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Happy Halloween

“小少爷。”
  他轻声呼唤。
  “这是个……万圣节的玩笑吗？”
  远离人群的死寂中，维利的声音在风中微乎其微地颤抖，他没有与司沅对视，而是抬头看向深沉的夜色，像是在寻找着逃生的机会。
  一只小蝙蝠融入黑暗，却在展翅的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击中，坠入了一个黑袍人的的掌心，刹那间湮灭成雾气。
  接着，那个人如他的同伴一样，缓缓转过头望着角落的少年。
  面具下的眼睛空洞而又深邃，而在他们的怀中，银制的十字架在月色闪着冷冽的光芒。
  “……审判庭？”
  仍是死一般的沉默，却也代表一种回答。
  “司沅，你是审判庭的人？”
  那双透亮水润的红眸第一次如此黯淡，铂金的发仿佛也失了颜色，维利低下了头。
  在这时，司沅的演技要比他好得多。
  男人动了动脚步，背对着所有黑袍人，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我不是审判庭的人。”
  “但我与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就是杀死你们这些堕落的造物，邪恶的吸血鬼。”
  “是你们毁了我的人生！”
  他开始讲自己曾经身为人类贵族时的故事，梦幻泡影的过去，以及后来沦为血仆的屈辱与痛苦，在古堡中被排挤欺侮的经历……
  维利仍然低垂着脑袋，像是难以置信的绝望，却悄悄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墙上，一直站着看戏也是很累的。
  他知道司沅说这些的目的，是遵循原作剧情，拖延时间等待女主——兰莎的到来。
  但他不知道，在二人离开之前……维利撤掉了房间的结界，却转而随手布下了足以笼罩整座古堡的屏障。
  不然以泽菲里的敏锐，很有可能会察觉到他的消失，这场戏还怎么唱下去呢？
  现在，包括兰莎，那里的所有人大概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新生的半血族小姑娘还是好好待在家里更安全。
  渐渐的，司沅也快编不下去了。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他不得不更上前两步，离得与维利更近了些，莫名呈现了保护的态势。
  他很担心，这群没了理智的狂信徒，是否会失去耐心，抢在他之前杀了他的宝贝……破坏他的计划。
  【314，发生了什么事，女主人呢？】
  按照原本的剧情，兰莎应当在这时候冲进人群，护在维利的身前。
  结果……现在反而是他被迫代替了女主的位置。
  【……314？】
  出乎他的意料，耳边鸦雀无声。那个总是聒噪烦人的系统，竟是在此刻没了一点动静。
  这自然也是维利的手笔。
  他陪着伊尔从低级系统升级至今，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些小东西有着一项重要的能力——
  监控小世界内重要角色的行踪。
  毫无疑问，他们是探查情报的高手。
  为了不叫314通风报信，维利也只好暂时让它“安静”一会儿了……
  此处可以感谢一下曾经的888，维利在它身上积攒了丰富的应对系统经验。
  而随着司沅的逐渐沉默，人群也开始躁动起来，不知是谁先开口，但声音却越来越大，形成了压倒般的浪潮。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一根银制十字架被扔了过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一道银色的弧线，流星一般决绝地划过夜空，被司沅接住。
  底端的锋利不慎刺伤了他的掌心，一滴滴血花溅在了地上，像是某种预兆。
  血液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维利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濡湿出一抹鲜亮诱人的红。
  还好他是吃饱了才过来的。
  疼痛唤回了司沅的神智，他曲了曲僵硬的手指，与抬眸望着自己的小少爷对视，甚至能看清对方眼眸中自己的倒影，衣冠楚楚却宛如恶鬼。
  他原本的计划，是按照原本的剧情，在这里杀了维利。
  在任务完成的瞬间，314的全部注意力应该都会被转移，去关注后台积分的变化……与它相处这么久，司沅知道它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这么长的时间，它不知从他的任务中吃了多少回扣，只不过后者从来都假装一无所知。
  司沅一向享受这个过程……置身于血腥的屠宰场中，一点点喂饱贪婪蠢笨的猪仔，等到抽出屠刀的那刻，他们恐惧着，身体却沉重得连逃跑也做不到，只能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向他们动手的人，正是他们从未看在眼里的弱小者。
  当然，维利是不同的。
  尽管使用的是惯用的手段，但司沅最终的目的，却是在那个314放松警惕的时刻，带着维利的灵魂脱离这个世界。
  在审判庭的围攻之中，忠诚护主的管家与小少爷同死……这才是这个故事中，最适合二人的结局。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到了现在，不仅女主不见踪影，连314也没了声响。
  司沅的心底有着隐隐的不安，但听着耳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最终，他对准维利的心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十字架。
  虽然过程出了点小差错，但现在也不失一个好时机。
  夜色下，鸢紫的眼眸轻眨，闪烁出魔魅的光彩。
  司沅无声开口：
  “小少爷，愿您做个好梦。”
  十字架挥下的刹那，就像是古堡内的日日夜夜，优雅的管家在小少爷床前落下的额头轻吻。
  然而——
  利刃没入心口的声音如此清晰，十字架却擦着少年的脸侧划过，在司沅张口之时，血液比话语先一步涌出，他晃晃悠悠地倒了下来。
  反制的仪器失效，血族特有的迷惑魔法悄无声息弥散，在审判庭众人的眼底，死去的人是他们痛恨的吸血鬼，人群之中甚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掩盖了司沅的挣扎。
  生理性的泪水浸湿了眼眶，瞳孔微微缩小涣散，熠熠的紫色夜星也灰暗下来。
  失手的猎人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望着眉眼弯起的少年。
  他在说什么呢？
  拼命地，司沅将耳朵凑了过去。
  他终于听清了维利的最后一句话。
  “Happy  Halloween.”
  ——万圣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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