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认可
吃过饭后，徐行妈妈说要去把厨房的蛋糕切了，徐行便也起身跟上说帮她一起。
徐行妈妈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徐行在她身后说：“还好我没叫南黎来，我说过我很了解我爸。”
“我也搞不懂你爸了。”徐行妈妈摇头，然后又说：“但是人家陆嘉琳可是无辜的，你别总冷个脸。”
“我不是很礼貌客气了吗？”
“你这人啊，跟你爸一样，有时候喜怒都写在脸上。”
徐行顿了顿，“我跟陆嘉琳早就分手了，爸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当初也没见他这么喜欢陆嘉琳。”
“那个时候你们成绩相当，还一起去美国交换，周边人都觉得你们般配，其实你爸觉得也很好，只是他性格就那样，不善表达。”
“可他现在这样就是一厢情愿了。”
“他不也没说什么吗，你就跟他装傻。”徐行妈妈劝道。
徐行没说话，端着切好的蛋糕去餐厅。
陆嘉琳正跟徐行爸爸聊天，见徐行来了之后，陆嘉琳跟徐行说：“我正在跟叔叔说你读书时候的事。”
“当时徐行可是学霸中的学霸，我可是以他为竞争目标的，但是一次都没赢过。”陆嘉琳又对徐行爸爸说。
“徐行不爱说自己的事，但是从以前开始他的学习就不用我们操心。”徐行妈妈听到后附和道。
徐行和他爸爸都没有说话。
“其实我们这些八年本博也不容易，读书时间比别人久，现在毕业后也都是三年规培，心理落差也大，好多同学都转行了。”陆嘉琳又说。
“坚持自己的选择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徐行爸爸说道。
徐行故意调侃道：“反正让我爸说句认可的话比登天还难。”
徐行爸爸表情不悦地叹口气。
“家里亲戚从小就爱说你聪明，但是很多时候人一旦觉得自己聪明，就学会偷懒，学会取巧，不肯踏踏实实，我从小对你严格，也是希望你能踏实稳步地生活，而且我知道你可以成就的远比现在更多。”
徐行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一口：“如果我没有成功呢？如果我没能成为医生，没能成为您预想中的我，会怎么样呢？”
“我怎么可能允许你自甘堕落？”
“爸，不成功不一定是堕落，不按照你预想的人生轨迹生活，也不代表失败。”
徐行妈妈劝道：“反正你现在已经都完成学业成为医生了，干嘛说不存在的假设嘛。”
陆嘉琳迟疑了一会后开口：“叔叔，阿姨，我晚上还要去医院看看我爸，我就不打扰了。”
“看你说的，哪有打扰。”徐行妈妈说。
徐行爸爸换了表情，转头跟徐行说：“你送小陆去医院吧，我看你也不想待了。”
陆嘉琳摆手：“不用了，这边去医院也不远。”
徐行则顺着他爸爸的话起身，然后跟陆嘉琳说：“你是客人，送你过去也是顺路。”
“就是，女孩子家晚上一个人打车还是危险的，就让徐行送你过去吧。”徐行妈妈也说。
陆嘉琳见状便没有再拒绝，她跟徐行走到门口的时候，徐行开口：“麻烦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我有话跟我父母说。”
陆嘉琳点头，然后跟徐行父母告别。
徐行的爸爸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爸，我明明告诉你我跟南黎在交往，你为什么要把陆嘉琳带回家？”
“我是过来人，也是你父亲，我知道谁更适合你。”
徐行自嘲地笑了笑：“是吗？那您对我还真是一无所知。就在不久前南黎还在跟我说，您是爱我的，用您认为最好的方式在爱我，可是，当我迷茫的时候，失落的时候，得到的只有更严厉的责骂。对于一个总是理解我支持我的我所爱的人，您一句轻飘飘的‘不适合我’就武断了一切，我的幸福对您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吧”
徐行的妈妈忙去拉他的手，劝他别说了。
徐行没有理会，停顿片刻后接着说：“甚至，如果我不如您预想的成功，在您眼中我就是堕落的失败者。我从小都不敢犯错，就只是因为我害怕您不认可我，但如今我发现，您的认可，可能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像您根本不在乎我是否幸福，是否开心。”
“徐行，这样说太过了。”徐行妈妈说道。
“妈，我已经放弃理解我爸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尝试理解过我。”徐行说完就往门外走。
大门关上，发出沉闷的砰响。
徐行走到车前，陆嘉琳站在那等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也不知道你也在。”陆嘉琳歉意道。
“是我该说对不起，我爸爸总是自作主张。”徐行说，“上车吧，我刚好也要去医院。”
陆嘉琳跟着他上了车，“我今天确实是去感谢你爸爸的，我本来想请你爸爸吃饭的。”
“我知道今天的事跟你没关系。”徐行边发动车边说。
陆嘉琳看到徐行车载系统的蓝牙连接上显示了温南黎的名字，她愣了愣，犹豫后问道：“你跟南黎在交往了吗？”
徐行也看到了显示屏上的名字，“嗯，交往一段时间了。”
陆嘉琳岔开话题：“我其实之前不知道你跟你爸爸的关系真的这么僵持。”
“不好意思，让你今天为难了。”徐行客套地说。
“说起来，我们交往的时候，你也不怎么说自己的事。”
徐行愣了愣，没有说话。
“你跟南黎不是吧。”陆嘉琳突然说，“你们认识的久，应该无话不谈。”
徐行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就算我什么都不说，她也能很快知道我的想法和感受。”
陆嘉琳笑起来，“我能感觉到，你和她在一起你变得更开心了。”
“这世上能找到心意相通的人本就不容易，我真心祝福你们。”陆嘉琳又说。
“谢谢。”徐行说。
车开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温南黎在住院楼的门口等徐行。
她跟陆嘉琳打招呼，陆嘉琳上前解释说：“今天我是碰巧遇见徐行的。”
“我知道。”温南黎说，“徐行跟我说了。”
徐行送陆嘉琳以前，跟温南黎发了信息。
陆嘉琳点点头，然后跟徐行说：“那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也要跟我爸妈一起回老家过年了，年后可能会来入职，到时候就老同学多关照了。”
徐行点头，客气说：“好，没问题。”
陆嘉琳离开后，徐行上前牵住温南黎的手，“我走后，你就来陪薛徊了？”
温南黎摇头：“我晚饭后才过来的，”
“我爸是临时叫陆嘉琳来的。”徐行说。
温南黎“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爸他就这样，不单是针对你。”
“这么多年了，我从你口中听说这么多，还是多少了解你爸爸的性格。”
“是我没有跟他认真说清楚，从前他说什么，我都只是尽量理解他，不去跟他争辩，今天我都说清楚了。”
温南黎看向徐行，“你跟你爸爸因为我吵架了？”
“不是因为你。”
“还不是我引起的。”温南黎说。
“我跟他这几年每次见面都这样。”
温南黎低下头不说话。
“南黎，对不起。”徐行说道。
温南黎抬头，换了副表情，玩笑说：“嗯，是该对不起，居然还带着前女友出现在我面前。”
徐行怔了怔，笑着抱住温南黎。
温南黎声音闷闷地说；“看到你们一起走来的时候，真的有点吃醋。”
徐行起身低头看温南黎，温南黎也抬头看他。
“我是不是很小心眼。”
“不是，而是有时候爱一个人会变得很小气，我也一样。”徐行说。
“从前你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很难过吧。”
徐行缓慢地点头，然后说：“但现在你在我身边了。”
“嗯。”温南黎说，然后又抱紧徐行。
第二天早上徐行起床，发现温南黎不在身旁。
他去客厅，看到她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窗外只有零星车辆的马路微微出神。
“你很早就醒了吗？”徐行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温南黎回过神来：“嗯，可能白天没做什么，都不累。”
“我睡着前你好像还没睡着。”
“不记得了。”温南黎说，“我们应该是差不多时间入睡的。”
徐行小心地问：“你最近起得都很早吗？”
“没有。”温南黎反驳道。
徐行感到她身体紧绷了一瞬。
温南黎又说：“别担心我，我本来就觉少。”
徐行没有说话，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
“你今天要去医院吗？”
徐行点头，“我下午就回来了。”
“好。”温南黎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试着做。”
“不用你忙，晚上我做饭。”徐行说。
“好，好像是很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天色从幽深变得浅蓝，一时分不清是傍晚还是清晨。
“今天好像是个晴天呢。”
“嗯，你白天可以出去转转，也可以去李唯的餐厅玩。”
“好。”
他们彼此依靠，半晌没人说话。
“徐行。”
“嗯。”
“别担心我，我只是偶尔睡不好而已。”
“好。但是做不到不担心。”
温南黎笑了笑，“好吧。”
徐行和她一起吃了早饭后就去了医院，她将房间收拾好，顺手把茶几上已经枯了的花束丢掉，然后开车出了门，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后，她开去了李唯的餐厅。
餐厅还没有开门，李唯出来给她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因为太无聊了，来看看你。”
李唯斜看着她：“空手啊。”
“那不然呢，我人都来了。”温南黎说。
她又说：“我想出门走走，一个人太无聊了。不然我今天帮你打半天工？”
“算了吧，你给我干活，徐行回头找我算账。”
温南黎调侃道：“你给我发双倍工资，我帮你拦着他。”
“喝点什么？”
“咖啡吧。”温南黎说完又改口，“果汁吧，喝咖啡更睡不好了。”
“好，等我一会。”李唯说完去厨房端了杯橙汁出来，“现在只有这个。”
温南黎接过然后喝了一口。
李唯问：“徐行是不是最近跟家里吵架了？”
“你看出来了？”
“嗯。”李唯说，“这么多年也能摸清楚他的脾气了。”
温南黎叹口气：“可能是因为我吧。”
李唯一脸疑惑地看向温南黎。
“昨天徐行爸爸过生日，叫了陆嘉琳回家一起吃饭。”
“他爸是想让他们复合？”李唯问。
“陆嘉琳是什么样的人？”温南黎问，“我见过她，准确说，以前就见过她，大家不都总说，他们很般配嘛？”
李唯愣了愣，玩笑说：“你这是问我送命题啊。”
“你应该也知道，徐行虽然跟他爸爸关系不好，但是他心里最想得到认可的人也是他爸爸。”
李唯点头默认。
“从他爸爸的角度看来，陆嘉琳和徐行背景相当，都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未来还都会在同一所医院工作，是很合适的对象，就像岳珊也是。而我，虽然和徐行认识很多年，但离他对徐行另一半的要求还是差远了。”
“更不用提，我还是离异过的。”温南黎继续说，“父母那一辈，多少对离婚还是有偏见。”
“徐行自己本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李唯说。
“我总觉得，自己的存在，可能让徐行离他爸爸对他的认可更远了。”
“你就没想过，可能不管徐行怎么做，他爸爸都还是会这样。”李唯劝道，“徐行已经很优秀了，难道不值得被认可吗？可他爸爸还是没说过一句好话。”
“其实我很能理解薛徊。”
李唯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有时候爱一个人，是不想成为对方的负担的，越是爱对方，越害怕自己是负担。”
“你知道我跟徐行怎么想吗？”
温南黎没说话。
“希望你们能再相信我们一点，哪怕不相信周围的人会改变，但也要相信我们的感情。”
“可人是不可能脱离周边的人生活的啊。”温南黎说。
“那就一起面对，相信我们是一起面对的，相信对我们来说，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温南黎过了很久才说话：“别跟徐行说，我会自己跟他聊聊的。”
李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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