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墨门
双方人手或许不会追着一只猫厮杀。
可巫者的铁甲木偶却对修玄一道极为敏锐，天生能感知到冯修彦的不凡。
按照最优先击杀原则，木偶举着长刀疯狂的奔橘猫追去。
巫者知道控制下的木偶主动出击，定然事有蹊跷。
撒下一片药烟封锁周围视线，抽身紧跟木偶追逐猫儿而去。
这可苦了王、萧仅剩的人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高价请来助拳的巫者竟然逃了。
没了药烟和铁甲木偶牵扯战力，其余贼人根本不足为惧。
重甲陌刀手在前开道，武侯捕、不良人封锁退路，穿插出击。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犯上作乱者尽皆伏法，除了逃走的那位巫者。
冯修彦一边狂奔一边暗骂：“本橘座就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这群孙砸哪哪看着本橘座不顺眼。”
还要躲着木偶手臂上打开的机关，应付不时弹射而出的利箭，真是苦不堪言。
不知何时，巫者竟然绕路跑到了冯修彦前边，与木偶一起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尔这小狸奴甚为灵醒，可愿随吾做一护法灵兽？”
“去你的吧，本橘座在宫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谁要跟你个浑身喷烟的怪物一起玩儿。”
虽然巫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瞧着眼前胖橘骂骂咧咧似的喵喵声，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不再废话，抬手举起一个类似喷水枪的物什。
转动上边的铜质罗盘，一股黑色药烟喷发而出。
夹击的木偶不惧药烟，举起大刀一起发难。
只见胖橘不慌不忙，坐立而起，张开嘴巴。
一阵清风拂面，虽然没什么力道，可药烟竟然被尽皆吸入橘猫嘴中。
巫者第一次碰见这种突发状况，生死搏杀居然愣了神。
木偶长刀将至，冯修彦闪身避过。
趁巫者发愣的功夫又张开嘴巴，一口药烟喷了回去。
巫者显然有法规避此道，竟然不惧药烟。
只当橘猫没了法子，张狂的大笑了起来。
冯修彦一边闪避着木偶的攻击，寻得破绽一燃薪火喷去。
巫者小觑了冯修彦，等火球近前悔之晚矣。
正中目标之后，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巫者几息过后倒地，不再挣扎。
木偶少了巫者操纵，直挺挺摔到地上。
浑身喷烟的怪人冯修彦自然不会靠近，嗅觉反馈来的尽是各种怪味。
走到木偶这里打量了几眼，原来是个“有线”的啊，还以为和“wi-fi”一样无线遥控的呢。
此时才看真切，几根近乎透明的细线从木偶四肢延伸，一直连接到喷烟怪人那里。
这透明细线倒也神奇，不惧火烧。
“本橘座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注意到木偶所用的长刀特别扎眼。
刀柄为白银镶铜，上边都是稀奇古怪的蛇形图案。
刀刃二尺，中间开有血槽。
刀身柔韧异常，一开始冯修彦还以为是软剑。
其实这是“户撒刀”，也叫“阿倡刀”。
此刀为南诏阿昌族所制。
终究只是布袋一角，冯修彦的小法宝不能装活物，一把长刀还是可以的。
待他把长刀吸入布袋，大唐追兵也将要赶到。
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胖橘纵身跳上房顶开溜。
巫者气绝，后颈上一条墨线，好似纹身一般的细线缓缓消散。
上元佳节通宵达旦，工部郎中整夜宴饮，如今正在官廨酣睡。
不断响起的，有节奏的敲门声甚是让他心烦。
揉着因宿醉而疼痛的脑袋拉开房门，竟然是一只木制小鸟在叩击房门。
打量了四周一圈，将木鸟收入怀中，转身回屋。
打开鸟腹，内里有一张小纸条。
“凌举，尔弃师弟迪身陨。鞭长莫及，望念同门情谊查之。师。”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师傅果然还是最喜欢师弟。”
原来这个叫“凌举”的从五品上的工部郎中，竟然是墨门出身。
墨家一派，自祖师墨翟身陨，天下之墨三分。
相里氏、相夫氏之墨，盘踞北方。
邓陵氏之墨则在南方发展。
工部郎中凌举与冯修彦反杀的巫者，也就是信中的“迪”，尽数出自邓陵氏之墨。
墨者迪心有大志，一心兼顾各家之长。
学了一手使药烟的邪魔外道，还大言不惭曲解墨子的墨经本意。
最后被其师逐出墨门，不过终归有情分在，不曾抹了他的墨门命线。
事有凑巧，迪居然与流放岭南的王、萧二氏族人有了交集。
之后应对方重金相请，一道来在洛阳作乱。
结果被某橘猫老祖反杀身死。
墨门命线断绝，其师察觉有异。
这才使了机关术请在帝都为官的弟子襄助一把。
工部位于六部之末流。
在高官显贵眼中，工部官员就是天天与土石匠人们一道，混在一处的官身监工罢了。
凌举在洛阳多年，师傅第一次开口托自己办事。
只为了这一点，他便取了银钱，顶着宿醉头痛的折磨，动身出门打听消息门路。
凭自己的身份，又是刚刚案发的紧要时刻，断不能贸然与不良帅等接触。
只得花钱买通城狐社鼠打探消息。
有银钱开路，当天晌午就得了准信儿。
只说擅使烟的贼人，携机关木偶一道，追逐一金丝虎而去。
猛地听到“金丝虎”，凌举心里打了个突。
在帝京为官，谁不知道皇帝与皇后偏爱一只橘猫？
帝称“金钱”，后谓“金妙”。
此猫脖颈上挂了一枚纯金大钱“开元通宝”，便是酒肆茶舍里都作为谈资。
真正到了无人不知晓的地步。
一时间洛阳橘猫贵。
品相上讲的金丝虎，猫身重与黄金抵价相等。
买不起橘猫还想充门面的，就雇佣旁人捕捉野生橘猫。
甚至有了给普通猫咪染色的营生。
如今出门不抱只橘猫，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家有钱。
“许是作乱之时天色已晚，尽皆无法看清开元金钱？”
在凌举想来，凭本心出发，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最大的嫌疑。
这只“金钱大人”定然有非常猫所不能，不然凭什么受帝后宠爱。
有了目标，凌举沉下心来计较。
这猫定然有些门道，迪的死与对方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
回到住处悄悄掀开床榻，原来凌举床下有一个简易的工作台。
今天是上元三日逍遥的最后一天，大街上的众人都在尽情享受最后的狂欢。
只有凌举点了灯不停的忙着什么。
有了昨晚的刺激体验，冯修彦这会揣着手手趴在武姐姐丰腴的大腿上。
悠闲地嗅着龙脑香的香气假寐。
“哪里都不去了，本橘座要睡个过瘾。”
只是辛苦不停甩动的尾巴，若尺玉不是总想闻他的屁屁就更安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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