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再做一个
等三人到达池边凉亭，卫二已在廊柱下候着他们了。
石桌上纸鹞已湿透，锦色大尾巴断一节，竹片骨架松垮勉强支撑全身。
白露拿起它，不甘心的翻来覆去查看好几遍，骨架子折了，重新用纸糊也救不回来。
蕴川看着小姑娘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不眨，巴巴盯着婢女手中动作，看来喜欢的紧。
因为自己的走神导致风筝损毁，对上自家小姐的湿漉漉眼睛，白露一脸愧疚，殷切表示下次去镇上再带一个。
蕴川伸手要过纸鹞，小姑娘巴巴地眼神跟着移动。
“再做一个。”蕴川轻描淡写地道，余光里毛茸茸的脑袋偏过来，不用抬眸便知，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转移到他身上。
白露立即招呼着卫二一起找来工具，已然忘记嬷嬷交代的男女有别，不让小姐和公子走得太近的事情。
秋风送爽，天高云淡。
越蕖乖乖坐着男人旁边观摩，做纸鹞先确认样式。
“恩公喜欢什么，我给你画一个。”小姑娘眼含期待，毫不迟疑地问身侧的人。
这是她第二次问他的喜好。
果然是没长大的孩子，只有小孩子遇事论喜好，大人做事讲究利弊分寸。
蕴川自嘲：他是个孩子时好像也不论喜好。
记忆里幼时冬日的冷宫，室内犹如能将活人速冻成冰人，那团黑乎乎的破被与屋外冻冰一般，硬邦邦的，裹上直扎人皮肉。
这是他一年到头最为难熬的时刻。
夜里洋洋洒洒一场雪，连墙角蹲着的耗子都不见踪影。
妃嫔美人打扮好，三五成群结伴正穿梭于冷宫外梅林玩雪，枝头伶仃的花骨朵迎风雪颤抖，长得好看就会被人采撷。
“哪里来的野孩子，敢摘本宫看中的？”女人一身绛红宫装，通身雍容华贵。
阖宫上下谁人不知这位不受待见的孩子。
他雪后挨饿多日，逼赶一只耗子追出冷宫，穷途末路的耗子奋力逃窜入梅林，攀折了一枝红梅。
于是四周宫人皆说他喜欢吃肉。
那只耗子也惨，遇上这么一群人，乱棍下奄奄一息，被灌下药，众目睽睽之下瘦弱的孩子接过灰溜溜的耗子，不带犹豫生啖其肉。
蕴川唯记得撕开它时，喉间温热活血流淌入心。
溢出地血珠溅在雪里堪比地上破败红梅。
他没料到多年后会有一个人，在丰盛的早食前问他喜欢吃什么，问他喜欢什么。
男人看着她白净脸庞，自我折磨般，“老鼠。”
听到他的话，小姑娘执笔的细腕往前一抻，袖口露出细腕娇嫩滑腻。
小姑娘简单真诚，不疑有他，正欲落笔。
身侧的男人伸出手截下饱蘸浓墨的狼毫，冷白如玉的指节，沾染几滴浓墨，宛如大片留白的山水画。
“画你爱看的。”他并不想她画丑陋的耗子。
色彩亮丽的风筝在空中才显眼好看，越蕖本打算和他说不要灰溜溜的耗子，他的话正合她意。
小姑娘认真思考一番，决定还是锦鲤，与他说道：“锦鲤寓意好运平安，希望恩公喜乐安宁。”
蕴川正抬腕挥墨的手走偏一寸。
齐国公府到底怎么生出这般绵软的小孩？
“左手也能作画。”小姑娘没安分多久，就停笔看向旁边的人，惊讶于对方的特别之处。
越蕖的惊讶没持续一会儿，寻思：那练字写信也没问题吧？
上次自己绞尽脑汁替他写信呢。
恩公说不必，原来是真的不需要呀。
小姑娘略微不满红唇嘟起，自言自语：“为何不明说呢？”
身侧之人并未解释，落笔不疑。
他常年执剑练武，受伤乃是意料之中，为以防万一，开始训练左手，与右手同样的灵活敏捷。
非意外情况，切勿轻易示于人前。
越蕖莫名对自己生出一股气，静静地趴在桌边改为练字了。
蕴川瞥眼小姑娘，专注笔下。
转眼间，一尾锦鲤跃然纸上，红白花纹点缀其中，头顶一点红斑像红玉冠子。
亭外的白露与卫二也没闲着，将竹片削刮打薄，男人依着鲤鱼样式，绑扎成出骨架，扣楔出鼓鼓地鱼腹。
又沿着骨架，糊紧好刚才描绘好的纸，绑好线轮，纸鹞才算大功搞成。
白露喜形于色，将纸鹞子展示眼前，“小姐快看看，比刚才那个还大呢。”
红色大尾巴长长的，像是舞动的红裙，迎风摆尾，整个风筝扭动起来活灵活现的。
小姑娘忍不住手搭在鱼尾，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心里一点闷气散了些。
越蕖想起方才卫二脚尖蜻蜓点水轻松拿回落水的风筝，含笑道：“谢谢你帮我捡风筝。”
卫二耳朵竖起，主子落笔沙沙直响，他可不敢自持居功。
“公子有令……”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似寒星闪过，越蕖手中鱼尾被一柄羽箭穿插而过，钉在身后圆柱，箭羽嗡鸣颤动。
“刺客……”卫二脸色突变。
手中毛笔顺势飞掷而出，男人一把扯下身上大氅兜住娇小身躯，飞身而起,单手抱紧怀里僵硬的身躯，自腰间拔出软剑。
越蕖眼前猛然漆黑一片，陡生变故，她慌乱之中揪住一片布料，牢牢拽紧，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声音：“别怕。”
https://www.dldwx.cc/xs/76037847/1432887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