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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转变


一个人的逝去只是瞬间,留给他人的伤感却是长久的。难过、惋惜、悔恨、怀念。

        姐姐的离去,是我永远的遗憾。我常常夜里睡不好,总是梦到她对我笑,然后哭着醒来,便再也无法安然入睡。因为心里深深自责,所以久久不愿放下。梦里的姐姐笑得越是温柔,醒来后的我越是难过。

        突然很想念另一个时空的家人。那个时候,我因为工作远离家乡,与他们也不常见面,但只要一想到他们都好好的,与我沐浴同一米阳光,共赏同一轮明月,心里就会泛起丝丝温暖。可如今我来到这里,周围连他们的一丝气息都没有,只有我,我一个人,独自前行。

        我躺在床上偷偷抹着眼泪,忍不住吸了吸鼻涕。

        “怎么又哭了?”黑灯瞎火中传来十四轻柔的声音,贵妃椅也跟着唧唧地响了几声。

        原来他还没睡。

        自完颜府回来,十四每晚都住在我屋里,怎么也赶不走。其实我心里是感激的,因为在这样的夜里,我想有人陪着。尽管这样,还是会在他每晚睡着后默默伤心。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装睡?每晚躺下不到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一动不动,都是装的?难怪我睡着后,迷迷糊糊中又总能听到椅子响动的声音。

        “谁哭了?我只是鼻子有些堵!你干嘛装睡?”

        “装睡?你每晚睡意那么浅,我若再动来动去,你这一晚就甭睡了。”

        原来是怕吵到我,真是难为他了。十四身形高大,躺在贵妃椅上定是不太好受。

        “都快做额娘的人了,还天天哭鼻子呢?”

        “我。。。。。。我没哭,真的,只是夜里寒气重,鼻子有些不通气。”我试着继续辩解,也不想让他看笑话。

        十四轻叹:“梅儿,你不用背着我难过,不需要伪装,更不用强颜欢笑,在我这里,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怎样都好,只要给我一个真实的你,可以吗?”

        一个真实的我?自从来到这个世上,我努力学规矩,学会看脸色,学习怎么迎合主子,学着在勾心斗角中独善其身,努力扮演好落梅的角色,我已经快忘了我自己,忘了那个叫李萱的女子。

        在体验落梅的人生中,我付出了很多,收获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即使我不再是以前的李萱,也不是落梅,但我可以是我自己,一个真实不伪装的自己。十四的话让我如梦初醒,也倍感温暖。

        “为什么想要一个真实的我?”

        十四翻了个身,说道:“因为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我想走近你,了解你,融入你。”他顿了顿,说:“也想知道怎么才能让你靠近我,不仅是人,还有你的心,我想让你了解我。。。。。。爱上我。”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黑暗中,我看不见十四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狂跳的心,而我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半晌,我们谁也没说话。

        十四对我的情谊我是知道的,他也一直在等我的回应,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我不确定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感激还是喜欢,现在做决定,太过草率。

        又是一阵响动传来,睡在椅子上的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确定想要一个真实的我?”我问。

        “是。”十四坚定地回答。

        “说我想说的,做我想做的?”

        “是。”

        “那。。。。。。现在你能回去睡吗?我可不想每晚被椅子吵醒。”不忍心他每日夜里睡得难受。

        “不行。”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吗?我现在就想你回去,再真实不过的想法了。”

        十四笑了笑,说:“爷只是让你说想说的,做想做的,可没说过你的所有要求爷都会答应。”

        “骗子!你这个骗子!”被十四气死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气冲冲地翻身背对他,蒙头生闷气。

        十四见状越笑越大声,直到后来见我真的生了气,才悻悻地说:“早说过了,如果被探子探了去,说爷大晚上被媳妇赶出去睡,那今后爷的脸面往哪儿搁,在京城还怎么混?”

        一听他说媳妇,我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多亏屋内没点灯,彼此看不见。

        见我不吭声,他试探地问:“还在生气?”

        。。。。。。

        “大不了我尽量不动就是,怎么样?”他讨好地说。

        本来就是无心生气,听他如此讨好,气早就消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缓缓地说。

        “是我说的,快睡吧姑奶奶,再不睡,孩子都要抗议了。”十四催促道。

        屋子再次安静下来,没有半点声音,十四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真如他所说,他在尽量克制自己不吵到我。可是,我却更睡不着了。

        “十四!”我轻声唤他。

        “在呢。”他的声音略微嘶哑。

        “要不然,你。。。。。。还是到床上来睡吧!”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你说什么?”他似乎有点不太相信,音调都变了。

        “没听见就算了。”

        下一秒,他已经坐到了床沿上,透过月光,我看到他笑弯的眼。

        “你到底睡不睡?”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睡,当然要睡。”他紧挨着我躺下来,还没睡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蹭地坐起来,凑近我调侃道:“心疼我了?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这么想跟我睡?”

        什么?等我恼怒地爬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早就紧闭双眼在床上挺尸了。

        我扯了扯被他压住的被子,根本就扯不动,反正室内有暖炉,不会冷,索性丢了被子翻身向里侧睡去。

        良久,他估摸着我气快消了,又悄悄地把被子盖回了我身上。

        一大清早,秋桐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进进出出一边伺候我洗漱,一边还不忘拿眼偷瞄我,笑得贼嘻嘻的。

        直到用完早膳,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过来!”

        秋桐得了召唤慢慢靠近。我试探性地问:“早上捡钱了?”秋桐疑惑地看着我摇头。

        “没有啊,那。。。。。。上次给你做烤翅的刘厨子跟你表白了?”

        “小姐,你胡说什么啊!”秋桐的脸蹭一下红了,急得直跺脚。

        “也没有啊,那你一大早到现在高兴个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秋桐立刻来了劲:“早上爷出门的时候,心情特别好,连小李子都说好些年没见爷这么高兴了,爷起来时特意吩咐下人们小声些,不要吵到福晋,还让人把昨日宫里赏下来的贡品一样不落的全拿到咱们院来。”她说得洋洋得意,像是得了什么头功一般。知道她往常憋屈太久,我倒也放任了她。

        午后,大好的天气,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慵懒的阳光让我昏昏欲睡。在我困得不行时,秋桐将我轻轻推醒,一改早上的欢喜,她一脸怨气地说:“侧福晋来了,说要见你。”

        “快请她进来。”

        秋桐瘪嘴,不情不愿地往外走。我知道,她还在为上次在如烟院外听到的话置气。可是事情似乎没那么严重,左右不过两小丫头护主心切罢了。

        如烟在丫环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柳眉轻蹙,原本红润的脸蛋此时竟有些憔悴。

        “福晋。。。。。。”一句话未出口,她倒先哽咽起来。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小姐都是为了咱们小格格才茶饭不思。”翠竹抢先答道。

        如烟两个月前诞下一个女儿,府里所有的事都是赵青在打理,我因有孕在身,再加上姐姐的事,烦心事一大堆,并未常常走动,只在小格格出生当日去看了看,送了些礼。

        “小格格怎么了?”我扭头问如烟。

        她咬了咬唇,说:“霜儿自从出生身子就不太好,总是隔三差五地生病,我在想满月酒没赶上,是不是能趁百日的时候给孩子冲冲喜。”

        如烟说得很隐晦,我却心中了然。在这个时代,女孩的确不如男孩金贵,一时间大家都疏忽了。

        “你放心吧,我会吩咐赵青准备百日宴,霜儿现在可好?”我拉着她往屋里走。

        “前几日有些咳嗽,吃了药,好些了。”

        我默默点头,又叫秋桐拿了宫里才赏下来的贡品给她。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如烟一直闷闷不乐,像是还有什么心事,却也不跟我说。直到十四回来,她的脸上才浮现一丝欣喜。

        十四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看见如烟,有些惊讶。得知小格格的情况后,说了几句话,便跟着去了如烟那。

        自他俩走后,秋桐就再不愿跟我说一句话。等我瞅准时机揪着她的耳朵询问时,她才苦着脸说:“人家都是想方设法把爷留在自己院里,你倒好,巴不得侧福晋把人领走。”

        当晚,十四果真没有再过来。一连几日,连人影也见不着。

        我坐在暖阁内,无聊地摆弄着棋盘。秋桐嫌屋子里闷,去了别屋,不愿和我玩棋,我只好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攻守兼备,索然无味。

        一阵清香飘过,十四走了进来。看我蔫头耷脑地趴在棋盘上,笑说:“福晋一个人,怕是也太无聊了些,来,我陪你走几盘!”

        他一屁股坐到对面,正要伸手拿子,被我一把将棋盒抢了过来。

        “添什么乱,你要是得空,还是去别屋转转,我一个人下棋有趣得多。”我一手撑着脑袋,假意思索着棋阵。

        他前倾着身子打量我说:“呵,这话听起来有味儿呀,莫不是怪我这几日没来看你?”

        我蔑了他一眼,一边落子一边不耐烦地说:“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他也不恼,听话地往门边走去。我忍不住偷瞄,却正好对上他带笑的眸子,眼里闪着精光。下一秒他折返回来,似乎笑得更开心,夺了我手中的棋盒与我对弈起来。

        “最近朝中事多,我每日回来太晚,就在书房里歇了。”他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军营练兵,皇阿玛派我去监军,可能要去军营住一阵子。”说话间,已退却方才的笑,眉宇间有丝丝疲惫。

        我呆呆地望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才“哦”地一声算做回答。

        “你就没有话跟我说?”

        “放心去吧,府里有我!”我干脆地说。

        “呵,得了吧,你就是最不让人省心的一个。”他一脸挫败,还不忘挖苦我。

        又是一阵清香飘来,我这才看见他腰间系着的锦绣香囊,定睛细看,上面的碎石动态十足,不正是当初在徐州看到的那个?原来那日他落在后面久久不跟来,是买下了另一个香囊。

        见我盯着他腰间出神,他轻笑一声将香囊握在手中,说:“当日听说跟你那碧海蓝天是一对,我便买了下来,正好这几日用来醒神儿。”说着低头深嗅了一下,一脸沉醉。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低头思索棋路,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十四在我这儿没呆上多久,又去了书房。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军营。

        我从衣柜中翻出了那日在徐州买的香囊,味道与十四的差不多,清幽淡雅,细细闻来,又略有不同。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压得瘪瘪皱皱的香囊整理出来,晚上睡前挂在了外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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