弄这些莫名其妙的？”
“确实是人为的，因为里面有些不想让他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引诱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进去。”
“不想让人知道，还引诱人进去干嘛？”李孟觉得这梦球主人有点精分。
“你再仔细看！还能看到什么？”
难道还有什么？李孟又迅速凝神起来。
她在凝神的时候，脸上表情十分平静，刚才就是如此，即使差点被引入所谓的门中，仍然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澜，只能从那双微弱快速闪动的眼睛中，能感觉到她正在与她所看到的景向互动反应着。
张青云一直在旁边细细观察。她刚才能快速看到这个梦球的诱人幻像，已让他有些惊讶。
本来他想，如果她没看出来，就准备教她一些方法。这里一切事物都是人意识幻化。你来我往的，不过是意志在打架，看谁的意志更强，看谁压的过谁。我抓住了你造的幻象，而且不入我的心，那就赢了一半了。
这是可以练出来的，自己当初也是通过一次次的历练，才做到现在对意识控制自如。
天生就能抓住他人意识而不受影响的极少。
张青云正想着，听到李孟断断续续地呢喃：
“嗯？不太一样还有一层在下面”
“”
她不再出声，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梦球，好像又沉浸进去了。张青云见她呆立好一会儿不动，说不准她进入到什么样的境界，便不想再让她继续，想把她思绪拉回来。
正要叫她名字时，李孟的眼珠突然转了转，呼吸开始微微加重，发出了明显的呼气声，几声之后，又渐渐平息下来。慢慢地转过头来。
“这回看到什么？”张青云问。
李孟缓缓地问：“如果我刚才真的进去了，我会顺着我看到的楼梯上楼，不停地上楼，上楼，没有尽头。然后我会发现不对，于是回头，下楼，但我再也找不到进去的门。我会被永远留在楼梯上，是这样的么？”
“这就是你刚才看到的？”
“嗯，我看到了栅栏门后面的情景。”
“你进去了！”张青云没有用疑问的口吻，而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李孟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思索了下，点点头：
“感觉我是进去了，可现在我人还在这里站着。”
“你当然没有真的进去，你只是意识进去了，看到了这个梦球主人设置的死球。如果你真的进去，就会遇到刚才你看到的情景。”
原来这叫“死球”。
李孟这才露出一丝后怕的神情。她刚在楼梯上上上下下没有尽头时，慌乱极了。想呼喊张青云，可喉咙想被掐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时间突然也像这楼梯一样，变得漫长又无尽头。
出不来！回不去！醒不了！
慌乱之余，知道无望，她便站定在楼梯转角处，那里有对着外面的窗户，什么也看不见，一片白雾蒙蒙。李孟盯着窗外白雾，脑中与与自己的思绪大战起来，她要抓住它们，这些调皮的小人，不让它们乱跑下去
她在里面抓思绪小人抓了好久，在张青云这儿看来不过是短短一瞬。
抽离出来后，看到了张青云正要开口的样子，一颗心终于落定。
张青云对李孟快速抽离意识暗暗惊讶，她可真是天生的游梦人！
“那我们要进去么？”李孟指了指眼前的梦球问。
张青云摇摇头：“我们不进去。”
“只是你以后要留心。如果遇到这样的梦球，一定不要靠近。”
李孟明白他是在教自己，一直紧绷的心松了下来，终于露出了微笑：“嗯！我知道了！”
“我们要去的是——那里。”张青云指了下旁边不远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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